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自己的診室,祝童一時心情大好。


    房間裏可謂花團錦簇、香氣撲鼻、美色滿眼。


    加上西蕾亞小姐,四位美女濟濟一堂各有千秋。正值盛夏,她們的服飾都是一襲無袖清涼薄裙,隻看著就舒服。


    de果然等急了,雖然表麵尚保持一向的矜持,手裏那攥成一團的絲巾暴露了她內心的焦灼。


    女主播倒是很有風度的樣子,她這次還帶來了一位青春靚麗的少女,說是自己的同事,請李先生今後多多關照。


    祝童聽完她的話沉默了片刻,盯著她帶來的女伴看。那是個麵帶稚氣的、五官精巧的標準美少女,應該剛進入電視台沒多少時間,清亮的眸子裏還沒汙染。身材也相當不錯,兩隻白嫩的手臂光潤纖細,薄衫下,胸脯高高隆起,很是惹人遐思。


    但是這些在現在的祝童看來是毫無意義的,他把目光轉迴西蕾亞小姐,淡然道:“你是我的秘書,不是別人的秘書。這是我的診室,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的。”


    西蕾亞小姐馬上明白老板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對女主播與她帶來的女伴做個請的手勢,生硬地說:“對不起,請隨我來。”


    女主播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最近在與範西鄰的秘書交往,風頭不錯,順利得到了收視率驚人的選秀節目主持的位置,隱隱有成為頻道一姐的趨勢。


    層次高了,眼界當然見長,對以前跑社會新聞時認識的那些關係不怎麽看的上了。


    “神醫李想”雖然是個例外,卻也沒以前那般熱絡了。


    這次,先是被頻道總監要求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去與“神醫李想”聯絡,務必拿到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有關的的第一手新聞。


    她開始沒有意識到邁克.斯內爾先生是什麽人,仗著範西鄰秘書麵子,對頻道總監的要求稍微敷衍了幾句,該忙什麽還忙什麽。


    可沒過一小時,台長把她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通訓斥,說是這次如果不能完成台裏的任務,現在就可以寫辭職信了。


    女主播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從台長辦公室出來,她馬上聯絡範西鄰的秘書。


    可得到的迴答是,對於台長那個老頑固,他也沒什麽辦法。


    女主播當時混了頭,詢問範西鄰的秘書能否請範市長出麵通融通融,她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實在不想再去跑社會新聞。


    對方說,範市長很忙,沒時間關注這樣的小事。今後要注意影響,不要動不動就提類似無禮要求。


    最後,還是範西鄰的秘書給她出了個主意,他說:那個“神醫李想”不是喜歡漂亮女人嗎?她可以選一個有吸引力的同事一同去,如果“神醫李想”對那個人有意思的話,她就能順利脫身了。台長要求的是拿到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有關的的第一手新聞,並沒有說必須是她去采訪。


    他還說,男人都喜歡新鮮貨色,也許她在“神醫李想”那裏已經沒什麽吸引力了。


    女主播這才明白,範西鄰的秘書也的麵子許在頻道總監那裏還有一些分量,在台長麵前狗屁不是;且自己在他心裏也隻是個玩物而已。


    她當時心灰意冷,對那個人也徹底死心了;她甚至都提不起解釋的心思。以前,她故意給人以與“神醫李想”有某種密切關係的印象,現在說她與“神醫李想”之間並沒有什麽,誰信啊?


    心裏雖然淒苦,她還是選了個最漂亮的實習主播,希望這個初出茅廬的、清純的能滴出水來的同事真的能讓自己脫身。


    可祝童的態度讓明白,她的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同時,心裏還有幾分得意,“神醫李想”果真對她青眼有加啊。


    所以,女主播並沒有說什麽,與同事隨西蕾亞小姐走出這間奢華的診室。


    一出門,她就打發同事先迴去,說自己再等等,有消息會通知對方。她真就在診室外的接待室裏等,等“神醫李想”與那個女人談完,自己還有機會。


    那個女人……糟糕,真是鑽牛角尖腦子壞掉了,那個女人不是範西鄰範副市長的夫人de女士嗎?她一直排場很大,剛才的樣子……明顯是有求於“神醫李想”。


    西蕾亞小姐隻把她們帶出診室,卻沒有要求她們離開。祝童下午並沒有安排病人,接待室裏靜悄悄的。


    西蕾亞小姐又進去了兩分鍾,出來坐在接待室內唯一的辦公桌前,對著電腦劈啪劈啪打字,沒有與她交談的意思。


    女主播在一張為候診者預備的沙發上坐下來,靜靜地想這心事。


    過了一會兒,西蕾亞小姐的手機響了,她聽著電話跑進診室,沒多久就出來了。


    這次她沒有迴座位,而是走向電梯方向。


    又過了幾分鍾,西蕾亞小姐帶著五位衣冠楚楚的歐洲人迴來了。


    西蕾亞沒有讓他們進去,安排他們在候診室的沙發上坐下,打電話讓人送茶點、咖啡上來。


    西蕾亞小姐要了六份茶點,女主播心裏頓時一鬆。“神醫李想”知道她在等,他還要見了,所以才讓秘書好好招待她。


    她好奇的打量那五位老外,發現自己認識其中的兩個。


    那位斯密斯先生,以前“神醫李想”還是福華造船籌備處主任的時候,兩人之間曾鬥得不亦樂乎。斯密斯先生失敗了,聽說損失了一大筆錢。現在他是福華造船的董事,也是上海灘上有名的酒鬼之一。


    他曾經在幾次相當層次的商務聚會中喝的酩酊大醉,搞得主人和客人都不是很愉快,後來,很少看到有人再邀請他了。


    另一位,是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他竟然沒走,坐在這裏等“神醫李想”……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啊。


    他們坐下後就開始爭論,參議員先生試圖說服那三個陌生的老外,可對方很傲慢,堅持的要“神醫李想”簽署那些文件。


    他們好像覺得女主播也西蕾亞小姐一樣,也是祝童身邊的工作人員,或者認為她聽不懂的英語,談話很是肆無忌憚的。


    女主播的英語程度一般,費了好大勁才隱約聽明白了一點:這三個人剛下飛機,他們是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提前一天到來的任務是要與“神醫李想”簽署一些法律文件。


    參議員認為,“神醫李想”不是一般的醫生,他不會答應簽署任何文件。即使他們支付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說服他。


    女主播將事情梳理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昏頭了。


    她已經從同事那裏知道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分量,這麽一位世界金融界大鱷來找“神醫李想”看病,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項足以引爆眼球的焦點新聞事件,對任何一位記者來說都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如果能順利抓到相關新聞的獨家采訪權,即使失去選秀主持的位置也是值得的。


    比如現在,不正是一個最好的新聞素材嗎?


    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要求“神醫李想”簽署一些法律文件,據說還會支付一大筆錢。那些文件當然與邁克.斯內爾先生來上海看病有關,很可能是一些承諾保密的限製性文件。


    她悄悄打開挎包裏的高級錄音筆,那些談話雖然聽不太明白,迴頭可以找同事幫忙。


    診室裏,祝童與de的交談也相當糾結。


    de開門見山地詢問,是否有無情大師的消息?如果有的話,請祝童務必告訴她。


    “是普賢寺的無情大師嗎?好久沒看到他了。我隻知道他後來離開普賢寺去了雲峰寺,再往後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從雲峰寺貪了大筆香火錢,應該躲在哪裏享清福了吧。範夫人,您怎麽會認識他?”


    “別裝糊塗了,無情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失蹤了,一定有你有關。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他在哪裏?你準備怎麽對付他?”de穿了一件繡花旗袍,胸前的一對本就誘人遐思的兇器,隨著唿吸的急促而搖曳出道道波紋。


    “還有這一說?”祝童坐直身體,很認真地說;“第一,我與無情大師隻能算認識,交往不深,談不上有什麽恩怨;第二,即使傳言是真的,無情大師拿走的那些錢也與我無關,你該找失主要人,最想抓到無情的是他們;第三,我身邊的麻煩已經不少了,十月份要結婚成家,現在是洗心革麵廣結善緣。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生意還算可以,每天看十幾個病人,輕輕鬆鬆,幾十萬就到手了。我很珍惜現在的一切,對那些無關爛事的事沒一點興趣。還有一點請範夫人注意,我前天才從西京迴來。你剛才說無情前天晚上失蹤的,那個時候我和朋友多喝了幾杯酒,正和人在夜市裏打架呢。”


    祝童說得有理有據,至少在表麵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de皺起眉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唇角綻出一抹微笑:“你十月份結婚?”


    “是!下月發請柬,您和範市長一定要來捧場啊。”


    “那位幸運的新娘是蘇警官?”


    祝童做甜蜜幸福狀,連連點頭。


    “地點呢?準備在哪裏辦酒席?”de又問。似乎聽到祝童結婚的喜訊,無情大師就變得不重要了。


    “酒席是免不了的,初步打算放在蘇州。婚禮在山水道觀舉行,離蘇州比較近。”


    “真羨慕蘇小姐能拴住你的心。‘神醫李想’結婚,會有很多女孩子哭鼻子的,你是她們的偶像啊。有旅行計劃嗎?或許我可以幫忙。蘇小姐喜歡什麽樣的地方?我在國外有不少朋友,一定不會讓你和蘇小姐失望。”


    “謝謝範夫人好意,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準備去澳洲度蜜月。”祝童不無得意地說。


    去澳洲還有個目的,拜訪向華易向老;可謂一舉雙得。


    “看來,你是真的要結婚了。”de靠近大班台,纖細潔白的手指按在黑色的桌麵上,輕輕畫了個圓,在中間一點;“可是,你們去不了澳洲。”


    “為什麽?”祝童不解地問。


    “李先生的安排不夠周密了,你在決定度蜜月的地點之前應該先去出入境管理局諮詢一下。”de得意地說。


    “什麽意思?”祝童心裏升起一股怒火,他大概猜到了de要說什麽。


    果然,de湊近一些輕聲道:“又問牽扯到某些尚在偵查階段的案件,出入境管理局收到有關部門的申請,‘神醫李想’已被列入限製出境的黑名單了。蘇小姐也有問題,她是福華造船審計室主任,還是一位市局計財處的警官。公務員出國,也需要走很多程序。一個月的時間,來不及啊。”


    祝童歪著頭想了想,遺憾地說:“看來,我們的蜜月隻能在國內過了。”


    “也不一定。”de將右手輕輕覆在祝童左手上,嬌聲道:“隻要李先生能放過無情,我幫你搞定出入境管理局。那個時候,海闊天空,李先生想帶蘇警官周遊世界也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祝童無奈的搖搖頭,又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這樣吧,我托朋友打聽打聽,如果有消息的話,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de做驚喜狀,手指伸到祝童手心處輕輕勾了兩下,笑盈盈地說:“真的?那就先謝謝李先生了。我相信,隻要李先生想找的話,無情就沒事了。可是,李先生要抓緊啊。馬上就進入九月了。在一些事情上,女人的耐性相當有限。如果在婚禮之前還沒有消息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這是威脅,我能這樣理解嗎?”祝童冷下臉,不客氣地說。


    “誰敢威脅‘神醫李想’呢?除非他不想活了。可是,一個瘋狂的女人什麽事都做的出來。”de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眼睛裏卻閃爍著瘋狂。


    祝童不想把事情鬧得如此糟糕,de說的很有道理,女人發起瘋來確實難纏。


    無情那家夥,明明被江小魚控製了,怎麽會對de說他如果出事了肯定與自己有關?


    大班台上的座機響了。


    柔和的鈴聲舒緩了緊張而詭異的氣氛,祝童伸手拿起話筒,示意de坐下。


    電話那邊是參議員雷曼,他說有三位來自美國的客人要和他談談,他們是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


    祝童說半小時後有時間,請他們來診室會麵。


    雷曼說,斯密斯先生將他們一同前來,與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剛下飛機,斯密斯去機場接到他們直接來醫院了。


    斯密斯,那個廢物酒鬼啊。


    放下電話,祝童很是奇怪。邁克.斯內爾,那個病入膏肓的富豪讓律師來見他是什麽意思?


    雷曼說是客人而不是朋友,是在表示他與那三位律師不熟,還是暗示什麽。


    “很有來頭的病人,邁克.斯內爾先生就要到了嗎?”de是消息靈通人士,知道這個消息並不奇怪。


    祝童點點頭:“你還有半小時。我的時間很值錢的,外麵有很多病人希望能進入這間診室。如果掛牌應診,半小時足夠我看好一位病人,掙個幾萬十幾萬了。”


    “廢話真多。”de好像變了個人,嫣然一笑道:“李想,我現在心裏很亂,告訴我,怎麽做才能讓我見到他。”


    “對於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祝童牙關緊咬,絲毫不鬆口。


    de哼了一聲,拿起精巧的手包站起來:“我該迴去照顧兒子了,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比一個討厭。無情得罪過你,可我們一直是朋友。我這樣的朋友能幫你做很多事,如果朋友沒得做……你知道的。寶貝,好好想想,我還會再來的。”


    看著祝童不懷好意的笑,de繞過大班台來到祝童身邊,用細嫩的手指在他耳輪上撚了撚;“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狗嘴裏吐不出什麽好東西。”才搖曳著魅惑的腰肢走向門口。


    輕輕的,雕花木門關上了。


    祝童捂著耳朵,低聲念叨一句:“真是個有情無義的妖精啊。”


    他剛才想問de的是,那個被範家上下當成小祖宗供著的孩子,與無情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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