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井近仁舉著酒瓶給祝童倒上,殷切的說:“請用,請用。”


    不用春子翻譯祝童也大致明白什麽意思,可是他沒有喝,隻在唇邊聞聞,充滿期待的說:“我希望能和鬆井近仁先生分享這瓶酒。”


    “吆西。”鬆井近仁給自己也倒滿一杯;“樂意奉陪,希望李先生在京都過得愉快,就向在自己家裏一樣。”


    一瓶高度茅台酒,在短短的十分鍾內被祝童和鬆井近仁喝光了。


    祝童還好,他喝下去的酒半數都被蝶神享用了;鬆井近仁已微微顯出醉態,笑容可掬的摟著身邊的藝妓上下其手。


    時候差不多了,祝童又給鬆井近仁倒上一杯清酒,說:


    “京都真是日本最好的地方,古樸清雅民風淳樸。去年,我第一次來到京都,就深深的被它的美麗吸引。鬆井近仁先生是此間主人,對京都應該有很深的了解。我希望得到您的指點,在京都生活,什麽地方是需要特別注意的?”


    鬆井平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野村花海雙眼死死的盯在鬆井近仁臉上,幹笑幾聲。


    他們都聽出祝童話裏有話,可是,春子沒有翻譯,鬆井近仁不知道祝童了些什麽,狐疑的看一眼鬆井平誌。


    “李先生說,叔叔您是京都的地主,他希望能得到您的指點,並成為您的朋友……”鬆井平誌無奈的把祝童的大致意思轉述過去。緊接著對祝童說:“李先生,我今天邀請先生來隻是為了感謝您在上海對我款待。近仁叔叔是我的長輩,我不希望您對他有什麽誤會。”


    “當然了,京都曾帶給我一些終生難忘的迴憶,就是在這裏,我認識了井池雪美小姐。”祝童想到自己的責任,也判斷出鬆井平誌大概沒有介入一年前的事。隻好如此說。


    “吆西。……”鬆井近仁的話祝童聽懂了開頭,接下來的一串還是需要春子翻譯。


    “李先生是貴客,我們隻是小生意人;談不上指點。我隻能以一個京都人的身份建議,這座城市比較傳統,不喜歡被外來的東西改變。如果您決定在京都生活就要尊重京都的傳統。”


    “如果我不尊重呢?”祝童笑眯眯的問。


    “那麽的話,你會受到教訓的。”鬆井近仁已經醉了。


    鬆井平誌連忙站起來,拉著他向外走。還不忘向祝童道歉:“實在對不起,叔叔他是個好人,從來也沒有這樣過。”


    “你,滾出我的渡花琴,滾會中國去,京都不歡迎你。”鬆井近仁掙紮著,瞪圓雙眼嚎叫著。


    “我是平誌君的客人。”祝童放低姿態,很不好意思的說。


    春子又開始擔任翻譯了,鬆井平誌很憤怒,可他用盡全身氣力也不能把叔叔拉出房間;根本無暇說什麽。


    “都是因為你這個討厭的支那豬,正賀哥哥和老鬆井才被迫離開他們最喜歡的京都。他們才是真正的京都人,你……”鬆井近仁咆哮著,指著祝童的鼻子大罵。


    鬆井平誌忍無可忍,捂住鬆井近仁的嘴,強行把他拖出房間。


    “滾出去,滾出我的渡花琴。馬上!立刻!支那豬不配來這裏……”鬆井近仁在門外叫囂得更厲害。


    “我們走。”野村花海冷著臉站起來。


    藝妓們都跪伏在地上,春子偷偷看一眼祝童,一副弱不禁風驚慌失措的樣子。雖然事實並非如此,這一片狼藉與尷尬可說是她而起。


    “我們走吧。”野村花海站起來,剛才那麽混亂的時候他一直保持正襟危坐,冷眼觀察著、思索著。


    祝童看看手表,九點半鍾,距離十點還有段時間;這個時候走,十點之前肯定會離開京都。


    鬆井平誌把叔叔安頓好急忙趕過來,尷尬的說:“近仁叔叔很失利,他醉了,請務必別往心裏去;改天我讓他登門謝罪。李先生,實在對不起,讓您……”


    “鬆井家族的族長不好當吧。”野村花海拍拍鬆井平誌的肩膀;“平誌君,我一直很欣賞你。小姐讓我轉告你,如果在外麵過的不開心,井池家族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盡管鬆井平誌一直勸他們坐一坐,他們可以換一家酒屋繼續喝酒;祝童和野村花海還是坐上車離開了渡花琴酒屋。


    “看來,我確實不適合來京都。”祝童微微歎息道。


    “隻要過了今晚,先生就是一個人來京都喝酒,小姐也不會太擔心了。”


    “這麽說,平誌君身上的壓力很大啊。”


    “所以說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一會兒如果有事發生,先生隻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希望不要出事啊。”哦!原來如此。祝童有點明白了。


    話到三分好,野村花海已經說了五分,再問就真是個傻瓜了。


    鬆井式在井池家族之外經營著另一股勢力,如今,隨著鬆井式的離開,鬆井家族族長的擔子落到了年輕的鬆井平誌身上。他似乎還不足以扛起這幅重擔,或者說準備不足。以祝童對鬆井平誌的了解,因為受西方教育多年,他是個比較現代的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沒有很大興趣。他的更適合作為一個高級職業經理人在商場上唿風喚雨,而不是做一個大家族的族長。


    井池雪美一直沒有放棄對鬆井家族的報複,即使鬆井式已經選擇剖腹謝罪,即使鬆井家已經付出了兩條生命,她心中的怨氣還沒有發泄出來。


    此次行動,可算是借花獻佛。


    井池雪美可以暫時容忍鬆井家,可如果以鬆井近仁敢向祝童或野村花海動手,鬆井式以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平衡局麵將不複存在。


    鬆井平誌應該也知道自己的叔叔要做什麽,所以他才一直勸祝童不要走。可祝童另有打算,他想的事情更多。


    車隊在京都市區穿行,祝童拋開腦子裏的雜念,暗自調息,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狀況。


    外麵還在下雨,路麵在昏黃的街燈下閃著水光。


    打頭的房車閃起緊急燈,緩緩停下來。


    “三條橋,真會選地方啊。”野村花海;“先生,你似乎沒感到太意外?為什麽?”


    祝童嗬嗬笑笑,望著車外沒說話。


    鴨川江橫穿整個京都市區,三條橋就是一座聯通東西的大橋;從市區的渡花琴酒屋到京都遠郊的九津,必須經過這座大橋。


    野村花海扭扭手腕,惋惜的說:“可惜不能親自動手了,這輛轎車有世界上最安全的防彈措施,我們倆都不能下車。喂!你們還等什麽?”


    最後一句是對座位旁的一個通話器說得。


    車隊前後忽然有兩輛房車加入車隊。前麵一輛是能坐七人的商務車,後麵跟上來的是一輛急救車。


    從商務車上下來八個黑衣人,迅速散開去,隱沒在周圍的街道暗處。


    商務車加足馬力衝上三條大橋,祝童這才看到,大橋的正中停著一輛重型水泥運輸車。


    他樂於作壁上觀,當然不會介入這樣的事,野村花海不會不清楚鬆井家的底細,京都本來就是井池家族的勢力範圍。


    重型水泥運輸車隆隆啟動,向著車隊衝過來。


    比起個頭,商務車在那個龐然大物麵前就像一頁輕舟。


    可是,商務車根本就不加躲閃,反而越開越快,衝著重型水泥車撞去。


    撞擊的瞬間,一條黑影從商務車上跳出,輕巧的在橋欄上一點,落進橋下的鴨川江。


    伴著“轟!”的一聲巨響,三條橋上爆出一團火焰。商務車消失了,撞擊引起油箱爆炸。升騰的火焰把整個重型水泥車包裹起來,它又借助慣性滑行了一段距離,最後撞在橋欄上才勉強停下;好險也掉進鴨川江。


    遠遠看去,好像半個大條大橋都在燃燒。


    夜間十點的京都,馬路上間或還有車輛駛過。很多人的都看到這裏發生了車禍,要不了十分鍾消防車和警察就會趕來。


    “美麗的火焰。”野村花海讚道,這一刻,他眼睛裏冒出狂熱的光芒。


    祝童把注意力放在車輛兩側,如果對方真想幹掉自己或野村花海的話,重型水泥車應該隻是個前奏,那是路障,作用是逼迫車隊停下。當然了,它如果能撞進車隊,甚至撞到自己乘坐的做這輛車。任何完美的防彈措施都將成為擺設。


    前後兩輛車上的人已經下來,十個人布下兩道人牆把祝童和野村花海這輛車緊緊的保護起來。他們手裏或是一把堅韌的木刀、或是一根黑幽幽的鐵棒,如果算上隱在暗處的八個人,這樣的防護可算是固若金湯。


    一旦等到警察趕來,對方的行動就算失敗了。


    野村花海滿意的搖搖頭:“鬆井太郎就這點本事?太讓我失望了。”


    鬆井太郎是誰?祝童不知道也沒時間問。直覺告訴他,有更大的危險正在臨近。並且,危險不是來自被嚴密防守的陸地,而是幽深黑暗的鴨川江和周圍的高樓。


    “那裏。”祝童指指江邊,對野村花海說:“我要下去看風景。”


    馬路上排起長龍,十幾輛要過橋的車被堵在車隊後麵。


    同時,也截斷了車隊離開的通道。


    “你和我都不能下車。”野村花海很堅持,對通話器說;“川中,帶兩個人去江邊看看。”


    “野村老師,您認為沒有特別的原因,鬆井家敢對井池家族下手嗎?”祝童不在堅持。川中宏就是開著商務車裝向重型水泥車的人,剛在救護車上換了身幹淨衣服,又帶兩個人下到江邊警戒。


    祝童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已經過去三分鍾了,隻有兩個騎摩托的交通警趕到現場,正在三條橋旁設立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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