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你……”黃海說完了,看祝童漫不經心的樣子,奇怪道。


    “哦,沒什麽,我隻是有點累。”祝童掩飾的笑笑,內心又一次警覺:你的狀態不對。


    以往,祝童很少會有失神或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雖然黃海說的那些事和猜


    測,根本沒有傾聽的價值。


    “如果……我是說如果。黃處,你應該能理解,沒有證據,我不能說不負責任的話。”祝童決定拋出點東西,打擊江小魚,對他是件好事,對於江湖道來說也是好事。


    “沒關係,我們的工作就是尋找證據。”黃海笑著為他寬心。


    “你調查過某人的經曆嗎?”祝童開始在黃海心裏勾勒一條線,有了這條線,能省去警方很多時間。


    “調查過,可惜,他的曆史很清白。”


    “據我所知,某人曾經在西部遊曆過幾年,大概有五年的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後來,某人忽然來到上海,收購了某家公司。”


    黃海用心的聽著,他知道,祝童說出的每句話都大有意義。


    “如果劃一條線,一端是某個違禁品產地,另一端是某個違禁品消費大國,上海就在這條線的中點上。如果有人把這裏作為中轉站,就會需要一個合適的工具。上海有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來往世界各地的貨輪每天從這裏運走大量貨櫃。如果有人把某種違禁品處理一下,夾雜在大宗成貨物運出去,被發現的風險接近與零。海關不可能打開每個貨櫃檢查。”


    黃海曾經懷疑祝童與江小魚與毒販有聯係,後來了解的資料多,這種懷疑早已煙消雲散。現在聽祝童說起“如果”,一顆心馬上被提起來。


    “如果,某個人經過幾年的暴利積累後,決定不在做那些要掉腦袋的生意;他會迅速抹去曾經的痕跡。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金盆洗手很難很難,可是在某些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讓曾經的同夥尊重。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黃處,你有什麽辦法把他揪出來繩之於法。”


    黃海的震驚已經寫在臉上了,他不禁拿起祝童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李主任的話很有意思,如果這是事實的話,暫時確實沒什麽辦法。除非他重操舊業,或以前的同夥落馬,把他供出來。”


    “如果,他以前的同夥都死了呢?比如說,死在警方手裏。”


    黃海幾乎要跳起來了,他狠狠的盯著祝童,低沉的說:“毒狼阿西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我說的是如果。”祝童拿過自己的酒杯,倒滿,輕啜一口;“如果黃處就這點耐心,下麵的話不說也罷。”


    黃海的唿吸從急促轉而平靜,他拿過酒瓶在一個茶碗裏倒上滿滿一碗白酒,舉起來說:“是我不好,李主任,這杯酒我喝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不敢當。”祝童冷冷的避開。


    “如果……我應該是烈士了。”黃海也很會做人,這麽一說氣氛又變得和諧了。


    “如果……黃處,接下來的如果正是你的本行。”笑容重新迴到祝童臉上;雖然他感覺在這個迴合自己落了下風,心裏還是湧起一股暖流。


    他還想到與黃海之間的交往,兩人第一次見麵,黃海給他印象是個莽撞而容易衝動的年輕警官;他被黃海一腳踹倒,額頭還出了血。看來,這不是個好兆頭。


    人真是太複雜了,也許自己一開始就錯了,也許兩人接觸的方式不對頭;從內心來說,一開始就把黃海放在情敵的位置上加以防範,很容易產生偏差。


    情商和智商並不是一碼事,黃海並不是傻瓜,也許現在的黃海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如果,某個人已經徹底放棄了以前的生意,轉而做起另一種生意的話,比如說,把某些見不得光的錢通過在上海投資變成能見光的資產。黃處,你應該有辦法抓到他的把柄。我聽說,西南某地有個億元村,近幾年很是紅火;據說投資方大多來自海外。如果那裏和某人有特別的關係的話,查起來應該比較容易。”


    祝童終於把江家村拋出來。


    黃海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販毒和洗錢都是犯罪,但有本質的區別。李主任,如果想要找到某人以前的犯罪證據,應該從哪裏入手?”


    “我不知道;黃處,你才是警官,我是個醫生。”


    “說說嗎,你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今天隻有咱們兩個,朋友之間的閑聊,就算我請你幫忙。”


    “黃處,我剛才說,上海是某條線的中點。可是,從起點到終點不止一條線,也不會隻有一個中點。某家公司的主營貨物的主產地距離某個違禁品產地並不遠。我想,如果這個中點沒有線索,你就應該去尋找下一個中點,起點和終點一定會有線索。我聽說,某家公司在西部邊陲某市有家大型原料加工廠,上海公司變得幹淨了不代表那裏也幹淨。”


    這是秦可強的懷疑,他調查多日,發現聖麗園確實已經不參與毒品販運。可是,江小魚不會輕易放棄暴利的誘惑,不親自在上海做,不代表不假手外人在別的地方做。中國有太多的港口,上海也不是隻有聖麗園一家從事這種貿易;如果想找線索的話,去西邊調查是最好的選擇。秦可強到底量有限,黃海就不一樣了,他如今的身份能動用地方警力配合調查。


    黃海靜靜的想了想,站起來握住祝童的手:“謝謝,你是個難得的朋友。我曾經對你有些誤解,現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朋友之間用不著道歉。”


    黃海憨厚的笑著,用力搖晃著與祝童握在一起的雙手。


    祝童露出痛苦的表情:“黃處,輕一點,我的手要被你捏斷了。”


    “李主任?”黃海對這種事很敏感。


    以前,祝童雖然外表給人的感覺十分儒雅,但他知道,這是個身負高明功夫的江湖好漢,不會連這點氣力都經受不起。


    祝童揉著手,“沒什麽,一點小病而已。”


    “我忘了……剛聽朋友說起個傳奇。實話實說,我以前看錯你;隻有你才配得上葉兒。”黃海顯出敬佩甚至有點羨慕的表情。


    祝童恍惚片刻才明白,黃海說的是自己在紅雲金頂挑戰索翁達;怪不得今天表現的如此坦率。他沒想到的更多,如今黃海對祝童的印象已經完全變了。


    男子漢都敬重英雄,祝童的紅雲金頂不僅使他在江湖上的形象從一個小騙子改變成一位傳奇英雄,也讓黃海深深歎服。


    “我對葉兒說了,她想找你談談。”黃海又說。


    “今天……天氣不錯。”祝童心底泛起一絲希望,真的不知說什麽好。葉兒一直被隔絕在江湖道之外,祝童以為她根本不會理解那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可是現在,黃海理解了;並有從一個情敵變為真正的朋友的跡象。


    “不耽誤李主任時間了。”黃海收拾東西,忽然又說;“有句話我必須對你說,如果你和葉兒之間有什麽誤會,應該盡快把話說清楚;她有一顆寬容善良的心,一定會理解你的苦衷。”


    祝童想到葉兒,愛情在她心裏應該是純淨如朝露,她心目中愛人也應該沒有絲毫汙點。一時自憐自愛很是有點苦澀,漠然道:“黃處,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去那邊應酬一下。”


    “最近我會在上海,有時間的話,我約葉兒和你一起吃個飯……”


    “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祝童心裏猶豫,嘴巴還是很硬,他的時間也確實安排的很緊。


    送走黃海,祝童在大廳裏和青梅說了會兒話,很快來到南海宮瀾的總經理辦公室。


    青梅也是天麗科技的股東,這些股份來自王覺非,如果對王覺非的調查深入到某個層麵的話,不隻是青梅,祝童和天麗科技都要受到牽連。那樣的話,樂子就大了。


    最可能露底的也是個女人,沙盈盈小姐。很多人都知道王覺非和沙盈盈之間的緋聞,沙盈盈也通過王覺非得到了一部分聖麗園的股份。調查王覺非一定會波及到沙盈盈,對她的口風和心理承受力,祝童沒有絲毫信心。


    當然,同樣有麻煩的還有金菊花,de受讓了王覺非的大部分股份。


    一會兒,柳伊蘭來的。沙盈盈是海皇娛樂的簽約藝員,柳伊蘭可算是沙盈盈的老板。


    “真會變得那麽糟糕?”柳伊蘭淺笑盈盈,有意無意的轉一下眼珠,青梅知趣的去外麵招唿了。


    “沙小姐偶染風寒,她已經在山水道觀修養了一段時間。在病情痊愈之前,沙小姐不會出現在公眾麵前。”


    原來,柳伊蘭已經未雨綢繆,早想到了這個漏洞;並且提前做好了防禦措施。怪不得最近都沒聽到沙盈盈的消息,再次露麵,她一定會有個脫胎換骨的變化。祝童見識過八品蘭花**女人的手段,青梅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年以前,青梅和沙盈盈的情況差不多,可以說還有些不如。蕭蕭是另一個例子。


    “柳大姐,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女人經過你的手,都像換了個人。”


    “很簡單啊,女人之所以孜弱,是因為她們從心裏把自己看成弱者。這個世界最大的競爭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競爭,我讓她們懂得,女人也可以成為強者。溫柔和美貌是我們的先天優勢,但大部分女人不懂得很好的利用這種優勢,虛榮與感性,在男人眼裏有時候會很可愛,可這是我們最大的弱點。蘭花會清除她們內心的弱點和自私與偏狹,讓她們能理性的對待這個世界,並賦予她們信心。所以,她們會拋開內心的雜念團結在蘭花周圍,這種信念,比信仰更堅強。”


    “大姐,我如果是女人,一定會當你的小弟。”祝童心誠悅服。如果一個女人沒有虛榮心,如果一個美麗的女人能理智的麵對一切,如果一群這樣的女人團結在一起,確是能迸發出巨大的能量。多對愛上她們的男人來說,未嚐不是一場災難。


    “可是,任何事有遺憾。並不是所有女人都適合蘭花。比如de和蘇小姐,她們都有堅強的理念,那些事還要你自己解決。”


    “我一會兒去見de。”祝童避開葉兒的話題,柳伊蘭和秦可強的立場一樣,沒什麽好談的。“大姐,黃海讓我給謝家傳話,你認為,可以嗎?”


    祝童把剛才和黃海的談話說給柳伊蘭,沒有絲毫保留,包括與江小魚有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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