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按唐王本意,是傾向於道門的。因為大唐以道立國,太祖李淵曾宣稱是太上老君李耳的後代。而且道門向來以羽化登仙,長生不老之術聞名於世。但奈何真仙難尋,召集的這些道士一旦問到長生不老之術,要麽胡言亂語真假難辨。要麽顧左右而言他,反勸他不要癡迷長生。反觀佛門,不但有南海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顯現真身。還有玄奘法師立地成佛,飛升極樂的真實案例發生在眼前。這一切怎能不讓太宗羨慕。故而太宗皇帝便大興佛門,指望有高僧能從三藏真經中找到長生不老之術。但聽了葉法善之言,太宗皇帝一代雄才,也知道事關重大,當徐徐圖之。便準其所奏,再次召集全國道人,擇期與二位番僧辯法比試。


    時光匆匆,不久到了約定的比試之期。太宗來了校場,見高僧高道分列兩旁。佛門以鳩摩羅什,實叉難陀兩位番僧為首,一個個大紅袈裟光頭錚亮。道門以葉法善,羅公遠為首,一個個或八卦道袍,或太極道衣,裝飾都極為華麗。雙方先行禮拜見唐王。待禮儀完畢,太宗便宣布比試開始。


    辯法比試,先以辯法開始,對於佛法經意和道門思想。太宗皇帝也隻是略懂皮毛,隻見雙方一個個舌綻蓮花唾沫橫飛,辯的麵紅耳赤。就知道雙方法理不同,實在難分勝負。果然,辯論了一個時辰,雙方不斷換人,依舊難分伯仲。後來那番僧鳩摩羅什言道:


    “中土有言,真經不怕火煉。我佛門真經,不生不滅,字字珠璣。可為陛下驗證。”


    說完自懷中取出貝葉真經放於地上,命人以火焚燒。有侍衛上前,澆了火油,放火點燃,隻見火焰之中佛光大作,有梵文佛經字字珠璣躍然而出。片刻之後火油燃盡,貝葉佛經依然如故,絲毫無損。


    鳩摩羅什麵帶微笑,對眾道人說:


    “諸位的道經可有此能耐?”


    葉法善大怒:


    “你這番僧,這不過小術,乃是提前煉好的法器,來此招搖撞騙欺瞞陛下。要比試何須道書佛經,我們便以真身來比試。”


    此言正合鳩摩羅什之意,他曾在太宗麵前展示過火中打坐。便道:


    “道士所言,甚合我意,隻是你我兩家各有玄妙,凡火皆不能傷,不如你我雙方各施真法,互焚對方,你看如何啊?”


    葉法善聽了此言,心中大怒,但又有些不安。他雖修行多年,但離天仙還差一線,處於煉虛合道之境。依他本意,是雙方各自身澆火油,表演浴火不傷之術。這樣一來雙方仍是平局。但如今番僧要互焚對方,他也不好退卻,便怒道:


    “也罷,貧道就舍命陪君子。來來來,誰怕誰?”


    鳩摩羅什聞聽此言,心中暗暗盤算,也罷,是你這道人自己尋死。就讓你見識見識佛門波羅神焰之術。你不過煉虛之境,仍然未成天仙。而我早已修成金身羅漢,在道門便是天仙之境。雖然燒死你這道人輕鬆平常。但人皇麵前,也不好弄出人命,我隻將你燒個灰頭土臉,落了道門麵皮便好,想完便故作大度道:


    “貧僧讓你先燒。”


    說完行到校場中間,盤膝而坐,示意葉法善動手。


    眾人正欲觀看烈火燒活人,忽然有小黃門上前稟報道:


    “陛下,前往中條山請通玄先生的劉禦使迴來了。”


    聞聽此言,場中諸人形容各異。這文武大臣倒也罷了,一個個無甚異狀。校場左邊眾道士卻是個個喜笑顏開,紛紛交頭接耳:


    “聽聞通玄先生是太清嫡傳,金仙高人,這下我們贏定了。”


    “是極是極,這下要兩個番僧好看。”


    “哈哈,此次當向通玄先生好好請教一番。”


    道門這邊喜笑顏開,佛門一方卻麵色沉重。有知道通玄先生大名的高僧更是心中暗暗擔憂。


    “通玄先生聽聞乃是道門金仙,這是佛門菩薩一般的境界,兩位尊者能勝嗎?”


    “這下慘了,估計此次比試我佛門要輸了。”


    不但眾高僧,就連鳩摩羅什和實叉難陀聽了通玄先生之名,心中也暗暗吃驚。


    “聽完此老乃是上洞八仙,老君嫡傳,此次世尊法旨怕是難以辦成了。”


    不提眾人心理。太宗皇帝聽聞此言,忙道:


    “快傳進來。”


    小黃門尊了聖旨,忙退出傳喚。片刻之後,劉禦使領著王飛走進校場。參拜太宗之後,劉禦使便言說此行之事:


    “通玄先生本來已經同意麵聖,但怎奈途中暴斃,讓這位飛雲先生來代他比試。臣已將通玄先生屍身帶迴複命。”


    此言一出,場中之人個個目瞪口呆。知道上次暴斃事件的文武官員個個哭笑不得,暗道此老滑稽。兩邊的高僧高道卻是麵色反轉,眾道人垂頭喪氣,眾和尚喜笑顏開。


    太宗皇帝也是哭笑不得,聞聽此言長歎一聲:


    “也罷,既然通玄先生不願相見,朕也勉強不得。你去將通玄先生屍骨好生安葬吧。”


    劉禦使遵旨退下。太宗皇帝看了王飛一眼之後道:


    “先生是何方人士,在何處修行啊?”


    王飛見狀,便上前道:


    “貧道飛雲道人,乃是西域烏雞國人士。受通玄先生之托,來代他參加比試。”


    太宗皇帝見王飛雙眼有神,麵如溫玉。看起來極有風度,便問道:


    “不知先生有何能耐啊?”


    王飛迴答道:


    “貧道並無多大本領,隻是能治這兩個番僧。”


    聞聽此言,太宗皇帝還未開口,鳩摩羅什已經大怒:


    “你這道人,年紀輕輕,為何如此無禮,敢口出此等言語,來來來,你我比試一番,看你如何降服我。”


    鳩摩羅什天仙般修為,眼光毒辣,早已看穿了王飛的修為,見他不過剛入化神,竟出此等言語,心中早已大怒。


    聽了番僧此言,王飛便向太宗皇帝請旨。


    “請陛下允許,讓貧道與這番僧比試一番。”


    太宗皇帝自然允許,就命葉法善先行休息。看飛雲先生手段。而葉法善雖然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一看王飛修為,心裏也是氣急,忙上前暗暗對王飛說道:


    “你這道人,怎如此膽大妄為,你不過化神期修為,那兩個番僧連我都看不出深淺,恐怕早已成就天仙。你竟然敢如此胡吹大言,敢說降服於他,還不快快告罪退去。”


    聽了葉法善提醒,王飛心中感覺此人倒是不錯,竟然來提醒自己。但他怎知我得了張果老靈符,此次比試基本萬無一失。況且人皇麵前,輸了大不了丟臉,不會搞出人命。所以王飛毫無畏懼,便微笑迴答道:


    “道友不必擔心,貧道自有主張。”


    說完徑自走到校場中間,看盤坐場中的鳩摩羅什道:


    “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不是王飛囂張,其實自古以來,左右逢源都是兩邊不是人。特別是自身實力弱小的時候,既然投了道門,就別怕惹了佛門。


    鳩摩羅什心中氣憤,但他修為高深,能降服怒火雜念。所以麵不改色,開口道:


    “貧僧正欲與葉道友比試金身不滅之法,欲要互相施法,火焚對方。你若是敢比,就可以施法來燒老衲,若是不敢,也可由你另外出題。”


    王飛聽了囂張道:


    “既然如此,我貧道讓你先燒,也省的我燒壞了你,使你不能出手。”


    此言一出,非但鳩摩羅什氣的麵皮通紅,就連周圍圍觀的和尚也是群情激奮,怒氣衝衝。一個看起來四十出頭,滿臉絡腮胡子的和尚道:


    “阿彌陀佛,此人如此輕視佛法,當真罪過不小。尊者當大顯神威,以顯我佛門莊嚴。”


    鳩摩羅什麵皮通紅,起身道:


    “阿彌陀佛,既然道友如此謙虛,那貧僧就先出手了。”


    說完也不見如何作勢,隻將足一頓,將手一指,頓時渾身佛光大作,寶相莊嚴,腦後慧光之中,有一道濃蜜般的金色佛光升起。離體飛出,化作純金的火焰向王飛撲來。


    那剛才出言的和尚見了,雙手合十,滿臉讚歎道:


    “阿彌陀佛,此乃波羅神焰,有大智慧,大慈悲。能斷罪惡,降妖魔,非金身羅漢不能施展,善哉善哉。”看那滿臉欣喜的樣子,顯然深知此火底細,覺得佛門必勝無疑。


    眼看佛火飛來,王飛也不作勢抵抗,仿佛並不知覺。但就在佛火臨身的一刹那間,王飛自手臂升起一蓬清光,也不如何明亮,但後發先至護定周身。那波羅神焰落在清光之上,金光大作佛火熊熊,將王飛連同清光團團裹住,火焰劈啪作響,隱隱有檀香之味傳遍四周。


    佛火燒了片刻,隻見一團人形佛火,已見不得王飛形象。圍觀的僧人滿麵慈悲,笑意隱隱。而道士們多有擔憂之色。唐王太宗在禦座上見了,雖然覺得那年輕道人囂張跋扈,是該受些懲處,但如此場合,到底不好弄出人命。就高聲道:


    “此次比試純為切磋交流,二位當點到為止。”


    此言說完,就見鳩摩羅什麵無表情,並不施法收了火焰。而熊熊佛火之中,忽然有那飛雲道人之聲傳來:


    “這位大師,你可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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