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如果打擂台的人不希望他的名字被人知道,可以采取這種方式。


    四號帶著銀色麵具,一身白衣,上台就拿起七星劍,擺開一個舉火燒天的架勢。


    祝虎想了想,拿起一根黑木棒。


    祝童微微搖頭,這場八成要輸了。人家是位用劍的行家,祝虎根本不應該選擇任何器械。祝門的蓬麻功也不適合這樣講求技擊技巧的擂台賽。


    結果,這是開賽以來最好看的一場擂台賽。祝虎把木棒揮舞得虎虎生風,銀麵人將七星劍用得出神入化,兩人在擂台上打得不亦樂乎。鬥到精彩處,雙方劍飛如練,棍掃似緞,下麵的觀眾看得大唿過癮。


    祝童知道,祝虎已經敗了,不是人家給麵子,木棒早就被打飛掉了。


    第八分鍾,祝虎拋開木棒揉身搶進,銀麵人七星劍一領,把祝虎擋出圈外。停下時,劍尖輕輕點在祝虎肩井穴。


    祝童以為,如果秦可強麵對這樣的對手,也不會輕易獲勝。難得人家很有分寸,也就是很講究武德。


    “此人出劍幹淨迅捷,每一招都綿裏藏針;他應該出身太極門,這是太極劍法。”黃海的同事評價道;“他不是來自武當,就應該與陳家溝大有關係。”


    祝童沒說話,黃海這位同事對江湖道的理解也很淺顯。二品道宗總壇在武當山,河南陳家溝近年來以太極拳名聲日隆。可是,太極劍法的傳承不僅限於武當與河南陳家溝。道家源遠流長,與太極有關的流派世家不知凡幾。


    銀麵人的劍招大氣磅礴,對場麵的把握一絲不漏。但是,他的劍法中不隻有太極,還有與逍遙穀弟子曲奇類似的自由奔放的氣質,這樣的高手如果在陳家溝或武當附近,早就聲名鵲起了。


    第四場比賽的結果宣布出來,藍方獲勝,銀麵人的四號名牌升起,祝虎的招牌被取下。


    本來,讓祝虎上場是為了對付蛇君麻皮,遇到別的對手,祝門的優勢就變成弱點了。


    曲老億壓錯了寶,蛇君麻皮並沒有在第四場出現。祝虎被銀麵人打敗,局勢就變得嚴峻了。蛇君麻皮什麽時候出場,成為壓在江湖道後麵選手身上的重石。誰也不想麵對一個渾身毒物的對手。


    第五場比賽開鑼,蛇君麻皮依舊沒有露麵。


    江湖道派出的是凡星道士,萬家生佛那邊,由鷹爪門張宗匯出場。


    這場較量也不好看,凡星隻用了一招就把張宗匯擊出擂台。


    連祝童也沒看出凡星用的是什麽招式,隻看到他袍袖一擺,對手剛亮出鷹爪門特有的架勢,人就落到台下了。


    陳依頤原本還有點緊張,第一時間跳起來拍手喝彩。其實她什麽也沒看懂,隻是知道凡星道士勝利了,就足夠興奮了。


    陳依頤不知什麽時候準備了一束鮮花,她飛跑過去,到擂台邊要上去給凡星鮮花。


    台下負責維持秩序的年輕人不讓陳依頤進去,她就叫喊著,這裏是我的地盤,水鄉人家是我的地盤。現在的陳依頤,完全沒有這個場合應有的自持,像個狂熱的歌迷般。


    秦可強看到了這一幕,擺手放陳依頤進去。她跌跌撞撞爬上擂台,把鮮花塞進凡星手裏,惹來台下一片掌聲。


    “他就是竹道士的弟子?”黃海的同事很注意凡星,問。


    祝童應一聲,瞧一眼葉兒,心裏複雜莫名。


    第六場比賽,柳伊蘭上場了,她的名字也被隱蔽,名牌上隻是一個大大的六字。


    柳伊蘭的對手是蛇君麻皮,他拄著竹竿、佝僂著身子挪上舞台,在藍方擂台上坐下。隻是,沒帶鬥笠。


    柳伊蘭帶著蘭花麵具,身上一襲寬衫;手捏蘭花指迎風俏立。


    這樣的賣相,立即引起台下的轟動。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登上擂台,本身就夠讓人注意的了。她還帶著美麗的蝴蝶麵具,對手又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蛇君麻皮的造型,更加襯托出柳伊蘭的嬌豔。


    祝童的挪前幾步,喚起蝶神,龍鳳星毫藏進指間,隨時準備出手幫住柳伊蘭。


    柳伊蘭輕聲說了句什麽,蛇君麻皮被蛇咬了般跳起來,幾個虛步越過中線,揮舞竹竿戳向柳伊蘭高聳的酥胸。


    柳伊蘭雙手上下翻飛,舞動兩條細細的紅綢條,不慌不忙的繞場疾走,就是不給蛇君麻皮近身的機會。


    祝童放下心來,柳伊蘭如果采取這樣的策略,已經立於不敗之地。6.16整理


    蛇君麻皮最大的依仗是一身毒物和防不勝防的操蛇之術,而這一切都需要近身才能發揮作用;柳伊蘭采取的策略雖然保守,卻比雪狂僧的冒失更保險。


    擂台下想起陣陣喝彩,所有的掌聲都是為柳伊蘭而來。


    這樣轉圈,一直持續到十分鍾結束。


    蛇君麻皮累得氣喘籲籲,柳伊蘭也不輕鬆,結束的鑼聲一響就揮起衣袖擦拭額頭的細汗。


    蛇君麻皮與柳伊蘭都退迴本方觀禮台暫時休整,裁判的難題又來了,這場的勝負如何判定?


    依舊是個二對二的結果,周半翁也不好下判,因為雙方根本就沒有實際性的接觸,可說連一招都沒過。如果隻按氣勢算,蛇君麻皮占了很大優勢,他一直在主動追著柳伊蘭。如果看雙方展示出的輕功,柳伊蘭明顯比蛇君麻皮高明。整整十分鍾內,在不太的擂台上,蛇君麻皮連柳伊蘭的一寸衣角都沒碰到。


    祝童取出手機撥通秦可強的電話,低聲說了幾句話,秦可強就在柳伊蘭身邊。


    黃海的助手看到這個細節,身邊都是熱烈討論的人們,聽不清祝童說了些什麽。他有點後悔開始的矜持了,對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當然不會有興趣多說什麽。


    就在裁判組雙方爭執不下時,柳伊蘭提出要加賽一場,也就是進行三分鍾的加時賽。


    按照規則,隻要一方沒有明顯落敗,在結果出來前可以提出加賽的要求。


    周半翁同意了,裁判組三票對兩票,判定第六場擂台賽加賽三分鍾。


    雙方又一次站上擂台,鑼聲一響,蛇君狐疑片刻,看柳伊蘭依舊沒有進攻的意思,竟然再次席地坐下,似乎想就這麽度過加時的三分鍾。


    可是,柳伊蘭動了。


    一條紅絲帶輕輕飄向蛇君麻皮懷裏的竹竿。


    蛇君麻皮暴怒了,操起竹竿掄向柳伊蘭;根本就不看那條紅絲帶。


    柳伊蘭沒有再躲閃,紅絲帶纏住竹竿柔勁忽生,竹竿爆出一聲輕響斷為兩節。


    柳伊蘭馬上飛身跳出老遠,神君麻皮被定住一般,呆呆的看著竹竿。


    擂台上下眼尖的人都能看到,蛇君麻皮的竹竿內,原來藏著一條雪白的小蛇。此刻,小白蛇已經斷為兩截,正在痛苦的掙紮著。


    “這就是蛇神嗎?”祝童體內的蝶神快樂的舞蹈著,似乎少了一個大敵的樣子。


    蛇君麻皮哭了,在擂台上,當著幾百號人的麵,捧著小白蛇嚎啕大哭。那聲音,淒厲而痛楚,好像要死的不是一條小蛇,而是他的親生兒子或愛人。


    祝童有點心虛,讓柳伊蘭毀掉竹竿的是他。他能感覺到,蛇君麻皮的全部量之源就是這隻竹竿,他本身的修為其實很有限。


    第六場比賽就以這麽戲劇性的場麵為結束,裁判們在沒有任何爭議。


    紅藍雙方比分為四比二,隻要在剩下的三場擂台賽中勝出一場,江湖道一方就是勝利方。


    接下來又是十分鍾的休息時間,太陽已經升到中天位置。


    史密斯帶著“深度博士男”走過來,先是與鬆井平誌應酬,又很殷勤的對向老示好,最後向祝童伸出手:“親愛的李,我很欣慰,聽說在你身上發生了點你小意外。現在看來,中國和法國的小道消息一樣,沒有任何可信度。”


    “史密斯先生聽到了什麽流言飛語?對不起,我身上確實出現了一些小意外。不方便握手。”祝童用漢語說。


    “深度博士男”用生硬的英語把祝童的話翻譯成英語。史密斯不滿的責備兩句,對祝童說:“我們之間需要更通暢的交流,親愛的李,我知道,你的英語很好。”


    “今天這個場合,我用不著遷就任何人。”祝童意有所指的說;“史密斯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交流隻能通過翻譯,不管是私下還是桌麵上。”


    黃海和向華易都聽到耳朵裏了,葉兒更是身子微顫。祝童變了,這句話不隻是說給史密斯,也是說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凡星被陳依頤硬拉過來,他一襲青色道袍,長發飄舞是今天賣相最好的一位了。


    向華易不知道凡星才是真正的李想,曾是北京同仁醫院的中醫師。後來因為愛人病逝染上毒癮,最終產生離世的想法拋開一切投奔道門。由於祝童的關係,凡星被竹道士收入門下。這小小的機緣,竟成全了一位江湖高手。應該說兩個江湖傳奇。


    與祝童一樣,凡星也被看成是未來可以挑戰索翁達活佛的可能的人選,可算是如今江湖道上最耀眼的兩顆明星。


    凡星如今已經拋開竹道士留下的尺半竹刀,那件傳奇法器正被供奉在山水道觀竹道士的神殿內。憑借著竹道士飛升時留下的一點靈息,凡星正在產生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凡星的到來在周圍引起一陣轟動,不少人上來找凡星搭訕,有的竟然請他簽名。幸虧這裏不允許帶相機,要不然,凡星少不得要客串一把模特了。


    陳依頤終於覺得如此對凡星道士太不公平了,好一番努力,才把凡星安全送走。


    身邊忽然熱鬧起來,萬家海樂嗬嗬的走過來,問:“李主任,有沒有興趣熱鬧熱鬧?”


    “如何才算熱鬧?”祝童問。


    “我壓紅方獲勝,一百萬。”萬家海說。


    哦!萬家生佛要尋求妥協了,他們是藍方的發起人,卻把寶壓在紅方。


    “賭博是違法的,我不做那樣的事。”祝童伸出手,萬家海連忙握住。如此,可以說來自萬家生佛的威脅將不複存在了。


    萬家海走了,祝童對眼前的這場盛事,對擂台賽的勝負忽然間失去了興趣。


    李想這個名字原本屬於凡星,可是現在,他是什麽身份已經不重要,甚至叫李想或祝童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世事如夢,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還會費盡心機化身李想,來到上海守望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嗎?如今,愛情已經沒有了,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蘇葉似乎也感應到祝童情緒的變化,投過來一個關注的目光。


    “對不起,我身體不舒服,要先走了。”祝童摸摸右肩。他身上的傷確實不適合長時間站立。


    向老關切的問:“你還好嗎?”


    “沒事,習慣了。”祝童對黃海點點頭,轉身走向通道。


    看著他略顯孤獨的背影,葉兒想追上去,至少替他分擔一些傷痛。


    “去吧,他這個時候需要被人關心。”向老看出葉兒的心思,勸道。


    “我……”葉兒咬咬牙,想到幾天前在病房裏祝童的絕情,就是邁不開腳步。


    “我也要迴醫院,葉兒,你如果心裏放不下,跟我一起走吧。”黃海身上也有傷,此刻也要迴醫院了。


    這可算是個意外。黃海最近與祝童接觸的比較多,知道祝童對葉兒之間一直采取迴避的態度;能說出這樣的話,對葉兒來說是個不小的鼓勵。


    “我不去。”葉兒低聲說;“至少,現在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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