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女子,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沒有半分悔意,叫囂著要殺了所有人。


    而她的聲音隻是令秦淮泊覺得聒噪。


    當下,一掌拍出,一道暗含道韻的掌力橫渡而去,衝進了謝彩雲身軀之中。


    謝彩雲嘴角掛血,難以置信地看向秦淮泊。


    她不敢相信,此人居然真的敢對她出手。


    隻不過這一掌,似乎並未傷到她的根本。


    “你!”


    迴應她的,是秦淮泊無比冰冷的目光,那其中夾雜的殺氣,令謝彩雲這種從未經曆過死亡的人,刹那間明白了死亡的可怖。


    她身體不住顫抖起來,盡管如此,依舊是道:“嗬嗬……本小姐又改主意了,我要你挖出你的一隻眼睛,再讓你用另一隻眼睛看著,我是怎麽吃下你的眼睛的……”


    後方的守城兵卒聽得不寒而栗,總算知道,他們那朋友的雙眼為何被挖去了。


    而秦淮泊隻是淡淡道:“再言一句,要你的命。”


    這話一出,謝彩雲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淮泊轉頭看向老人,示意其進城。


    同時道:“他二人出了半點事,我也會殺了你,至於眼珠子,你要是好這一口,我會挖下你的,然後喂你吃下去。”


    謝彩雲身軀劇烈顫抖起來。


    秦淮泊帶著老人與小女孩進城,到了城門後,見那幾個兵卒,隨口問道:“還要靈石麽?”


    那些兵卒拚命地搖起頭來。


    好不容易是進了城。


    老人的步伐加快了許多,抱著小女孩,幾乎是健步如飛。


    秦淮泊則是跟在他們後方,方才並未直接要了那謝彩雲的命,也是擔心自己這麽做,會讓謝家真的去找上這對可憐的爺孫。


    不過,方才那一掌給謝彩雲種下了一道道韻。


    這種道韻產生於秦淮泊體內的先天道骨中,隻認道體。


    一旦去了其他人的體內,不出半個時辰便會發作,在其體內亂竄,直至衝破經絡,破穴而出。


    所以,這謝彩雲還是得死。


    “大哥哥,我們快到家了,到家了,就不怕剛才那個惡姐姐了!”被老人抱著的小女孩看著身後的秦淮泊,此刻竟還安慰起他來。


    秦淮泊莞爾一笑,道:“你不怕了?”


    小女孩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委屈道:“剛才怕,現在被爺爺抱著,不怕了。”


    老人則是滿臉無奈地趕著路,對秦淮泊道:“小兄弟,你初來乍到,也無藏身之處,請隨我去寒舍,待風頭過去,趕快離開吧!”


    秦淮泊不置可否。


    跟著老人在浩氣城外圍轉了一大圈,最終,來到了一片破屋前。


    老人的居所很簡陋,坐落在這為破敗一片房舍之間,角堆放著木柴,屋簷下架著一口鍋,裏麵似乎還有未用完的餐食。


    秦淮泊壓根想不到這裏能住人,也有些心疼起這小女孩來。


    進了屋,入目可見一張草榻,一張隻有三隻腳的桌子,還有一些用來編製草鞋的龍須草。


    “小兄弟,地方簡陋,委屈一下。”老人放下了小女孩,麵帶歉意地對秦淮泊道。


    秦淮泊笑道:“無妨。”


    這時,小女孩從房間角落的水缸裏舀了一碗清水,遞給秦淮泊,道:“大哥哥,請喝茶。”


    秦淮泊接了過來,忍不住又揉了揉她腦袋。


    “但願沒給你們惹麻煩,那處城門你們經常去麽?”秦淮泊問道。


    老人道:“今日也是頭一次去,不過,老朽住在此處,他們應當查不到,所以暫時是安全的,小兄弟放心吧,謝家家大業大,也不會與我爺倆過不去,反倒是你,又年輕,還有修為,太好辨認了。”


    對此秦淮泊倒是無所謂,對方能衝自己來是最好的,否則他方才就是白白出手了。


    這時,老人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牌位,放在木桌上,又點了根香,跪地祭拜,口中念叨祖宗保佑。


    秦淮泊好奇地看了眼,發現牌位之上沒有任何字眼,是空的。


    恐怕,這爺倆祖上應當也是一號人物,否則老人不會有修為,牌位上不刻字,應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祖上的身份。


    待老人起身,秦淮泊便道:“老先生,看你也算是修行者,哪怕隨便做些什麽事,日子應當都不會這麽清貧才是。”


    老人聞言苦笑起來,他道:“惶惶終日,能似老鼠一般活著便好,我身上這修為微末不說,若是讓人知道,免不了會有麻煩。”


    “哦?”秦淮泊倒是好奇起來。


    老人對他也沒什麽可隱瞞的,畢竟今日不是秦淮泊,他爺倆就死在城門那,成了無名屍體了。


    “我家祖上風光過,曾是聖朝裏的王侯,說起來這一片破屋,都是昔日我家的產業,那時不知何等風光,可是後來,王侯身隕,家道中落,又有仇敵環伺,直至前不久,我與嬌兒才敢迴到這處祖宅……”


    秦淮泊聞言也是無比感慨。


    這世上,不管是靈淵聖族還是九耀聖地,能保住傳承數千載,都是極少數的幸運兒。


    太多的宗門或是個人,在自身隕落後,所留下的事物,也隨之飛快消失。


    說到底,就連大帝都無法永恆,似乎隻有那條世人爭先追逐的大道,才永遠不變。


    “原來如此,沒成想老先生祖上還是王侯之家。”


    秦淮泊正說著,忽地一頓。


    他微吸了口氣,看向老者,這一眼,能看透老人直至骨相。


    猛然間發覺,這老人似乎真有些眼熟。


    他起身問道:“敢問老先生祖上究竟是何人?”


    老人哀聲一歎,伸手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他道:“昔日隱姓埋名,為了躲避仇敵,幾百年下來,這條血脈,隻剩我與嬌兒,活得更是人不人鬼不鬼,說出來也怕給祖先丟臉,小兄弟想知道,我便寫給你看。”


    老人撿起地上一塊黑炭,在地上寫了起來。


    待他寫完,秦淮泊定眼一看,不由得一愣,神色大為意外。


    “齊王?”


    這老人居然是齊王後人?


    可他分明記得,齊王應當沒有留下子嗣,就算有,也應該被謝家趕盡殺絕了才是。


    但,老人方才所言,倒是與齊王隕落的事對得上。


    而且,老人的骨相也不會騙人,的確與齊王有幾分相似。


    秦淮泊輕吸一口氣,能再遇到齊王後人,某種程度而言,還真是一種難以言明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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