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陸正平與身旁之人腦海中皆是猛地一空,陳美娥更是驚得雙目圓睜,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聲音顫抖地質問道:“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是想說,是我兒子害死了我女兒?”


    話到此處,她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猛地伸出雙手,死死掐住侍女的脖頸,雙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瘋狂地前後搖晃起來,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侍女活活掐死。


    陸正平見狀,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氣,硬生生地將侍女從陳美娥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他怒目圓睜,揚起手,“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幾近癲狂的陳美娥臉上,怒吼道:“你發什麽瘋!”


    陳美娥挨了這一巴掌,不但沒有清醒,反而愈發瘋魔,雙眼通紅似血,像是一隻被激怒的母獸,嗷的一聲,合身朝著陸正平撲了過去,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與他廝打在一起。


    她邊打邊哭嚎:“你難道沒聽見嗎?她竟然敢汙蔑兒子殺人,你身為父親,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陸正平躲避不及,臉上瞬間被陳美娥的指甲撓出三道深深的血痕,鮮血滲了出來。他又驚又怒,氣急敗壞地雙手用力,將陳美娥狠狠推開,咬牙切齒道:“你瘋了!他早就不是我們的兒子。”


    言罷,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神色慌張地迅速環顧四周,目光警惕地掃過每一個角落,直到確認沒有外人在場,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畢竟,陸陽布當初對二皇子犯下的種種惡行,至今仍曆曆在目,仿若就發生在昨日。


    而此刻,他們身處二皇子的府邸之中,這可是二皇子的地盤,要是方才那些話被二皇子聽了去,那他這段時間以來的隱忍、謀劃,豈不全都付諸東流?一切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還極有可能招來滅頂之災。


    陳美娥卻似被豬油蒙了心,壓根兒沒懂他的良苦用意,整個人跟瘋了似的,跳著腳大罵:“你個鐵石心腸的玩意兒,親生的倆兒子都被你攆出家門,你也配當爹?簡直是豬狗不如!”


    實際上,她這般歇斯底裏,恰恰印證了她對侍女所言深信不疑。


    想當初,陸婉茹出了餿主意去算計閆晚琬,沒成想把陸陽布給賠得底兒掉。


    到了要給陸府“擦屁股”的時候,這兩口子為了護住那點所謂的家族榮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把親兒子給扔出去當犧牲品了。


    就衝這事兒,陸陽布記恨陸婉茹,那是再正常不過。他就是打斷陸婉茹的四肢,旁人也頂多歎一句“因果報應”。


    隻是,越這麽琢磨,越讓人心裏不是滋味兒。瞅瞅這一家子,怎麽就鬧得個雞飛蛋打,兩個兒子被趕出家門,女兒慘死在皇子府,沒一個能落著好的?


    果不其然,正應了當年大師所言,災星橫亙,致使陸家宅院裏裏外外不得安寧,家道中落,一片破敗之象。


    在一陣崩潰的情緒如洶湧潮水般席卷過後,陳美娥的麵龐陡然間陰鷙下來,隻剩下寒霜和一片狠厲之色。


    她猛地抬起手,纖長的手指直直指向一旁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侍女,眼中的兇光仿若實質化的利刃,惡狠狠地嘶吼道:“你既身為我女兒的貼身侍女,生死便與她休戚與共,如今她去了,你自然也該一同陪葬!”


    話音剛落,陳美娥便如同一尊被激怒的煞神,扯著嗓子高喊:“容嬤嬤,給我滾進來!”


    眨眼間,容嬤嬤那矮小卻透著股子陰森勁兒的身影匆匆入內,弓著腰,諂媚地應道:“老奴在,夫人有何吩咐?”


    陳美娥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目露兇光地盯著那侍女,從牙縫裏擠出命令:“把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給我可憐的婉茹陪葬,讓她黃泉路上也有個伺候的人!”


    侍女聞聽此言,頓感五雷轟頂,驚恐欲絕地瞪大雙眼,拚命掙紮著,聲嘶力竭地大喊:“夫人饒命啊!我不要陪葬,我知道……我知道皇子妃的死跟誰有關係,是她的姐姐所為啊!”


    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讓屋內瞬間安靜下來,陳美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過了好幾秒才迴過神,她上前一步,揪住侍女的衣領,瞪大了眼睛,急促問道:“你說……究竟是誰?”


    侍女嚇得臉色慘白如紙,哆哆嗦嗦地吐出幾個字:“就是……將軍夫人。”


    說罷,雙腿一軟,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緩了緩神後,才又接著說道:“那日,二皇子妃癱倒之後,將軍夫人曾來過,自那之後,咱們皇子妃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每況愈下,最終……實在受不住,才去了的。”


    陳美娥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噩耗,整個人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她緊緊抓住陸正平的衣袖,“老爺,你聽到了嗎?”


    陸正平的臉上同樣是一片陰沉。


    片刻後,陳美娥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嘶吼道:“那個災星,她就是我們陸家的掃把星,克死了我女兒!”


    緊接著,她又猛地轉頭,再次將那如毒蛇般的目光投向侍女,冷哼一聲:“哼,你身為照顧二皇子妃之人,卻如此不盡心,如今留你何用?處死你,也好以儆效尤,讓旁人都看看,敢不盡職,這便是下場!”


    最終,侍女還是被容嬤嬤如拖死狗一般拽了下去,不多時,外麵便傳來陣陣棍棒交加與淒慘的哭喊聲,漸漸沒了動靜。


    陳美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轉身,踉蹌著撲倒在陸婉茹那冰冷的棺槨之上,雙手死死摳著棺木邊緣,失聲痛哭起來:“女兒啊,你怎麽就這麽命苦,死得這般淒慘?你放心,娘定不會輕饒了那個災星,定要她血債血償!”


    或許是她這一番劇烈的搖晃觸動了什麽,陸婉茹屍體的衣角下,竟悄然露出一小截紙張。


    陳美娥淚眼朦朧間瞧見,不禁一愣,抬手抹了把眼淚,小心翼翼地將那紙張抽出、展開。


    待看清上麵的內容後,她瞬間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震驚。


    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她此番乃是被閆晚琬蓄意謀害,實則並未真的死去,而是用這假死之計,隻為將閆晚琬騙至此處。二皇子早已暗中安排了江湖殺手,隻等閆晚琬前來,便要取其性命。倘若閆晚琬未上鉤,望身父母能助她一臂之力,定要將閆晚琬引來。


    陳美娥緊緊攥著那張紙,冷聲道:“老爺,咱們該去去將軍夫人來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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