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聽到葉天明的話,皆紛紛轉頭,目光聚焦在謝絕身上。


    然而此刻,從這位聖主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忌憚與恐懼。


    他那如劍般的雙眉微微上揚,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輕啟,透出一種“大能又如何”的狂傲。


    謝絕淡淡開口道:“交人,否則本座不介意蕩平此城。”


    這話一出,葉天明徹底愣住了,他的嘴巴微張,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


    就連秦淮泊,此刻心中也有些出乎預料。


    這位聖主似乎一改往日的淡泊性子,變得更加霸道強勢,超出了他以及許多人的預料。


    從一開始,謝絕就有意在配合他,將整個無極聖朝的顏麵狠狠地踩在腳下。


    隻是因為境界有所突破麽?


    秦淮泊皺了皺眉,不過沒多久,便恍然大悟。


    謝絕的霸道是刻意為之!


    畢竟,青州其餘宗門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惡狼,虎視眈眈,還有不少人覬覦秦淮泊身上傳承。


    謝絕之所以如此霸道行事,還是為了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同時保護秦淮泊!


    因為今日過後,他尊者境的修為,必然如同風暴一般傳遍整個青州,到那時候,如四象宗等宗門,就該在行動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了。


    此時,一隻布滿皺紋卻蘊含著強大力量的手壓在了葉天明的肩頭之上,正是無極聖朝的太聖帝。


    隻見其緩緩道:“並非老朽讓人將玉容藏了起來,而是早在爾等出現之後,她便已經消失,或許是動用了挪移符。”


    說起此事,他心中也有所納悶,因為從剛才他就在關注著這一切。


    然而也不知是走神還是因為什麽,玉容的氣息忽然消失,甚至連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這話一出,秦淮泊眉頭一蹙,如星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懷疑,道:“不可能,她又沒有危險,豈會用挪移符離開?”


    說罷,秦淮泊身形一閃,如鬼魅般飛身而起,瞬間來到太壽宮前,也就是此前葉雲霓所在之處。


    他散開強大的靈識,那靈識如洶湧的潮水般向四周蔓延,然而卻果然找不到葉雲霓的半點氣息,連一絲都沒有。


    “不可能的,人呢?明明先前還在這!”


    即便經曆血戰廝殺也從未有過慌亂的秦淮泊,卻在此刻有些慌亂,仿佛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迴想起自己與對方的點點滴滴,雖然相聚的時間並不算太多,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稀少。


    但這個姑娘真的對自己很好,為了自己已經付出太多,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用作要挾,為的就是讓自己有一絲能夠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是如今一切明明已經結束,明明他已經可以將她帶走。


    可為何,人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她去了哪裏?


    秦淮泊心中慌亂一片,不相信對方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一番尋找之後,將目光定格在了太聖帝身上。


    “是你將她藏起來了對不對?”


    秦淮泊死死盯著對方,一抹道意自體內道骨轟然爆發,眼眸璀璨如星辰,帶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威勢。


    這道目光,令太聖帝微微一顫,竟從中感受到一股威脅感。


    盡管十分微弱,可卻真實存在。


    他心中不由感歎對方的天資,簡直就是個真正的妖孽,甚至比謝絕還要天資縱橫。


    如果說謝絕難以窺見大能之境,但就這位年輕人而言,他這一刻甚至真的覺得對方有這個可能性。


    “小友,寡人並未欺瞞,如若不信你可以詢問你們聖主,他已是尊者之身,神識強橫,我哪怕想要欺瞞也做不到。”太聖帝緩緩開口,不得不解釋。


    秦淮泊隻得將目光看向謝絕,帶著詢問之意。


    謝絕對著他搖了搖頭,神情也顯得有些古怪,因為他也確實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對方就像憑空消失那般。


    可這一切又說不通,以他如今的修為,正常來說就算對方消失,也應該能夠探查到什麽才是。


    然而就在這時。


    秦淮泊卻突然發現葉雲霓先前所立之處,不知何時落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靈玉。


    他迅速將其拾起,靈石探入其中。


    然而這塊靈玉中卻並未留下多少信息,僅有一句話罷了。


    “我在世上最美處等你。”


    秦淮泊不由得一愣,葉雲霓的離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或許葉雲霓是因為不願意見她家人與秦淮泊相爭,陷入兩難的境地。


    也或許是因為自知去東荒域之事不可逆轉,不願讓秦淮泊難堪,不想讓他因為自己而得罪強大的勢力。


    可為什麽會連一點征兆和痕跡都未曾留下?


    總之,她就這麽消失了。


    秦淮泊捏緊了拳頭,骨節泛白,知曉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葉雲霓不願讓他或者九耀聖地得罪大羅聖地這樣的強敵,從而選擇了離開,獨自承受這一切。


    說到底,她擔心的還是秦淮泊。


    若自己有些本事,隻要說出這是自己的女人即可,有什麽人敢與他搶?


    若他有些本事,早便解決了這一切帶葉雲霓離開,又豈會身陷險境,等到聖主等人來了方才解圍?


    秦淮泊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憤怒,猶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卻又無處宣泄。


    一次一次,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得太多了。


    他還是不夠強,不夠強!


    如若不然今天這一切也不會發生,葉雲霓也不會離開,哪怕其中充滿諸多蹊蹺。


    人生所有的不如意之事,都源自於自身的無能。


    實力真的太重要了。


    如果他有謝絕這等實力,必然早已改寫這一切,可他沒有那份實力,此次所發生的種種,更加令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


    此時,遠處傳來太聖帝那帶著滄桑的聲音:“小友,寡人沒有騙你吧,玉容她是真的自己走了,或許她已經自行去東荒域了。”


    秦淮泊陰沉著臉飛出皇宮,身姿如鷹,落在了飛凰舟上。


    安若曦與蘇玉妃二女立刻迎了上來,關切地看向他。


    在她二人麵前,秦淮泊這才強擠出了幾分笑意,那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我沒事。”


    蘇玉妃幽幽一歎,側頭看了眼宮城,那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一絲幽怨。


    她不是笨蛋,知道秦淮泊一定與那玉容有什麽事情,否則也不會想要帶走她。


    蘇玉妃內心幽怨,羨慕起那素未謀麵的葉雲霓起來。


    而安若曦也從秦淮泊的反應中明白了什麽。


    但她全然無所謂,這一次,她都以為自己要失去秦淮泊了。


    眼下失而複得,便是莫大的幸運。


    此時,謝絕等人的身形也如仙人下凡般落迴到了飛凰舟上。


    莫尋仙以及齊太平二人朝秦淮泊走來,倆人並未多言,各自伸手在秦淮泊肩頭重重地拍了一下。


    那兩下仿佛蘊含著鼓勵與支持。


    秦淮泊感激地對他們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李天然與洛天霞並肩走來,前者臉上掛著一抹淡笑,道:“好小子,我等都為你擔心壞了,你既然沒事,為何不早點傳信給聖地?”


    秦淮泊抓了抓腦袋,一臉無奈地道:“先前破界符將我傳到此處,重傷之軀,我不清楚外麵情況,又沒信得過的人,不敢胡亂傳信。”


    李天然聽了他的解釋,隻是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心中對聖地有疑慮,但你需要知道,我們跟聖主都是站在你身後的,聖地裏頭這麽多峰主長老都出動了,這是遷來青州後從未有過的。”


    秦淮泊聞言重重點頭,臉色變得無比鄭重,深深作揖,朝著飛舟之上的人行禮。


    “秦淮泊多謝諸位不遠萬裏前來搭救,如此恩情,餘生必報之!”


    眾人聞言都是一笑,那笑容中帶著欣慰與期待。


    秦淮泊的未來,便是聖地的未來,甚至有可能是青州的未來。


    能讓這樣的人欠他們一份恩情,似乎就連他們的未來也有了保障。


    然而就在這時,謝絕走上前來,扶起了秦淮泊,開口道:“你是我聖地弟子,我等作為長輩,焉有不救你的道理,更何況我已經決定,不論如何,都讓你重迴聖子之位!”


    旁人神情一凜,謝絕此時重提此事,意義又不一般。


    這似乎已經打定主意,在未來將聖主之位傳給秦淮泊。


    隻不過,秦淮泊愣了片刻後,苦笑著搖頭拒絕。


    “我不想再為聖子。”他言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堅決。


    在聖子之位上,秦淮泊得到了很多,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他不想再當聖子,至少在給死去的師尊一個交待前,他不迴重迴此位。


    洛天霞此刻道:“你這孩子,太倔了,還得我們求著你當聖子不成?”


    “豈敢!”秦淮泊連忙道,臉上滿是惶恐,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想法。


    謝絕卻是道:“你不願當聖子也可,既然如此,本座便任命你為天恆峰峰主,徹底將此峰交到你手上。”


    這話一出,秦淮泊微微一愣,而後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眶泛紅。


    謝絕抬手落在他肩膀上,對方的手並不重,但秦淮泊卻覺得肩膀上壓了一座大山般。


    “從今日開始,你便是天恆峰峰主,以後招收弟子,傳功授法,重振天恆峰,延續你師尊的意誌,盡在你一人身上了。”


    秦淮泊跪下,帶著哭腔拜道:“萬死不辭!”


    對於他而言,接任天恆峰峰主,操持師尊生前唯一關心之處,遠比當一個聖子,有意義得多!


    謝絕也心滿意足,但同時,莫尋仙與齊太平則是有些擔憂。


    “如此年輕的峰主,聖地裏可從未開過先例,隻怕那些太上長老,又要絮叨聖主師兄了。”齊太平低聲言道。


    謝絕隻是擺了擺手,神色堅定地對眾人道:“迴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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