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醫院十八樓一片歡聲笑語,除了“神醫李想”,大家都很開心。


    斯內爾心情很好,用狂喜、驚喜、喜出望外之類詞匯都不足以解釋他目前的情況。


    他一會兒穿著寬鬆的睡袍在十八樓花園裏四處亂跑,一會兒拉著女主播、川上沙子小姐等隨便哪個養眼的美女翩翩起舞。現在就更過分了,斯內爾擺出一副拳擊手的架勢,要求與自己的兒子羅貝爾比試一下誰更厲害。


    他揮舞著兩隻蒼白瘦弱的拳頭作出進攻樣子,高聲叫道:“來吧孩子,難道忘了我是這麽教你的嗎?不要害怕,拿出你的勇氣來!拿出你的鬥誌來!我不會傷到你的。”


    羅貝爾無愧於草包美名,為了讓父親開心,竟然真的舉起手臂站在斯內爾對麵,擺出一副防守的架勢。


    斯內爾雖然看上去活力十足,到底是個疾病纏身年逾花甲的老人,而羅貝爾年輕力壯。


    在場的大部分人隻怕斯內爾先生累著,可“神醫李想”不開口,大家卻都不敢勸。


    結果很快出來了,斯內爾隻用一拳就將羅貝爾擊倒了。那一拳快捷如風,狠狠地擊中了羅貝爾的麵門。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們以為羅貝爾是為了讓父親開心故意被打中。


    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羅貝爾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呻吟著,從他的指間淌出紅色的液體。


    那是血,斯內爾真的把他打傷了,看起來傷的還不輕。


    斯內爾先生似乎也被驚呆了,他看看躺在腳下的兒子,又看看自己的右拳,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上帝!我都做了什麽?你還好嗎孩子?啊……太疼了。”


    他感覺到了疼痛,擊中羅貝爾的那一拳也傷到了他的右手。


    馬八趕緊走過去為羅貝爾檢查,祝童上前握住斯內爾的右手。


    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骨折!


    斯內爾的那一拳造成了羅貝爾的鼻梁骨骨折,而他也付出了代價;右手脆弱的骨骼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中指根部骨折。


    比爾斯博士上來檢查了一遍,完全同意祝童的判斷。


    羅貝爾被放到擔架上抬下去接受治療,祝童輕輕揉動斯內爾右手骨折處,為他實施複位術,板著臉勸解道:“斯內爾先生,您已經不年輕了。以您現在的身份,應該注意影響。”


    “我知道,真是太……親愛的李,我不知該如何描述現在的感覺,我覺得現在隻有十八歲!您是不是喚醒了魔鬼?或者把一個狼人的力量轉移到我身上……啊……上帝啊,您能不能輕點……哦,唔,啊!太疼了!”


    斯內爾現在真正是痛並快樂著,一方麵被這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震懾,生怕這隻是一場夢;手部的疼痛又提醒他,這不是夢。他的生命、他的活力、他的青春真的迴來了。


    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的醫生護士們圍上來了,斯內爾的保鏢們在周圍拉開警戒線。。


    祝童向四周看看,女主播川上沙子小姐識趣地帶著各自的小組離開了,攝像機還架在那裏。


    她們都很滿意,也很興奮。剛才發生在斯內爾先生身上的一切已經不能以奇跡來形容了,這個詞太蒼白也太膚淺,那簡直就是神跡!


    可惜的是,望海醫院的保安已經守在攝像機旁了,她們可能連資料也拿不到手。未經“神醫李想”許可,她們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


    “斯內爾,告訴我,這是什麽?”比爾斯博士拿出一枚硬幣晃了晃。


    “神秘的橡樹葉……十芬尼的德國馬克。它現在隻是紀念品,大概等價於五歐分。比爾斯先生,您怎麽來了?一定是範加斯特的主意。哎呀……哎呦赫……能在這裏……這個時候看到您,我很高興。”斯內爾的思維很清晰,呲牙咧嘴地說。


    “確實是範加斯特.斯內爾先生邀請了我,我很幸運地目睹了一個發生在您身上的奇跡。親愛的李先生,能解釋一下嗎?您用什麽方法創造了這個奇跡。”比爾斯拿出聽診器在斯內爾胸前、後背聽了聽,神情激動地說。


    “我很樂於向您解釋,問題在於,我們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祝童道。


    “時間不是問題,我可以在這裏呆上十天、二十天、或者更多的時間。邁克曾經是我的病人,我很了解他的身體。太不可思議了,憑借這種神奇的醫術,您可以輕而易舉地摘取諾貝爾獎。”


    “那不是我所需要的。”祝童繼續揉捏著斯內爾的右手,治療骨折越早越好,特別是他現在使用的方法。


    “那麽,您可把它教給我嗎?針灸術?還是……”


    “比爾斯博士,您的理智被貪欲淹沒了。”斯內爾咧著嘴調侃道。他的右手已經不那麽痛了,但那深入骨髓的酸麻還是令人難以忍受。


    “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沒有那麽多時間。比爾斯博士,我完全沒有輕視您的意思。如果……您能理解這個的話,我們可以試試。”祝童鬆開斯內爾的手,示意他自己活動活動。


    斯內爾試探著將右手伸展開,握成拳頭,再伸展開。重複幾次後,斯內爾揮舞著拳頭在比爾斯眼前比劃比劃,得意地說:“您能理解這個嗎?比爾斯。”


    比爾斯目瞪口呆,十分鍾之前他才仔細地檢查過,斯內爾的右手確實骨折了,且有很大的可能是粉碎性骨折。如果讓西醫治療,斯內爾必須接受兩次以上的手術,在斷骨處打上鋼釘。以斯內爾這樣的年紀,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還很難說。


    “神醫李想”隻是在那裏揉了幾分鍾,這種醫術雖然神奇,卻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沒有那麽神奇,我隻是把斷骨複位。”祝童笑著拉過斯內爾的手,對他身後的護士道:“去準備石膏,斯內爾先生的右手需要固定。”


    手法複位在幾十年前算不得什麽,很多醫生都能熟練的使用。可斯內爾的骨折處是中指根骨附帶關節錯位,這個位置、這種傷情根本就沒辦法使用手法複位,除非有一隻看不見的小手在裏麵協助。即使僥幸對上了,也不可能馬上就活動自如。


    “比爾斯博士,您懂得陰陽五行嗎?”


    斯內爾隨護士去上石膏,祝童有點時間和比爾斯博士交流。


    “不懂。”比爾斯博士搖頭道;“陰陽,五行,那是什麽?是一種理論嗎?”


    “您可以那麽理解。陰陽五行是中醫的基礎,您需要先理解它、相信它,才有可能懂得我為斯內爾先生提供了什麽樣的醫療服務。”


    “沒有相信與否的問題,我的眼睛告訴我,它們的確值得花費時間去理解。”


    “很好,望海是一家中醫院,這裏的任何一位醫師都足以幫你理解。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一下。”


    斯內爾夫人迴來了,她指揮著幾個人將食盒裏放著廚師精心烹飪的一道道美味大餐捧出來,小心地放在噴泉旁的餐桌上,等候斯內爾先生來享用。


    “我很擔心啊,李先生。”斯內爾夫人低聲說。


    她剛換了身衣服,剛才的場麵太令人尷尬了,她那件華美而單薄的晚禮服被斯內爾扯破了。


    “有什麽好擔心的,他是您的丈夫啊。”祝童輕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您在他眼裏很有吸引力。”


    這不是挑逗,而是**裸的暗示。


    “您解放了一個魔鬼。”斯內爾夫人俏臉微紅,小指輕輕觸了觸他的手腕,低低地嗔道;“你會後悔的,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麽。”


    “別再想博尼了,那是個偽君子。夫人,邁克.斯內爾先生闖過了最危險也是最艱難的關卡,他至少還有十年的時間。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我相信您一定不會讓愛您的人失望的。”祝童享受著美人的青睞,沒心沒肺地說;“我可以做的並不多,夫人,一旦您感覺不太好,可以建議他來找我複診。他會一直愛您,直到死神降臨的那一刻。”


    “真的嗎?”斯內爾夫人興奮地問。她不是一個人,背後還有那個正在沒落的家族。如果能得到斯內爾的真愛,她確實能做不少事。


    祝童點點頭:“我保證。”


    “親愛的李,你是在勾引我的美人嗎?”斯內爾先生右手打著石膏,在兩個護士的陪同下迴來了。


    範加斯特先生跟在一旁,.g石油公司有些事需要處理,他剛離開,斯內爾先生就醒了。


    “我們隻是交流一下看法,夫人對您的‘野蠻’有點不滿。”


    “她會喜歡的。”斯內爾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美食,馬上在距離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用唯一能動左手舉起銀叉,大喜道:“我要把它們吃光!全部,一點也不剩!”


    “很遺憾,您不能。”祝童攔住了他;“您的胃部正在恢複,暫時不具備那樣的承受力。看到那一碗了嗎?它才是您的。”


    “那是什麽?”斯內爾苦著臉。他看到了一隻茶杯大小的精美的小碗,裏麵盛著些白乎乎的粘稠狀液體,上麵漂浮著數線黃絲,看上去就讓人提不起多少食欲。


    “那是我們食坊為您精心調配的金線銀花醒胃粥,功能調養脾胃、清熱祛濕、激活腸胃功能。未來的一個月內,它是您唯一能享用的美食。”祝童笑眯眯地把那碗粥送到他麵前;“現在您可以吃了,它不值什麽錢,每碗一千美金。”


    “這些黃色的東西是什麽?”斯內爾皺著眉頭問。


    “金絲啊。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您,那是薑絲。大概一周後,我們將加入產自天山溪流中的銀魚籽,名字就變成金絲銀花養年粥,那時的價錢是三千美金每碗。兩周後,來自極北的鹿茸將替代金絲,名為銀血養氣粥,價錢還是三千美金每碗。斯內爾先生,我不得不警告您,如果您偷吃的話,後果會很嚴重。或許……您應該懂我的意思。”


    “我能喝點酒嗎?一點點。”斯內爾可憐巴巴地問。


    “隻能喝一杯香檳。”


    於是,斯內爾一點點抿著那一小杯香檳,眼巴巴地看著祝童、範加斯特與自己的夫人享用一桌美味的大餐,自己隻能喝粥。還不能不看。按照“神醫李想”的說法,這是一種治療方法,用視覺刺激的方式激發他的食欲,可以加快他腸胃功能的恢複速度。


    “我還有多少時間?”看祝童吃飽喝足了,斯內爾可憐巴巴地問。


    “明天上午十點之前。”祝童擦擦嘴,道。


    “還不錯,十個小時,整整十個小時,能幹很多事了。謝謝您,親愛的李。可是,我覺得很好,如果到十點還是感覺很好……”斯內爾道。


    “是啊,我也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很好。”比爾斯博士接口道。


    “您現在的情況屬於虛境期,所有能感覺到的東西,力量、活力、精神狀態都處於不穩定狀態。也就是說,它們可能屬於您,也可能在某個清晨或某次衝動後離開您。十二個小時後,您將會出現虛脫狀態,那是虛境期最大的威脅。我不能冒險,所以在危險來臨前兩個小時您必須沉睡,以方便我們應對。您還需要學習一些東西。如果您不配合的話……”祝童信口雌黃,反正都是無法考證的東西,怎麽說都有道理的。


    “我當然配合,醫生就是上帝,‘神醫李想’說什麽,我一定遵守。那個虛境期,我一定能戰勝它。”斯內爾連忙表態。


    祝童含笑點頭,心裏卻在嘀咕:斯內爾真不好對付啊,究竟該讓他練哪家心法好呢?


    或許,該請無處大師來一趟,佛門內功應該適合。


    它們有兩個特點,一是比較耗費時間,二是修習佛門內功到了一定層次,勢必會遇到瓶頸,想要更上層樓就必須學習理解佛教理論,那有清心寡欲的洗腦奇效。


    金佛寺所有傑出的大德高僧都懂得這個道理,他們不會去修煉比較高級的功法,而是秘密選擇一些道家養身內功。空寂大師,無處大師也是如此,那些東西都是給得力手下或斯內爾這樣的有天分的大施主準備的。


    斯內爾很容易就能觸摸到瓶頸,如果修煉到精深處,把億萬家財捐了普度眾生也說不定。


    吃完喝完,斯內爾去病房探視被自己打斷了鼻梁骨的羅貝爾,然後第一次踏進“神醫李想”辦公室,坐在祝童的對麵,兩人有很多話要單獨交流。


    “告訴我實情,親愛的李,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了保有現在的狀態,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斯內爾開門見山地說。


    “斯內爾先生,你一定知道能量守恆定律。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那些營養藥劑隻能維持基本生命。現在支撐你的那股能量不是來自食品,也不是來自藥劑,而是來自我們曾談論過的那種仙藥。可是,使用它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不學習一些東西的話,您可能隻有一年的時間。”


    祝童說的是實話,他剛中南常老通過電話,討論了斯內爾的情況。這具身體已無限接近油盡燈枯,常老認為,如果決定不再給斯內爾種丹,他的生命大概隻能持續一年;能活多久,完全取決與他是否肯下苦功修習內功。中南常老很讚同祝童的想法,佛門內功脫胎於道家理論,卻更淺顯易懂,確實比較適合斯內爾現在的情況。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現在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我現在要談的是另一個問題。想想吧,隻憑這種仙藥你就能掙大錢。沒有那個老人不想重活一次,哪怕隻有短短的一年,他們也願意付出所能負擔的起的任何代價。在這個世界上,那樣的老人很多。”


    斯內爾卻突兀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你這是威脅嗎?”祝童猛然警醒。


    “我不會,我是在保護你。”斯內爾搖著頭,誠懇地說;“我已經讓範加斯特去做了,現場有九個我的人,他們都將得到一張十萬美金的支票,同時在一份保密文件上簽字。否則的話……比較麻煩的是比爾斯博士,還有你那兩個漂亮的女主播。但是,無論怎麽做都隻能維持有限的時間,你必須開始做應對發生最壞情況的準備。”


    祝童陷入沉思,薑,果然是老的辣啊!


    是啊,斯內爾這樣的老人有很多,如果龍虎丹的秘密被那些老人知曉,他是否“神醫李想”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餘生將如何度過、能否擁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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