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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交易會的原因,碼頭上已經密密麻麻泊滿船隻,一直延伸到數十米開外。蒙田等人沒辦法,隻能在外圍拋錨,撐木舟登岸。


    一行人進城後,蒙田要去交易會提前登記信息,長眉老人則要領著眾多弟子去街上四處走走看看。


    雙方道別後,跋鋒寒與程雪身無分文,幸好跋鋒寒在走出雪臧沉睡的冰山時敲下了幾塊冰髓。


    他與程雪到當鋪用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冰髓換了五張百兩銀票,之後兩人來到一家菜館。


    此時一樓已經爆滿,兩人被店小二安排到二樓一張臨窗的桌前落座,窗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跋鋒寒點了一壺酒和幾道可口菜肴。


    菜上齊後,他給兩盞杯子斟滿酒,一杯推到程雪麵前,問道:“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程雪沒有飲酒也沒有馬上迴答,透過窗子,她的目光停留在街道來往的人群。


    很熱鬧,卻與她無關。


    跋鋒寒自飲自酌,也不急於聽到答案。


    三杯酒罷,程雪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來往人群,輕喃道:“我的家在南陸,船隊沉沒,木叔叔也死了,所有和南陸的聯係都斷了。”


    程雪說著,雙眼漸漸被淚水模糊:“在船上時,我聽他們說抵達這裏後會有人接應,但我不知道是誰,在什麽地方接應。”


    跋鋒寒斟酒的手緩緩放下,程雪的迴答令他很驚訝。


    由於北陸靈者是在很久以前被迫從南陸遷徙到此,僅憑言語無法分辨,唯一的差別就是南陸無靈者,北陸也沒有武者,即便有,也早已死無全屍。


    南陸武者與北陸靈者之間的恩怨從古至今都未曾淡化分毫。


    雖然跋鋒寒的家遠在燕國帝都,並非寒瀟城人士,但帝都消息通達,此前也從未聽說有南北往來的商隊。


    燕國位於北陸最南端,對南陸的戒備向來森嚴,而且當今聖上更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為與南陸有任何合作。


    既然商隊計劃趕在交易會前夕來此,目的顯而易見,寒瀟城的城主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如果是城主默許的,那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


    “沒想到南陸的觸手已經伸到這裏來了。”跋鋒寒暗忖。


    縱使寒瀟城的城主知情,他也不可能將程雪帶去城主府,像這種背地裏的勾當,向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說不定就會上演一出殺人滅口。


    跋鋒寒一時想不出其他辦法,說道:“交易會為期一周,結束前我會留在這裏,一會兒先找家客棧暫且住下,明日我再幫你打聽消息,先吃飯。”


    程雪點了點頭,之後兩人再沒有任何言語。


    三年前,跋鋒寒與兩個同伴住在離交易會場僅一街之隔的同福客棧,三年後,跋鋒寒依舊選擇在這裏住店。


    由於離交易會開始僅剩三天時間,城中所有客棧人滿為患,價格也是水漲船高,住店支付的錢幣也由平日裏的世俗銀兩變成了靈者交易才會使用的靈石。


    跋鋒寒剛剛兌換的銀兩沒了用武之地,而客棧僅剩兩間天字房,一天需要支付十枚下品靈石。


    一百枚下品靈石等於一枚中品靈石,五十枚中品靈石等於一枚上品靈石。


    兩人住到交易會結束就要支付兩枚中品靈石。


    跋鋒寒從剩餘的五塊冰髓中挑出一塊最小的遞給店小二,問能否以此代替靈石。


    店小二拿去給掌櫃看過後說:“這冰髓品相未知,而且本店無此先例,但掌櫃的今天高興,同意你們以此抵扣房費。”


    “二位客官,請隨我來。”


    兩人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三樓。


    走廊成‘迴’字形,中間是天井,房間隨走廊排列,兩人的房間剛好隔著天井南北相對。


    安排好住處後,天色已晚,兩人各自迴到房間歇息。


    次日清晨,吃過客棧提供的早點後,程雪仍感虛弱乏力,未曾恢複,被跋鋒寒囑咐迴房休息,他則一個人出門打聽消息。


    一家酒館內,和拚桌的一個酒鬼閑聊後方知,程雪所在船隊被憑空出現的冰山群摧毀的消息已經在城中不脛而走。


    聽人們講述的情景宛如親眼所見,他大概猜到應該有活下來的水手已經抵達寒瀟城。


    跋鋒寒對此並不感到奇怪,彼時商隊所處海域就在航道上,不時有往來船隻,自然會有被搭救的水手。


    跋鋒寒又去賭坊、茶館、集市這種小道消息擴散極快的地方和散客旁敲側擊的聊過後大致確定了消息的出處。


    西南城角,正麵臨街的一座破敗城隍廟大門緊閉。


    城隍廟右側是一條深巷,巷子裏一棵歪脖鬆樹挨著城隍廟的圍牆頑強生長,茂盛的樹冠有一半已經伸進廟內。


    跋鋒寒見四下無人,躍到樹上,透過樹冠向城隍廟內觀望。


    院子裏針葉灌木叢生,地上隨處可見殘碎的瓦片,其中有一口大鍋,下麵的火已經快要熄滅,鍋裏煮著大雜燴,看樣子都是一些飯館不要的食客剩菜。


    院子盡頭的城隍殿更是破敗不堪,裏麵傳出搖骰盅的聲音,其中混雜著男人們的叫罵聲。


    從外麵看不到人數,但聽聲音已經確定有三個。


    跋鋒寒也不急於離開,在樹上待了大概兩盞茶的時間,期間走出兩人將大鍋抬進了殿內,其中一人腦袋裹著白布,將整張左臉包裹,布上斑駁的血跡已經發黑。


    通過他們說話的內容,跋鋒寒已經確定這夥人就是死裏逃生的商隊水手。


    迴客棧的路上,跋鋒寒暗自思忖:如果寒瀟城主與南陸這支商隊有關聯,為何沒有在消息傳開前將這些人滅口,而是任由此事傳的人盡皆知?還是說城主並不知曉此事,而是下麵的人瞞著他自作主張?


    不管哪種情況,似乎都與官府有關聯。不然南陸一整支船隊如此大的目標,做不到掩人耳目,如果沒有官府中某些人在背後操作,在底細被調查清楚前,船隊抵達後很難入城,即便幸運入城,也會在交易會錄入信息的時候敗露。


    畢竟這是有官府背景的交易會,對售賣方的盤查十分嚴格。


    商隊出發前不可能沒有考慮周全,既然從南陸漂洋過海,一定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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