“找到了嗎?”沈若皎在宮內坐不住,一踏出門,就迎麵撞上杜蘅。


    杜蘅垂首複命:“一無所獲。如今隻剩下三座宮殿未尋,這三座宮殿,卻是司刑局也不敢擅闖的。”


    沈若皎了然,後宮裏能讓司刑局畏懼的,無非就是陳皇後的昭瑾宮,柳貴妃的詠絮宮,白禛的玄景宮。


    斂月失蹤一事,竟又與陳柳二人有關。


    “入霜。”沈若皎想讓入霜潛進昭瑾宮和詠絮宮查探。


    隻是話音剛落,杜蘅便提醒道:“娘娘慎行,詠絮宮內,有一武功高強的暗衛,擅闖詠絮宮者,皆成為他刀下亡魂。”


    沈若皎麵露詫異,驚疑地看向入霜,還好她隻是讓入霜在詠絮宮外密切監視。


    後怕之餘,她又震撼:“柳將軍的勢力到底有多強?竟讓後妃帶暗衛入宮!”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存了弑君之心。


    “他以為自己做得很嚴密。”提起柳堅,杜蘅亦是冷笑連連,一臉不屑。


    紅藥古靈精怪,點子最多,她搖頭晃腦道:“陳皇後是紙糊的老虎,昭瑾宮讓入霜去就好了,千難萬險的詠絮宮,還得請皇上出麵。”


    杜蘅不讚同地訓斥:“不可,印離使團入京,主上忙得焦頭爛額,怎能為這種小事驚擾主上。”


    紅藥擠眉弄眼地看向沈若皎:“和娘娘有關的事,怎麽能算小事。”


    “紅藥!”杜蘅擰起眉頭。


    見杜蘅真有幾分薄怒,紅藥這才悻悻閉嘴。


    紅藥的話,卻在沈若皎心底掀起一番波瀾。


    盡管兩人關係日漸緊密,但她仍認為她和白禛隻是合作而已。


    知道了白禛的心意後,她也不曾動搖過,她早已決定,幫助白禛清君側後,便請求白禛放她出宮。


    她擔心,欠白禛的越來越多,有朝一日再也還不起,那就和她最初的心願背道而馳了。


    她閉了閉眼,沉聲道:“入霜,立刻去昭瑾宮仔細查探。紅藥隨我去詠絮宮。”


    杜蘅一驚,想要阻攔。


    沈若皎淡然一笑:“杜司刑想得太複雜了,尋常人不得擅闖詠絮宮,但本宮又豈是尋常之人?她柳纖絮,還能在宮裏殺了我不成?”


    “柳貴妃心思陰險,臣實在憂心,還是讓臣去請密令吧。”


    沈若皎心意已決:“杜司刑說得對,皇上麵見使團,一時抽不開心神,你我可以等,斂月卻等不了。便是龍潭虎穴,本宮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杜司刑且安心。”


    清冷的身影翩然而去,留在原地的杜蘅神色凝重,不知如何是好。


    “杜司刑你就放心吧,我們這個沈貴妃,心眼不比柳貴妃少,不會吃虧的。”紅藥快速撇下這麽一句,便提步摩拳擦掌地追了上去。


    跟著沈貴妃,真是太刺激了。


    “嘶。”紅藥大不敬的話,驚得杜蘅倒吸一口涼氣。


    她無奈地搖搖頭,信步往宮外走去。


    今日使團入京,岐京一派熱鬧繁華。


    岐國和印離已休戰十年,兩國約定,非請不得入境。


    如今印離卻不請而來,還是秘密潛入。


    若不是鷹獅衛及時發現上秉,不知這群印離人會在岐國引起什麽禍端。


    白禛此番扣了哥舒毓,實則敲山震虎,讓印離人明白,他們的行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假意修書相邀,是白禛給他們一個台階下。


    印離使團原是悄悄入京,白禛此舉,讓他們不得不連夜撤出岐京,假裝無事發生,從三十裏外的驛站再度出發入京。


    這一出好戲,白禛和地方官清楚,使團清楚,百姓卻並不知曉。


    他們已經十年沒有見到過這麽多的印離人了。


    印離使團共有數十人,車馬儀駕綿延數裏,好不威風。


    印離使節身材魁梧壯碩,整齊劃一地穿著騎服,騎著高頭大馬,盛氣淩人地催馬前行。


    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他們不知道印離人為何進京,但他們知道,十多年前,就是印離人讓他們岐國百姓深陷戰亂。


    是以,都沒什麽好臉色。


    “這群蠻子,又在打什麽歪主意。”


    “肯定沒安好心。”


    “滾迴去!”


    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高唿了一聲,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地喝著倒彩。


    都祟麵黑如鐵,粗聲粗氣道:“這群無知的岐國人,自詡中原正統,可惜個個羸弱無能,心氣倒是高得很。”


    和他打頭並騎的哥舒敏也沉著臉,冷哼一聲:“岐國皇帝,真是可惡,要不是為了四弟……今日之辱,我哥舒敏記下了。”


    哥舒敏和哥舒毓一母同胞,長相雖有八分相似,但哥舒敏眉眼陰沉,眼含戾氣,和溫潤的哥舒毓很好區分。


    “四皇子也真是,老是擅自行動。”都崇有些埋怨。


    “住嘴,和四弟無關,是岐國皇帝太陰險。”哥舒敏聽不得有人說他胞弟壞話,擰眉嗬斥。


    “屬下多嘴了。”


    白禛為迎接使團,將在崇陽殿設宴款待,皇宮內忙做一團。


    無人注意,一駕高大豪華的八抬車輦慢步前驅,往朝安門行去。


    把守朝安門的侍衛將車輦攔下:“什麽人?”


    “大膽。”車輦內傳來一聲嬌斥,珠簾掀開,一個麵容精致的宮女探出頭來,“皇後的鳳輦你也敢攔?”


    侍衛拱手以禮,但仍不放行:“皇後娘娘恕罪,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宮。”


    “你!”宮女橫眉冷對,正要發難。


    “不得無禮。”


    宮女俯身應是,迴首將珠簾掛起。


    陳皇後懶懶地抬眼,將手中的懿旨遞向侍衛:“太後懿旨,特許本宮歸家探望父親,大人可看清楚了。”


    侍衛接過懿旨,核對完畢,恭敬地拱手交還懿旨,做了個請的手勢:“娘娘且慢行。”


    宮女放下珠簾,坐迴車輦。


    車輦正欲前行,一陣訓練有素的踏步聲傳來,一隊侍衛將朝安門圍住。


    陳皇後不耐煩地將珠簾一把揮開,看向來人:“塗總領,你這是什麽意思?”


    塗千放這些天未得好眠,眼底烏青,皮膚幹糙,青黑的胡茬讓原本俊秀的麵龐多了幾分男人氣概。


    他冷著臉,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臣剛剛得到消息,宮裏有個小宮女犯下大罪後失蹤,臣正在協助搜尋。”


    “你這是什麽意思?”陳皇後氣極反笑,“本宮堂堂皇後,難道要私藏一個宮女不成?”


    塗千放依舊麵無表情:“臣絕無此意,隻是不排除小宮女偷偷躲藏進娘娘的車輦,企圖潛逃出宮。”


    “你敢搜本宮的車輦?”


    塗千放抱劍而立:“臣鬥膽,請皇後娘娘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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