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這是什麽意思?”迴禾吉站在門邊,不滿的質問祝童。


    “沒什麽意思,先生是中醫大家,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祝童把藥碗放在身邊,左手間旋轉三枚金針,右手按住鬆井式背後,輕輕一發力。


    “哇……”一聲,鬆井式張口吐出一大口黑黃色汁液,神情委頓的跌進祝童懷裏。


    “你……你……”迴禾吉氣的渾身顫抖,指著祝童說不出話來。


    白家樹和鄭書榕跑進來,看到眼前的局勢,白家樹端起藥碗放到鼻端聞聞,又倒進口中一點細細品味。


    “藥裏麵加的人參不對,不是百年山參。”


    “迴禾吉大師,您是否應該說點什麽?”鬆井式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祝童運針封閉住他的穴脈,凝視著迴禾吉;“據說,您是僧人,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井池雪美與池田一雄帶著兩個人走進來,都冷冷的注視著迴禾吉。


    “我做什麽了?為了鬆井老先生的病,我已經住在九津兩年了。藥方是你們開的,我不過是照方用藥,出了事,是你們的藥方有問題。”迴禾吉鎮定下來,拿出藥方。


    “藥方的問題不用你操心,我問你,先生熬的這碗藥裏麵的人參是什麽參?”白家樹遲疑的問,他的水平也不算太高,不能確定這碗藥裏有什麽古怪。不過既然李醫生懷疑,就一定有道理。


    “三百年的老山參,我一直保存著舍不得用,不是鬆井先生……”迴禾吉理直氣壯的說。


    “不是三百年的老山參,是五百年的老山參吧?”白家樹終於確定了,放下藥碗佩服的看一眼祝童;“以大師的資曆,應該不會出這樣的差錯。鬆井先生體虛氣弱,使用山參大補時要分外小心出不得一點差錯,還要以佐藥配合。先生不顧配伍就改變人參的年代,等於隨意加大藥量,這碗藥就變成毒藥了。您應該知道,百年人參和五百年的人參,是有很大區別的。”


    “你出去吧,今後我們自己熬藥。”祝童厭惡的擺擺手;迴禾吉也許是故意的,也許真的不明白中藥裏的每一味藥都是不好輕易改動的。


    如果是前者,迴禾吉大師的名聲就很可疑了。至於原因,不外有兩個:一是由於祝童等三人的到來,迴禾吉感覺到自己被輕視了;祝童使用龍鳳星毫時,看到過他眼中閃過的羨慕與貪婪。


    第二就純屬猜測,上午,鬆井正賀被鬆井式一頓臭罵,祝童雖然聽不明白罵的是什麽,鬆井正賀低頭的瞬間流露出的狠毒之色,卻被小騙子看了個一清二楚。他會不會假借迴禾吉的手,陷害自己的父親呢?


    “對不起,我是為鬆井先生擔心,沒想到這株寶參會給你惹麻煩。”迴禾吉大師雖然道歉,還保持著君子風度和高僧形象;眼裏有茫然也有後悔。


    池田一雄帶一把迴禾吉的肩膀,他就陀螺一般旋轉著跌出門外去了。“大師,現在不是道歉的時間,讓李醫生安靜一會兒。”


    “李醫生、白醫生、鄭醫生,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井池雪美關上門,鞠躬道歉;“式爺爺他……”


    “很不好。”祝童擔憂的看著鬆井式;“我已經盡了,如果兩個小時內他還不能醒來,也許今後就隻能維持了。”


    “是這樣啊,那……怎麽辦好?”井池雪美難掩失望,呆呆的看著鬆井式。


    老人幾乎隻剩一口氣,微弱的唿吸若隱若現、時斷時續。維持的意思就是變成植物人,那樣的鬆井式對井池雪美毫無意義。


    “下午三點,我們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如果式爺爺不能出席……李醫生,請您想想辦法,一定要讓式爺爺醒過來。鬆井正賀邀請了廉倉議員和風穀議員,隻有式爺爺才能說服他們。”


    鬆井正賀跑進來,抱著鬆井式搖晃著,嘴裏嗚哩哇啦講著日語,眼裏冒出憤怒的光,一會兒看向祝童,一會兒撇向井池雪美。


    祝童聽不懂他說什麽,當然就隻能當什麽也沒聽見,抽出鳳星毫刺入鬆井式人中穴,盡力維持那股微弱的生機。


    “……你們都出去吧,式爺爺需要安靜。”井池雪美開口了,前麵是日語,看得出,這些話讓鬆井正賀惱羞成怒;最後兩句是漢語,專門對祝童說的;“我希望能和李先生單獨待會兒。”


    人果然都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祝童和鬆井式後,井池雪美軟軟的癱在祝童身邊。


    “李醫生,您一定有辦法,是嗎?”


    祝童搖搖頭:“鬆井先生的身體就如一盞飄渺的油燈,剛才那副藥,就如烈火,燃盡了最後一滴油。”


    “油燈?先生的意思是……”由於焦急,井池雪美緊緊握住祝童的手,眼裏閃著淚花;“李先生,井池家一貫人丁稀少,我哥哥去年因飛機失事……如果這一次不能救迴式爺爺,我們家族也許就再也不能拿迴屬於井池家的財產了。”


    祝童抬腕看看c表,指針已經指向兩點三十分;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現在,龍鳳星毫與蝶神的黑霧,對於鬆井式已經毫無作用,惟一的辦法隻有以祝門術字來試試。那樣,需要消耗祝童本身的修為和大量的真氣。況且,醫生不醫死,再高明的醫術也隻能治病;對於一個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祝門術字還不定有多少效果。


    “雪美小姐,事情不會那麽糟糕吧?我想,你一定有別的辦法。”祝童不肯輕易應承什麽,以一天來對井池雪美的了解,他以為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很不簡單;既然能把老鬆井攥在手裏甘心為她說話,小鬆井的表現隻是個貪婪的莽漢,根本不應該是她的對手。


    “李想醫生,您真的隻是個醫生嗎?”井池雪美露出吃驚的表情,眼前這個人的話已經超出一個醫生的概念了。


    “我是醫生,醫生都應該是傻瓜嗎?”祝童微笑著撚動鳳星毫,又度一股溫暖的黑霧進入鬆井式的體內。


    “廉倉議員要求我嫁給他的兒子,可是我實在不喜歡那個人。李先生,如果式爺爺不能出席會議,我會盡快與廉倉議員談談。”井池雪美瞟一眼蒼老瘦弱的鬆井式,露出厭惡的表情,似乎所有的男人都是討厭的東西。


    “是嗎?”祝童不相信她會如此做,井池雪美看似年紀不過二十,演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精彩。


    “我的祖先是做過些很殘忍的事,一百三十年過去了,該償還已經得到償還,我希望拿迴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有什麽不對?”井池雪美憤怒的抓住祝童的手;“如果……如果……我會行使最後的權力,把井池家族的財產全部捐出去,讓大家都破產。”


    “雪美小姐是以放棄這個權力為條件說服鬆井式,還有池田一雄先生,是嗎?”祝童大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裏輕鬆,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井池雪美是敏感的,感覺到祝童的變化,才發現自己還攥著一個男人的手,紅著臉鬆開手。


    “我沒有選擇,如果鬆井正賀當總裁,會把井池家葬送到一幫政客手裏;他舒服的日子過的久了,想出名想光宗耀祖,想當議員當大臣甚至當首相。我不能讓井池家族就這麽毀在他的手裏。李醫生,您能幫我嗎?”


    “最後一個問題,雪美小姐的漢語說的不錯,鬆井先生的漢語也很好,我能知道原因嗎?”池田一雄會漢語不奇怪,井池雪美和鬆井式的漢語比池田還好,這就讓小騙子想不明白了;即使在地處中國的上海灘,學英語、法語、日語的人數不勝數;似乎誰開口不帶幾句外語就低人一等。


    井池雪美猶豫片刻,低頭道:“這是個秘密,原諒我不能說。如果這個秘密被……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先生,不是我不信任您,從三歲起,所有家族成員都要學習漢語,這是傳統。我向您保證一點,井池家族對中國沒有惡意;家族前輩的生意,就是從中國進口各種商品到日本,再把日本的商品運到中國。”


    祝童沉吟著微微點頭:“知道了。”井池家族原來是靠這個起家的,家族主要成員會漢語就不奇怪了,有這個傳統也好理解。


    “李先生願意幫我了!謝謝,謝謝。”井池雪美高興的連連鞠躬,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相信麵前這個年輕人說的出就一定能做到。“那麽,先生需要多久?請原諒,三點會議就要開始,我不可能爭取到太多的時間。”


    “你說呢?”祝童好容易拿定主張,幫井池雪美過這一關;看她還在表演,讓小騙子有點不舒服。


    不是為了所謂的道義或憐香惜玉,是為了這對龍鳳星毫,他不想欠任何人情。隻是幫到什麽程度?自己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可是要仔細談談的。救迴鬆井式,必須向這盞將要熄滅的油燈注入燈油,耗費的是祝童寶貴的真氣與自身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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