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如水,垂落天地,巨鼎之周,空間已被徹底扭曲,落下的星光在扭曲的空間裏顯得五彩斑斕,絢爛無比,好似最為璀璨的花火在此刻盛放。


    在這等恐怖威能之下。


    四象宗方向幾乎所有人都化作鳥獸散,化作一道道流光衝向天地四方,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駭然。


    他們沒有想到,謝絕竟然這麽看得起他們。


    這可是聖器!


    偌大青州,縱觀漫長歲月以來,都不曾有哪個宗門擁有聖器,唯有青州在世之時方可見聖器之威。


    不曾想如今聖器之威再現,恐怖到了極致,大鼎沉浮間似可摧毀一切,令天地震蕩,聖威壓天下!


    此時此刻。


    無數飛獸在星輝之下被壓成血霧,無數修士則連一點水花都未曾濺起,悄無聲息地喪命於星辰耀世鼎的可怖威能之下。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蕭無域與東方邢,此刻才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漫天都是星輝,逃無可逃!


    而東方邢則是朝謝絕大聲唿道:“謝聖主,吾乃是靠山宗副宗主,你不能如此對我!”


    此前他並不認為謝絕真的敢動手,因此不止一次出言相幫,篤定謝絕隻是來迎迴齊太平等人。


    可謝絕的堅決超過了他的預估。


    聖器之威迸發,尋常尊者都隻能避其鋒芒,至少也得是極為強大的尊者在此,方有可能抵擋得住謝絕。


    而他們至多不過封王修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僅是片刻,他們身周已成人間煉獄!


    修士與飛獸的身體在空中被壓成血霧,星輝之下,下起了一場血雨,虛空都仿佛承受不住這等力量,在不停哀鳴。


    東方邢眼見蕭無域在星輝重壓下爆開,內心的防線也終於崩潰,他哭著哀求道:“我不想死,求聖主饒命,我東方邢餘生願當牛做馬,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不想止步於此!”


    然而迴應東方邪的,是一道璀璨星輝,其身軀猛然炸開,居然連一瞬都未能扛過去,這可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封王修士,實力不差,放在青州內算得上是大修士,可開辟宗門,成宗做祖,如今卻黯然消逝……


    地麵天上,所有九耀中人,看著眼前的慘狀,臉色一片肅穆,真正意識到了‘強者’二字的殘酷。


    這裏有四象宗一千餘人,還有數尊封王高手。


    就算是站著不動給人殺,也要殺上一時半刻。


    但,在星辰耀世鼎的強大威能之下,隻用了百餘唿吸不到。


    場上,不見一具屍身,唯有被血染得通紅的大地,天穹殘陽如血,彌漫的血氣甚至仿佛為天地蒙上了一層血霧。


    謝絕無比淡漠,至少那千餘條人命,並未給他帶來任何壓力,而且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問心無愧。


    就如他此前心中所言的那般。


    凡擋九耀崛起者,殺!


    此時此刻。


    那恐怖的威能便鎮殺了一切,無上聖器蕩滅周遭一切,尊者之下根本連抗衡的力量都沒有,頃刻間就被轟殺於此,一個都逃不掉。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天地再度恢複平靜,隻是那滿目瘡痍的大地以及血色述說了一切。


    這時,謝絕扭頭將目光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秦淮泊,笑道:“淮泊,此鼎如何?”


    秦淮泊此刻還處於驚愕當中,上層修士催動聖器的威能太過恐怖,此前他受傷也曾持有一柄大能神兵黑烏驚神,然而威能卻遠遠無法與此刻相比。


    如蕭無域那般的封王境,在這聖器之威前竟毫無還手之力。


    千餘人,哪怕用盡法門,也無法擺脫星辰耀世鼎,最終全部斃命於星輝之下。


    他輕吸了口氣,道:“先祖聖兵,自當橫掃一切,聖主的實力也令淮泊出乎意料。”


    謝絕道:“此鼎在我手中,能發揮出的威能,不足一成,若是聖祖執此鼎,彈指間可滅一州之地。”


    這話一出,秦淮泊心頭微震。


    哪怕聽說過聖人手段通天,可摘星辰,但他從未對此有一個具體的概念,直至眼下謝絕的話,才讓他明白,聖人的可怕之處。


    而在聖人之上,還有大帝,豈不是舉手投足,可毀天滅地?


    秦淮泊以前總告訴自己,為了身邊的親人與朋友,他也要不斷變強。


    但現在,他忽然覺得,哪怕不是為身邊人,縱使隻是為自己,他也應當朝著帝位不斷前行。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想看看那處的風景!


    他想知道,那份力量,究竟有多玄妙!


    “我還想要你明白一個道理,手執重器,便在一念間,我可以為宗門毫不猶豫殺掉這千餘人,哪怕其中有許多人不該死,但我亦可以此鼎,殺更多無辜之人,你進境很快,戰力奇盛,但越是如此,越要保持本心,用句俗話,便是牢記自己因何而殺。”謝絕說著,看了秦淮泊一眼。


    大概是他這一次,在秦淮泊身上看到了不同以往的肅殺之氣,擔心他在此道之上走錯了路。


    秦淮泊自然明白謝絕的好意,因而對這說教感到厭煩,反而令他心中無比溫暖。


    “弟子銘記在心。”


    謝絕笑著點了點頭,很快,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走吧,還有更多人要殺。”


    秦淮泊心中一凜,這時,就見到齊太平帶著幾個人飛上前來。


    “拜見聖主!”


    行過禮後,齊太平走近了一些,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或者說,不知該如何去說。


    謝絕直接道:“你先帶人迴去,這一趟出來,雖有各位峰主駐守聖地,但我擔心會有意外,你迴去協助洛峰主與李峰主他們。”


    “謹遵法令!”


    說著,齊太平抬起頭看向謝絕:“聖主師兄,接下來是?”


    謝絕淡淡一笑,收迴星辰耀世鼎後,返迴飛凰舟,竟沒有就此止步的意思。


    齊太平見狀心中咯噔一聲,明白謝絕怕是要幹一件足以令青州震蕩的大事了,他立刻追上飛凰舟。


    “聖主,莫不是真要滅掉四象宗?”


    謝絕點了點頭。


    齊太平當即瞳孔猛地一縮,想不到這位師兄此次竟然這般激進,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那四象宗也非普通勢力,如此滅人道統……


    齊太平覺得自己作為師弟,亦作為執法峰峰主,都有必要前來對謝絕闡述利害。


    倒不是說他不支持,而是此事一旦發生,一切無法挽迴,重大無比。


    “方才那靠山宗東方邢在蕭無域的身邊,並非偶然,我懷疑,其他宗門也已與四象宗徹底聯手,牽一發而動全身,四象宗一滅,反而會讓他們的聯係更加緊密,到時候群起而攻之,局麵就不好收拾了。”他神情嚴肅,開口說道。


    秦淮泊在一旁聽著,覺得齊太平的話確實不是沒有道理。


    但,他並不能認同這種說法。


    九耀已經被逼到死角了,退無可退。


    謝絕的想法與秦淮泊大致相同,他對齊太平道:“宵小之徒,唯有以殺震懾,沒見說能服軟,便讓他們消除對九耀的敵意,況且,聖地已無退路,就在你拿下雲城的時候,聖地各處據點皆遭到襲擊,我若再不動手,下一步他們便要打上九耀峰了。”


    齊太平麵色一驚,旋即良久未曾言語,一番天人鬥爭後,最終是點了點頭。


    “請讓我前去助陣。”


    謝絕搖頭道:“不,你迴聖地。”


    謝絕的話不容質疑,亦不容拒絕。


    齊太平沒再強求,他帶來的這些人經曆一場大戰,已是筋疲力盡,的確不宜再去四象宮了。


    而且此次人不在多,在精。


    最後,他看了眼始終跟在謝絕身邊的秦淮泊。


    “秦峰主,再會。”


    “齊師叔慢走。”


    與齊天平道別後,飛凰舟再度駛動。


    莫尋仙留下了一部分弟子,去地麵搜尋四象宗之人身死後可能留下來的納戒,大部隊則是隨著飛凰舟,直逼四象宗而去。


    ……


    四象宮中。


    有一座大殿,專門用來供奉弟子與長老的命牌。


    駐守在此的弟子,本在百無聊賴與旁人閑談。


    忽然,聽到了什麽東西炸響。


    他們起身一看,原來是一道命牌碎了,他們是知道,今日由蕭長老帶人前去圍殺九耀聖地的一名峰主,因而有些損傷也在意料之內。


    他們隻需要將破碎命牌之人的名字記錄在冊即可。


    結果,就在這時,大殿之中接連傳來劈啪聲響。


    一道道命牌破碎,聲音就如同爆竹一般,吵鬧得沒個盡頭!


    “這……這是發生何事了!?”


    站在殿門前的四象弟子,從未見過如此場麵。


    而這時,位於所有命牌前方,那刻有蕭無域名字的命牌,忽然破碎。


    “快,快去稟報宗主,蕭長老身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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