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乃是燕城縣令,不管袁老究竟是何死因,本縣令都有資格把此事弄清楚。仵作何在?讓仵作來驗屍。”


    剛才還在棺材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袁夫人,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眼中似有忌憚。


    想不到這個燕城的縣令做事倒挺有魄力,一城縣令大小也算是一介父母官,就算袁家人全是戲精,也不能把不把燕城縣令放在眼裏。


    眼下的情形,把袁老的屍體弄迴衙門驗屍恐怕不可能,如果仵作查出袁老的屍體是非正常死亡,那麽就給柳英逸他們調查袁老的死因找到正當的理由。


    半個時辰之後,年過六旬的仵作便來到了袁府。


    燕城縣令說了一句,“開棺驗屍。”


    可是,袁亦海還跟一條癩皮狗一般不肯從棺材上下來。


    幾個捕頭上前想把他拉下來,這家夥還和幾個捕頭扭打起來。


    袁亦海有幾分蠻力,拉拉扯扯還沒有落於下風,他嘶吼著罵道:“你們動我爹的屍首,要是查出我爹是病死的,不是被人害死的,你們又該如何?”


    這明顯是chi裸裸的威脅。


    迴答袁亦海的不是燕城縣令,而是柳英逸:“若師傅是正常死亡,我一定把他風光大葬,而且給袁家人上門謝罪。”


    秦嚴看不得袁亦海的猖狂,也跟著幾個捕頭上前摁住他,在眾人齊心努力之下,才把這頭蠻牛給製住。


    寧無則第一個把棺木推開,裏麵露出一具白發蒼蒼的老人的屍首。


    在看到屍首的那一刻,柳英逸和寧無則兩人的眼睛都變得通紅,水晴香看得出來,他們和師傅的感情挺深。


    出於好奇,水晴香也看著這個頗有神秘色彩的老人屍首。


    臉白得像一張紙,雙眼緊閉,嘴唇發黑,一看就像是中毒的樣子。


    水晴香眉頭不由一皺,心裏麵猜想著,難道袁老真是被人害死的?


    時間如流水般飛逝,幾個時辰之後,那名經驗豐富的老仵作向燕城縣令匯報:“大人,此人乃是中毒而死。”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真是中毒而死?”燕城縣令語氣裏帶著幾分懷疑。


    “大人,屬下已經驗了三遍,確信無疑。”


    “可知道中的是何毒?”


    “這個,還要等屬下拿幾種毒物測試一番,才能知道結果。”


    柳英逸聽說驗屍結果證實師傅是中毒死的,臉上神色驟然間一鬆,但隨之而來的是臉色變得陰沉。


    水晴香能夠明白他此時的心情,袁佑誠確實是非正常死亡,這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同時又因為師傅真是被人害死的而感到憤怒和傷心。


    寧無則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馬上殺氣騰騰的衝袁家人吼道:“是誰殺了我的師傅,是誰殺了我的師傅?如果現在站出來,爺爺給你一個全屍!!!”


    如果說平時暴躁粗獷的寧無則還算是正常,但剛才在得知師傅的死因之後,這個充滿血性的漢子立刻露出他最瘋狂的一麵,若不是旁邊有秦嚴和其他幾名捕快攔住他,他恐怕真會做出血洗袁家的事情。


    “師傅的死,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以告慰師傅的在天之靈。”柳英逸如玉般的俊臉上仿佛是染了一層寒霜,和寧無則的感情外放不同,他更喜歡把情緒都深埋在心裏。


    燕城縣令向柳英逸拱拱手:“柳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盡所能,查出害死袁老的真兇。”


    水晴香聽見,不由在心中覺得好奇,按理說管理範圍大的燕城縣令不應該在眾人麵前對柳英逸自稱“下官”,這柳大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柳英逸也向縣令大人一拱手,算是還禮,之後還帶著“暴躁男孩”寧無則離開。


    水晴香和嚴捕頭緊隨其後,寧無則進到客棧房間就再也沒有出來。


    柳英逸對嚴捕頭說:“你看好他。”


    又朝水晴香使了一個眼色,“我們出去一趟。”


    叫嚴捕頭看著的,自然是寧無則,隻是水晴香不明白這剛剛查出袁佑誠的死因,這迴柳英逸要帶他去哪裏。


    出了客棧往迴走,離著袁府還有一段距離的酒樓,柳英逸徑直往裏走,水晴香緊緊跟在後麵。


    水晴香發現這酒樓生意好像不太好,進來都沒有多少客人,但酒樓的裝潢不錯,特別是柳英逸帶他進來的這間雅間,進門就是一處雕刻精美的屏風,裏麵還放著精致的瓷器,看上去挺名貴的花草,鼻間還聞得到悠悠的香味,一盞鏤絲鑲花的香熏就吊在門口,看得出來這酒樓的主人是一個略有品味又喜歡附庸風雅之人。


    繞過屏風,就看到一張紅木方桌上擺著一桌的酒菜,袁家的大公子袁亦山就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裏。


    一見到柳英逸出現,袁亦山的眼睛驟然間一亮,像是見到救星一般看向柳英逸。


    “柳兄。”袁亦山雖然年紀比柳英逸大,但對柳英逸鄭重的施了一禮,那可是對長輩才有的禮節。


    柳英逸朝袁亦山示意一下,柳英逸和袁亦山都坐下來。


    水晴香看向柳英逸,柳英逸也朝水晴香點點頭:“你也坐吧。”


    袁亦山用一幅驚訝的眼神看向水晴香,顯然是覺得她就這樣做不妥,大約在袁亦山的眼中,她頂多是一個婢女一般的存在。


    “查清師傅的死因才是要緊,在我身邊,不講這些凡塵俗禮。”柳英逸這樣一說,袁亦山也不好說什麽。


    “柳兄,這一迴你可要救我呀。”袁亦山一見柳英逸坐下來,就開門見山的求救。


    柳英逸拿起筷子,漫不經心的夾著桌上的菜,麵無表情的說:“師傅屍骨未寒,真兇還不知曉。若是你不是兇手,誰也冤枉不了你;若是你真是兇手,誰也救不了你。”


    “柳兄,你誤會了,父親是被誰害死的,我確實不知道。但目前若是沒有人救我,我命馬上休矣。”


    柳英逸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眸中劃過一絲寒芒。


    袁亦山接著說:“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袁家長子,將來必定接手袁家家業。可父親多年前就不問世事,獨自一人到郊外獨居,把家裏麵的爛攤子全部交給我,可父親給我的都是一些店鋪,給老二的都是田地。田地倒是穩收租,不用擔心賠本,可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呀。我接手這一大攤子常常是入不敷出,就說這酒樓吧,看著光鮮,可月月賠本,我想抵押出售,卻沒有人過問,再不堵上這窟窿,恐怕明天就有人上門要債了。”


    袁亦山的一張臉發白,眼中帶著驚恐,水晴香一點兒也不懷疑他的話。


    這酒樓明明沒有什麽生意,還要這樣鋪張浪費,不賠本才怪,果然是個敗家子,水晴香在心裏麵吐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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