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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利益麵前,所有的原則,總是顯得那麽脆弱。


    “小安,感覺好點了麽?”


    三日後,胡敘再次出現在臥房裏,看著女孩戒備的模樣,不自覺地心酸。


    “胡醫生,我已經好多了,這幾天眼前不會出現鬼影子之類的東西了。”


    女孩將自己裹在棉被裏,縮成一團,明明才剛入秋,天氣並不是很冷,她卻抱緊了身子,像是很畏寒的模樣。


    “看不到就好,看不到就好。那……”胡敘簡單地重複著,卻始終開不了口。


    他知道,她的幻象消失,是因為那個男人按著自己的要求去開了相應的抑製藥物,她在短期內可以保持情緒穩定,不過真正叫她失憶,必須進行一次催眠。


    催眠隻是心理治療上的一種輔助技術,並沒有書上說得那麽神奇。


    因此,想要達到效果,需要很長的前期準備,還要患者放下心防,完全的配合,言下之意,就是對方最好知情。


    否則,催眠的風險會被擴大數倍。


    胡敘怔了怔,腦海裏想起幾日前,他對男人如此解釋時,換來的迴答。


    “我不希望這個過程出現任何意外,在婚禮之前,可以不進行,但是必須保證她的情緒穩定,不再出現上一次的事情。”


    淩莫寒經曆了許多,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隻有這種方法,才能最牢靠地將她留在身邊,即使以後她恢複記憶,隻要自己不點頭,她就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胡敘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也有些意外,“你要娶她?”


    在他眼裏,這個男人對她的逼迫已經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他每天陪著她,卻不容許她外出,給她的活動範圍隻有臥室。


    白天,他在書房裏工作的時候會允許她跟著,如果他在公司,她就會一直被鎖在臥室裏。


    晚上,他迴家的時候必須看到她好好地等在那裏,對他說“老公,你迴來了”,幾乎每天已成定性。


    因為治療的原因,他沒再一直被他關著,可以在別墅裏自由走動,甚至比起蘇小安,他的活動範圍要大許多。


    所以這個女孩的寂寞他看在眼裏,那個男人對她強大的獨占欲他也看在眼裏,他心疼,可憐她,甚至是自責。


    畢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不能算是置身事外了,明明可以把真相告訴她,他卻編了謊言,將那日說過的話掩飾過去。


    隻是不知,女孩究竟信了幾分。


    “胡醫生,莫寒他在外麵忙什麽,怎麽不來陪我,我一個人很無聊啊。”


    蘇小安軟軟地抱怨著,胡敘一怔,下意識地解釋道:“他最近公司很忙,馬上就可以陪你了。”


    確實是馬上,董事會遴選就在三天後,這短短四天裏,胡敘為了安撫她,一直來找她聊天,希望她早日放下心底的芥蒂,以便日後催眠。


    可女孩半真半假的詢問,卻始終給人一種錯覺,她似乎不是那麽好騙的。


    “可是,人家真的想他了,他又不讓我出去,胡醫生,你幫我替他打個電話好不好。”


    蘇小安帶些撒嬌的意味,懇求的目光望著胡敘,這讓男人有種錯覺,她似乎又迴到幾日以前的模樣了。


    歎了口氣,他點點頭,表示好,轉身走出了房門,去樓下找傭人借電話。


    他身上也沒有通訊工具,那個男人,切斷了他們所有與外界的聯係,隻有這一部電話,還派了專門的傭人盯著。


    蘇小安眼見胡敘的身影消失在門邊,一臉燦爛的笑靨忽然消失不見,她從被裏鑽出來,拿過胡敘的包,從裏麵翻出一堆藥來。


    其中有安眠藥,有神經方麵的藥,還有一些寫著奇怪說明的抑製類神經性藥物。


    自那日在白天受過刺激之後,她的智商就恢複到了二十歲的正常水平。


    本來,她就是大腦健全的人,隻不過那場嚴重刺激讓她的記憶莫名停留在了十二三歲,大腦潛意識封存了她的智力,所有的經驗認知就停留在十幾歲上。


    不是真的智商退化了,而是大腦自己發給自己的一種錯誤信號。


    直到外界的第二次刺激令她的潛意識漸漸蘇醒,智商也慢慢恢複,不過,這個恢複需要一個過程。


    前幾天裏,她的腦子一直是混亂的,雖然沒有鬼影,卻始終混混沌沌。


    為了讓自己清醒,她偷偷跑進他的書房,找了一些複雜的讀物試著閱讀,還逼迫自己想一些疑難的問題。


    幾日之後,大腦總算擁有了可以思考的迴路,此刻支走胡敘,不過是她懷疑的第一步。


    翻開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物,下麵壓著一個小巧的深藍色封皮筆記本。


    蘇小安手一抖,不知為何,她有種直覺,所有的秘密和真相一定就在這個筆記本裏。


    顫抖著將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沒有內容,她又向後翻了幾頁,陡然看到一排淩亂的字跡。


    獨屬於醫生的鬼畫符,不過她依舊看懂了上麵的內容,令她心寒又心驚的內容。


    xx年xx月x日,今天,她的情緒很穩定,我給她服用了精神抑製藥物。


    xx年xx月x日,今天,她跟我說,眼前依舊有奇怪的影子,不過出現頻率變低。


    xx年xx月,x日,今天,我對她使用了藥物治療以外的手段,效果一般。


    xx年xx月x日,今天,我對她進行了第一次心理暗示,接近於催眠,她對此有很深的潛意識抵抗。


    …………


    後麵還有什麽內容,蘇小安已經看不進去了,她的腦子越來越混亂,仿佛無數轟鳴作響。


    病例紙上的黑字像是吸血的怪物,在她眼前漂浮起來,奪去她的全部理智。


    刹那間,方寸大亂。


    女孩沒有想到她會看見這樣一份病例,上麵記錄的病患,無疑就是她。


    腦海裏浮現出四日前,她跟他鬧了冷戰之後,房門內,男人陌生冷酷的容顏,如判官一般的聲音吐出殘忍的話語。


    “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她永遠失憶?”


    永遠失憶……當時,她甚至來不及去細想裏麵的內容,究竟代表著如何的含義,她隻是本能的,被男人冷漠殘忍的口氣所嚇到,被他無情的模樣驚住。


    從那天起,她心底的疑問就越來越滿,雖然表麵上還是裝得乖巧柔順,心裏卻早已不是那麽無波無瀾了。


    她懷疑他,隻是不敢明著去問,從他們給她的寥寥無幾的信息裏,她得知,她有個後台很強大的未婚夫,此刻卻不知她的行蹤。


    “小安,淩莫寒讓你下樓接電話。”


    思緒飄忽間,胡敘的聲音卻陡然從樓梯拐角處傳來,嚇得蘇小安立時迴過神,將那本筆記重新塞入包裏,撿起床上零零散散的藥盒,也紛紛放迴去。


    “小安,你聽到了麽?”


    胡敘走過來,推開門,正看到女孩瑟縮在那裏的姿勢,像是已經睡著。


    “胡醫生,他來電話了?”蘇小安揉著眼睛,假意雀躍地從床上跳起來,踩著拖鞋踢踏踢踏地下了樓。


    隻是那麵容上的笑靨,帶著幾分刺眼。


    “喂,老公嗎,你在忙什麽,我想你了……哦,我今天有很乖,沒用人看著,我就吃了一大碗飯。”


    女孩攏了攏因長久不剪飄散下來的烏黑發絲,很自然地接過話筒,和另一邊的男人堡起電話粥來。


    “寶貝,想老公了是麽?”


    淩莫寒邪魅地對著電話裏的小小人兒調希,似乎心情不錯。


    忙了一上午的疲憊,都因她這一通電話消散不見。


    “人家當然想你啊,你不在,我隻有找胡醫生聊天,不過特無聊。老公啊,胡醫生會給人家講故事呢,你都不陪我……”


    女孩看似撒嬌的話語卻令電話那一段有片刻的凝滯。


    “你說什麽?”那個男人給她講了什麽故事?!


    他本來就是他的階下囚,因為他手裏控製著他的家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替他做事,可是難免,這個男人有私心,妄圖喚醒她從前的記憶。


    那個結果,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


    “寶貝,他都給你講了什麽故事?”


    耐著性子問起,語氣裏卻有壓抑的狂暴在醞釀。


    蘇小安頓了頓,假裝沒聽出男人話語裏的危險,明媚的水眸眨了眨,不經意地望向樓梯上方,還好,胡敘沒跟下來。


    “哎呀,其實也沒什麽故事了,就是胡醫生說,我從前有個未婚夫,對我特別好,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拋棄了我,你在最關鍵的時刻收留我對我好,但是我卻逃婚了……”


    這個版本的確是胡敘給她的解釋,為了不讓她生疑。


    可是女孩此刻已經生疑,她有意無意地提及,倒成了另一層含義。


    “胡醫生跟我說了不少我未婚夫的事,還有一些我跟你的事,不過我都記不清了,他說的斷斷續續的,好像還有,還有。”[ban^fusheng].首發


    女孩咬唇,一次性地說了出來,“他還叮囑我,要在你麵前多笑,否則,他會讓我忘了以前的事情,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是真的失憶了,因此連套話都顯得無力,隻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說辭來應付男人。


    她猜,他們如此緊張,那個未婚夫恐怕未必是甩了她的渣男,家裏這一位,也不見得是她甘願承認的老公。


    所以,她說這些,不隻為試探,還為了挑撥離間。


    失去理智的男人本就低估了她的狀態,疑心又重,很自然地便相信了女孩的話語,他的臉黑下來,伸手打了個電話。


    “何孟,立刻把胡敘給我找來。”


    這男人,敢跟他明著一套,暗著一套。背後裏與他虛以為蛇是不是,他倒要看看,他有什麽膽量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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