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


    “大人!”


    “……”


    “大人~!”


    東風一再提高聲調,總算將一直盯著篝火走神,眼神渙散的白漂給喚迴了神來。


    “嗯~?”


    迴過神來的白漂,緩緩地將目光移向坐在篝火旁的東風和三杠,隻見二人正在用憂心忡忡的眼神看著自己。


    距離火堆不遠處的地方,羅洛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從大尾巴狼的商隊裏淘換來的新武器,而另外一邊的阿瓜則是早早地睡下了,已經進入了夢鄉。


    “你們……說到哪了?”


    適才一直在神遊天外的大教長開口向二人詢問道。


    “我們還在討論未來的局勢。”


    東風迴答完了白漂的問題之後,緊跟著又對其問道:


    “您剛剛在想什麽?”


    “沒什麽。”


    “我隻不過是在感慨而已!”


    白漂感慨個p啊!


    事實上,自從聽了東風二人對神國目前形勢的分析之後,他的小心髒就一直在“撲通撲通”的,跳個沒完。


    神國的水,對於白漂這樣的初級“萌新”來說,實在是太深了,巨頭大佬們之間的博弈較量,動輒就會牽連到成百上千的人命,現在失去了金手指的白漂,實在是沒有底氣去麵對那些深不見底的政治漩渦,他可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能夠躲過被“炮灰”的命運。


    作為一條曾經被社會毒打,飽受過“愛的教育”的鹹魚,白漂向來都是把自己的小命放在首位的,所以,在預感到危機的第一時間,他便下意識地開始思索起“自己應該怎麽跑路”,這個重大的“人生問題”。


    剛剛神遊天外的那一會兒功夫,這位堂堂的元守大教長閣下,甚至已經考慮到自己以後逃到什麽地方做“縮頭烏龜”最合適,以及如何保持一個“鴕鳥的姿態”,才能更好地安享晚年等等這些事情了。


    當然,這種等同於臨陣脫逃的可恥想法,白漂是絕對不會光明正大地將之公布於眾的。


    所以,他繼續一本正經地,對著東風二人胡說八道著:


    “命運,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不是嗎?”


    “你們都知道關於摩鈉各?挺得住的那個預言吧?”


    “……???”


    “您是說……那個‘七隻雛鷹’的預言?”


    盡管東風並不理解自家的大教長為什麽會提起這個話題,但因為長久以來培養出來的默契,他還是滿臉詫異地做出了迴答。


    當然,理解不了,並不怪他,畢竟,白漂說起這件事,純粹隻是為了掩飾他那不堪入耳的心思,轉移一下話題罷了。


    “對,沒錯!”


    白漂朝著東風點了點頭,同時在臉上裝模作樣地擺出了一副深沉的表情,不明就裏的人可能還會以為他是要和別人深入探討“哲學三問”呢。


    隻見其表情莊重,一臉嚴肅地繼續說道:


    “早年間,挺得住跟隨軍隊出征受不鳥的時候,在尼提亞的一個鷹巢裏看見了七隻雛鷹,然後就有預言家給他解釋,說這預示著他這一生當中,會擔任七次抬杠師。”


    “現在,他已經做過六任抬杠師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摩鈉各將會擔任他政治生涯中的第七任抬杠師。”


    說到這裏,白漂歪了歪頭,他看向被火光映紅了臉龐的東風和三杠,突然露出了一臉的苦笑,然後繼續說道:


    “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嗎?”


    “現在想想,過去的一段時間裏,發生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事情單獨出現,都不足以造成現在的這種局麵。”


    “可是,這些事情一旦攪合在一起,就會發生連鎖反應,最終把局勢變成現在的這副樣子。”


    “兩位抬杠師之間的劇烈衝突。”


    “森馬尼特人在關鍵時刻的突然插手。”


    “還有野心勃勃如龍傲天者,本來會是摩鈉各攻下白給最大的阻礙的人,居然會被天雷直接劈死在自家軍隊的營帳裏,連登場決鬥的機會都沒有!”


    “嗬嗬,所有的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出事先彩排好了的戲劇一樣,精彩,絕妙,出人意料!”


    “大人,您到底想說什麽?”


    一直靜靜地聽著白漂胡侃的三杠,突然開口發問道。


    “……”


    被三杠這麽一問,白漂立時無語,因為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麽了。


    是要抱怨嗎?


    可抱怨什麽呢?


    是抱怨老天太過偏心,還是抱怨命運不順從自己的意願?


    好像,都不太合適。


    最終,白漂隻是搖了搖頭,訕訕地答了一句:


    “我隻是在感慨,世事無常,誰也不能確定,天上的哪塊雲彩會下雨!”


    說罷,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有些有氣無力地問道:


    “你們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人的命運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那這樣的人生會不會好過一些呢?”


    聽到了大教長閣下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東風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立刻反問道:


    “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那我們到底又算什麽呢?”


    “嗬嗬!是啊!我們算什麽呢?”


    被東風迴懟了一句,白漂無法反駁,隻能嗬嗬傻笑著應和了一聲,然後立即再度轉移話題,他說道:


    “好了,不聊這些了!”


    “從剛剛你們的分析來看,內戰,真的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嗎?”


    轉迴到了正題,東風立刻十分專業地進入到了工作狀態,他向著白漂“匯報”道:


    “從瞅你咋地入侵戰爭開始,挺得住就常年在北方率領軍團作戰,他在北方的各大城市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現在,挺得住又拿下了首都白給,等清理過了政敵,整合完各方勢力之後,整個北方,基本都會倒向他那一邊。”


    “至於南方的各個城市,他們倒不會像北方那樣望風而投,畢竟,南方大部分的城市都跟甜黨人有著各種各樣,千絲萬縷的聯係。”


    “可是,他們當中,恐怕沒有一個人擁有挺得住那樣恐怖的影響力,能夠站出來團結和領導南方人的力量。唯一那個可以與挺得住抗衡的人,現在已經渡海去了東方,遠征布丁。”


    “而像一盤散沙一樣的南方勢力,想要抵擋來自白給的壓迫,無異於癡人說夢,他們隻會被分化瓦解,各個擊破,最後被新的神聖杠精議院收入旗下。”


    “所以,隻要時間上麵允許,應對手段得當,一切都順利的話,神國很快就能夠在挺得住和誰都打不過的手上實現統一,他們所成立的新政權也會得到承認。”


    “至少,在名義上,是這樣的!”


    “那到時候,我們的處境豈不是會變得很糟糕?”白漂憂心忡忡地問道。


    “這倒也未必!”


    一邊的三杠出言寬慰起已經有些惴惴不安的大教長,他侃侃而談地說道:


    “說到底,這場內戰,還是以甜鹹兩黨之間的鬥爭為主,我們並不是主角,隻不過是被裹挾進來的‘小卒子’而已。”


    “對台上那些真正的主角們而言,我們不會比其他龍套起眼多少,是不值得被刻意針對的。”


    “未來聖教的處境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最終,還是要看我們在這次內戰之中的應對,還有未來局勢的發展走向,尤其是巨頭們對我們的態度。”


    聽完了三杠的安慰,白漂一丁點兒輕鬆的感覺都沒有,事實上,他非但沒有能夠變得輕鬆起來,反而越發地頭疼了。


    是的,他們這樣的“小卒子”,是不值得被刻意針對的!


    所以,麵對那些真正的巨頭大佬們,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似乎隻能從被當成棋子,老老實實地做個炮灰,和被視為草芥,隨意疏忽無視,這兩個選項之中,二選其一。


    這種命運操之於人手,無法自己掌控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了!


    想到這裏,白漂的心中,頓時變得五味雜陳,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地落寞了。


    與此同時,東風仍然在繼續匯報著他與三杠得出的分析結果:


    “遠征在外的真滴秀,還有那些被迫四處流亡的甜黨分子們,是絕對不會向挺得住他們妥協的!”


    “從真滴秀率軍越過尼瑪河進攻白給開始,甜鹹兩黨之間的矛盾,就已經無法再通過單純的政治手段來解決了。更何況,這些年來,在曆次政治衝突中流過的血,犧牲的人,都是有人在記著的,兩黨之間,既是政敵,又是血仇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是不會允許他們的仇敵再次坐在談判桌前談笑風生的。”


    “事到如今,唯有戰爭,唯有流血,才能結束這一切。”


    “所以,這場內戰,是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的。”白漂望著躍動的篝火,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語道。


    “而且,這一次的內戰,絕對不會再像兩黨以前的鬥爭那樣,隻是局限在像白給那樣的,幾個有限的地區裏,這將會是一場波及整個神國的全麵內戰。”三杠開口補充道。


    “哎!明明我們才剛剛結束了一場大內戰,可現在,居然又要開啟另外一場內戰,神國這些年到底是怎麽了?”


    白漂一邊皺著眉,一邊搖著頭,忍不住地歎息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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