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祝童來王向幀這裏的是張偉,走的也是,他在門前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汽車駛出大院,祝童按開車窗,讓來自戈壁的勁風吹冷發熱的頭腦。


    “怎麽樣?”張偉笑道。


    “什麽怎麽樣?”祝童不解地問。


    “西京怎麽樣?”


    “不錯,很不錯。”祝童看著路邊沉靜的西京道;“偉哥,又該升官了吧。”


    “你怎麽知道?聽到什麽消息了?”張偉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熱切。


    祝童揮揮手,沒說話。


    停了一會兒,張偉忍不住道:“刑偵總隊隊長應該是副廳級,剛來的時候我隻是代理總隊長,現在轉正了。組織部剛找我談過話,咱馬上就是副廳長兼刑偵總隊隊長,省廳常委。”


    “這酒該喝,隻怕要不了兩年,副廳就要轉正廳了。”祝童替張偉高興,拿出手機道:“秦大哥出來了,叫上石風,找地方好好喝一場?為他接風去去晦氣。”


    這個時間點,西京能吃飯喝酒的地方並不多。


    或者去五星級酒店,那裏的西餐吧二十四小時營業;或者去民族小吃一條街,那裏有幾家大排檔三四點鍾才收攤。


    祝童選擇了大排檔,他比較喜歡那裏熱氣騰騰的氛圍。


    張偉等祝童約好尹石風和秦可強,又道:“正廳長我是不想了,那是黃處的位置。”


    “黃海嗎?”祝童迴頭看一眼張偉,笑道:“他不會來和你搶位置的。”


    似乎被人看透了心裏的小算盤,張偉有幾分不自在,拍著方向盤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操!怪不得竇處長說你是人精,真沒勁!”


    祝童哈哈大笑,在他看來,張偉這心裏藏不住事的毛病還需要曆練,副廳長已經很有點勉強,至少三五年內不會再進步了。


    轉而,祝童又開始想自己的事,王向幀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剛才比較突然,祝童沒來及細想。[]這時候被風一吹,熱乎乎的頭腦沉靜下來,思維才開始進入正常軌道。


    王向幀怎麽會突然要自己到他身邊做官?


    祝童仔細迴憶著自己與王向幀交往的過程,他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慢慢迴過味來。


    站在王向幀的立場上,這樣的邀請應該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確實想培養自己,那自己當成他的接班人。


    可祝童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王向幀前麵也說了,在國家現有的官員管理製度製約下,每個官員的調動、升遷和任命都需要遵循一定之規。也就是說,每個官員的升遷之路都需要接受嚴格的審查。


    祝童審視一下自己的經曆,以“神醫李想”背景,即使有王向幀的幫助,到地方上做個縣級市市長應該沒什麽問題,再向上就沒什麽可能了。


    “神醫李想”的虛假檔案、資曆,不可能邁過正廳級政審那道門檻。


    也就是說,如果接受王向幀的邀請的話,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可能是作為王向幀身邊的一個副廳級助理、背後的高參,隨著他在宦海中載浮載沉。


    王向幀也說了,會安排他到走完黨校的程序,那更有可能是為了讓他開闊視野,多交朋友。不錯,重點在與安排自己多交朋友。


    在西京,王向幀空有雄心壯誌,可手邊沒有可用之人,才不得不與借助馬家的力量。


    原金融工作小組的那批年輕幹部成長起來需要時間,為了能走得更遠,王向幀需要更多的追隨者。


    聯想到向墨最近的舉動,更大的可能是,王向幀需要祝童去整合他身邊的資源。向老已經老了,他沒有精力幫助王向幀更多。可一位想向上走的省長需要多方麵的支持,王向幀需要一個能頂替向老的助手。


    如果王向幀真的安排“神醫李想”擔任獨當一麵的重任的話,那不是提攜,而是把他往刀山火海裏推。除非王向幀感覺“神醫李想”失去控製了,要放棄,才會做出那樣不明智的決定。


    還有第二個可能,王向幀要保護他,保護“神醫李想”。


    如果接受了王向幀的安排,到西京中醫學院做院長,那些在一旁虎視眈眈窺視著“神醫李想”的牛鬼蛇神就收到了一個很明確的信號,“神醫李想”不再是孤魂野鬼,他在王向幀省長的保護之下,是王向幀最得力的助手。


    不錯,王向幀那番話的背景,應該是兩者兼有吧。


    祝童心裏浮起深深無奈:他注定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庸,今後要與王向幀保持一定的距離了。


    想到將要麵臨的一切,祝童張開手臂迎著順街道刮來的西北風喊道:“來吧!來吧!我本浮沉,無懼風雷!”


    “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張偉不滿地說。


    他開的是輛高級警車,要注意影響;雖然此刻路上並沒有幾輛車。


    “聽石風說,你向麗姐求婚了?”祝童喊完,鬱結在心頭的悶氣稍減,人也痛快多了,開始拿張偉和尹石麗開玩笑。


    那並不是一個玩笑。


    張偉雖然離開武漢,已經身居省刑偵總隊隊長的要職,卻一直對尹石麗念念不忘。雖然現在的尹石麗已經褪去妖媚,更像一個白領麗人。


    而尹石麗對張偉也有幾分感情,她之所以猶豫一是吃不準張偉會不會變心,二是擔心正在起步階段的尹石風、以及漢水尹家。


    “你怎麽知道?”張偉不滿地說。


    “我要提醒你,如果想更進一步,麗姐並不是個合適的選擇。”祝童委婉地提醒道。


    “我是個胸無大誌的人,從來沒想過能走到這一步。現在想想,也真是的哈。”張偉明白祝童指的是什麽,頓了頓又道:“李老弟,人真他媽的奇怪。如果是一年前,如果有人把廳長的位置和小麗都擺在我麵前,我肯定選擇小麗。可是現在,真還有點……”


    “我喜歡你的坦白。”祝童理解地拍拍張偉的手;“所以,你要想好了啊。要知道,你可能的小舅可是越來越厲害了。”


    張偉忽然放開方向盤,學祝童那樣張開手臂大喊道:“小麗,我愛你!”


    “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


    這次輪到祝童不滿了,他急忙伸手扶住方向盤。


    接著,兩個人哈哈大笑一通,都不說話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可避免的,祝童還要考慮那兩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馬家傑與葉主編。


    那是另一種無奈,以紅蝶神現在的狀況,祝童即使想為他們治療也是毫無辦法的。中醫是需要長時間學習積累的,如果沒有蝶神,不使用祝門秘術,祝童的水準比一般中醫學院的畢業生高不了多少。


    在上海望海中醫院,“神醫李想”更多的隻是一塊金子招牌,真正為病人治療的是那些被他邀請來的閑雲野鶴們,是那些門診上辛苦的普通醫護人員。


    祝童知道,現在維係著馬家傑與葉主編生命的根本不是什麽紅苔蘚的汁液,而是雪狂僧與江小魚。


    如果沒有有效的治療措施的,綠度母很快就會突破那兩顆被外來真氣維護著的心髒,那時候,即使是蝶神也救不了他們了。


    想起紅苔蘚,祝童覺得如果方法得當的話,也許真的能提煉出克製綠度母的藥物。前提是,先得到綠度母的配方。沒有配方,誰都不知道綠度母裏還加了什麽東西、用了哪些催化劑。


    那個配方隻掌握在天輪寺的格爾加多喇嘛手裏,他堅決不肯交出來,想必江小魚正在為此頭疼不已吧。


    救迴馬家傑的命是王向幀與馬家合作的前提條件之一,祝童拒絕了,並指出馬家傑不隻身負兩條人命,還很有可能是殺害小馬哥的兇手或幫兇。


    想必,王向幀現在也在權衡利弊。


    祝童很清楚,無論王向幀是否與馬家合作,救迴馬家傑和葉主編的命都是他必須要做的。


    祝童當時隻說自己不治,可沒說別人不能治。


    黃海還在上海,就在望海醫院,他是王向幀的女婿,正牌培養的弟子和接班人。


    估計要不了多久,上海望海醫院裏的那個原本為王文遠建立的急救醫療小組的數名專家,將會在黃海的陪同下登上一架包機趕來西京……


    張偉在街口停車,祝童推開門跳下去。


    濃鬱的烤肉味道伴著紅紅火火嘈雜人聲撲麵而來。


    兩人隨便找了家排擋坐下,一個頂著小帽的半大孩子麻利地跑過來招唿。


    張偉隨意點了幾個特色菜,要了些烤肉,祝童已經打開從轎車後備箱裏拿出來的箱子,裏麵六瓶五糧液。


    “假酒吧。”祝童半開玩笑地說;“坐在這裏喝這酒,不對路數啊。”


    “什麽真酒假酒。”張偉扭開一瓶,先灌了一口,道:“好酒。”


    “是啊,偉哥豪爽,沒什麽真酒假酒,隻有好酒賴酒。”祝童也扭開一瓶,一口就喝下去小半瓶。


    “我說,今後叫我張哥、張隊、老張都可以,別叫我偉哥。”張偉摸一把嘴角的酒液,瞪著祝童道:“特別是在小麗和石風麵前。”


    “一定一定。”祝童不懷好意地笑道:“我可是跟麗姐學的。”


    “隻有她能這麽叫。”張偉把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看祝童沒什麽反應,自己先笑了;“隨便你吧,你是‘神醫李想’,沒人能抓住你尾巴。”


    侍者端上來一捆烤肉,尹石風與秦也可強到了。


    讓祝童意外的是,藍湛江與向墨也來了。


    他們即使換上身很隨意的休閑服,卻依舊與周遭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特別是向墨臉上詫異的表情,很有階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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