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唐刃迴府。


    他還沒有來得及同君卿說皇帝賜婚的喜悅,就見君卿牽著他的手來到膳廳。


    唐刃一抬頭便看見桌上擺滿了各色吃食。


    無一例外,全是葷腥的。


    伺候的下人未得允許並不敢靠近,膳廳中隻有玫瑰與他二人。


    玫瑰懷中抱著個看不出來是什麽食材的東西正啃著呢。


    君卿拉著他坐下,掀開中間的那盅子吃食後,同唐刃道:“今日一早買來的鹿筋,已經燉得軟了,你嚐嚐。”


    看著桌子上的河蝦,白刀魚... 唐刃顯然是有些愣神。


    如今這個時節,這些食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價格自然也昂貴。


    雖說他們如今不缺錢,可也從未像這樣奢侈過。


    這僅僅隻是吃個早飯而已。


    君卿為唐刃添了一碗煨鹿筋,隨後又夾起白刀魚最嫩的魚肚喂給他。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唐刃敏銳的察覺出來,今日的君卿屬實太過溫柔了,不過他也沒開口,樂得享受。


    君卿喂給他,他便吃下。


    看著君卿滿目柔情,眼中的心疼與愛意幾乎要溢出來,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玫瑰,隨後配合君卿,對於他的投喂來者不拒。


    玫瑰並未接收到唐刃的眼神,它自己都啃得滿嘴是油。


    明明它隻有一副小小的身子,可每日吃的食物卻是自身的幾倍。


    一開始君卿也擔憂它這樣會吃壞自己,可後來時間長了,見它並沒有其他反應,也就放下心來隨後了。


    放縱的結果就是他撐的不行,可是享受著自家小大夫的溫情,他又舍不得點明。


    好在君卿準備的也不是太多,用過早膳後,他還貼心的為唐刃準備了健脾消食的藥茶。


    待唐刃喝了茶水後,兩人坐在偏廳裏,唐刃這才提起了賜婚之事 。


    聞言,君卿眉眼帶笑開口:“皇帝賜婚,自然是好。”


    唐刃把玩著君卿的手指,同他玩笑道:“我嫁與卿卿,日後可就要靠卿卿養著了。”


    君卿坐在他腿上,仰頭看著他:“那我必然要將你養的白白胖胖。”


    聽見白白胖胖,玫瑰跳到二人麵前的案幾上,它伸開手臂轉了一圈,向兩人展示自己肥嘟嘟的身子。


    近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的好的緣故,它越發圓潤了。


    君卿被他逗得笑出聲來,隨後目光在他頭頂上的花前瞥過,有些驚奇開口:“玫瑰,這是果子嗎?”


    隻見玫瑰的花朵下麵顯然有個圓滾滾的東西,看起來像極了果實。


    聞言,唐刃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他直接騰出一隻手來抓住玫瑰,仔細研究一番後方道:“是果實。”


    隨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將玫瑰放下:“待果子成熟,你吃下,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玫瑰也讚同似的拚命點頭。


    倒是君卿一臉的古怪之色,唐刃見此溫聲問他:“怎麽了?”


    “玫瑰的果子,是它的孩子嗎?”


    君卿猶豫了片刻才開口。


    草木的果實便是種子,這一點他還是知曉的。


    玫瑰是植物,那麽玫瑰的果實不也相當於是它的孩子。


    聽他如此說,唐刃忍不住失笑:“不算,嚴格來說,玫瑰已經不算是草木的,它的果子是它特意為你準備的。”


    聞言,君卿眼中一抹驚訝閃過:“特意為我? ”


    “嗯,玫瑰同我說過,這是它的精華所化,你吃了它,便再也不是尋常人,你我可以白頭偕老。”


    唐刃說完,玫瑰也配合的點頭。


    君卿看著玫瑰,眼中滿是慈愛之色,他將玫瑰抱起,輕聲開口:“如此說來,我要多謝玫瑰了。”


    玫瑰歪著頭蹭了蹭君卿的掌心,口中含糊不清道:“吧吧..”


    它如今已然算是半個人了,可終究還是不會口吐人言。


    當初在王府,那些昂貴的藥物對它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它控製不住自己將它們都給偷吃幹淨。


    也因此誤打誤撞,它吸收了藥性,變成了個娃娃模樣,靈智也比之先前提升了不少。


    那些殘餘的藥性在它頭頂凝聚成了一株花,它本能的就知道那花是有藥性的,是好東西。


    好東西自然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吃。


    它知道自己和唐刃可以活在這世上許久許久。


    隻是普通人類的君卿則會慢慢變老。


    它不懂得什麽是生離死別,可是若有一天,君卿離它而去,它想它就明白什麽是難過了。


    所以它每天拚命的想結出果實,想要君卿能夠和他們一樣活得長長久久。


    隻是結出果實容易,可是想要果實成熟,就需要耗費大量的能量,在這個世界它吸收不到太多的能量。


    頭頂的果實自然就無法成熟,需要漫長的時間。


    為了讓果實盡快成熟,它每日都會大量的進食,它以為如此可以補充能量。


    君卿並不明白這是何意,隻當它是天生能吃。


    常言道,能吃是福,他自然是慣著它。


    玫瑰的話含糊不清,君卿卻知道這兩個字是爹爹的意思。


    他如今未經十月懷胎之苦,卻已然有了個乖巧懂事的娃娃,還有個視他如珠如寶的夫君。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唐刃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懷中的妻“兒”。


    從前他不懂別人所說的天倫之樂,可如今他明白了。


    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正當這一家三口正溫馨之時,門外傳來動靜,玫瑰嗖的一下鑽進君卿的袖子裏。


    唐刃也抬頭看向門外:“何事?”


    門外正是唐安的聲音: “迴老爺,宮裏來人了。”


    二人這才起身,應當是宮裏宣旨的來了。


    他們整理了下衣衫,趕忙向外走去。


    也正是因為要等這道聖旨,唐刃用過早膳後才遲遲未離府。


    到了前院,二人跪下聽旨。


    宣旨的太監看著二人走出,當下拿出旨意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聞禁衛將軍唐刃與玫瑰茶樓東家尹青情比金堅,義重如山。


    二人之緣,仿若天定,雖異於常俗,然朕體上天有好生之德,憐其真摯。


    特準二人結為夫夫,互為扶持,生死相依。望爾等勿負朕意,於世間共守真情,欽此!】


    宣讀完聖旨,那小太監笑眯眯的抬起頭,卻顯然一愣。


    唐刃他是認識的,可君卿他卻是第一次見。


    因此也看見了他那張臉,心中當下嘀咕,這唐將軍當真是品味獨特。


    唐刃雙手接過聖旨:“臣唐刃,謝主隆恩。”


    跪拜過後,眾人起身。


    君卿從懷裏掏出個荷包,塞到那小太監手中:“有勞公公了,公公可留下,喝杯茶再走。”


    “不必了,咱家恭喜二位,咱家宮裏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小太監掂了掂手裏的銀子,他心道這人雖長相醜陋,卻是個會來事的。


    他說完轉身離去。


    君卿在他身後道: “公公慢走,唐安,送公公。”


    那小太監前腳離開,唐刃便將聖旨遞與君卿,他語氣略有一些得意笑道:“有了這,全天下可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皇帝這旨意隻是賜婚,唐刃朝堂之上所說的入贅,皇帝也隻當他是口無遮攔。


    畢竟他如今好歹也是個禁軍統領,入贅給一個商賈之人,傳出去了也是讓他人笑話。


    唐刃自己丟人不重要,可不能丟了天辰的麵子。


    所以這道聖旨,表麵上是為二人賜婚,可以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明眼也可以看出來,是將君卿賜與唐刃為妻。


    兩人可不在乎這些,君卿將聖旨收起來,邊上的下人紛紛恭喜兩人。


    君卿隨意便道:“今日府中喜事,每人賞一兩銀子。”


    聽聞有賞錢,下人們自然是更開心,他們紛紛彎腰行禮後退下,識趣的將空間留給兩人。


    無人了,君卿牽起唐刃的手,一邊向後院走去,他一邊開口:“無論有沒有這道旨意,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


    唐刃握緊君卿的手,語氣不爽道:“話雖如此,還不是有人惦記。”


    君卿以為他說的是蕭懷煜,笑著同他道:“他如今自顧不暇,何必管他。”


    自蕭懷煜被禁閉東宮以來,蕭懷策就馬不停蹄的吞並他的勢力。


    如今蕭懷煜還在東宮之中養傷,蕭懷策已經把目標盯上了安陽侯府。


    唐刃根本就沒有把蕭懷煜放在眼中,若說從前他還有些忌憚,可如今蕭懷煜一個廢人,有什麽資格與他鬥。


    他是深知君卿日後身份暴露,必然會有大把的人惦記,所以自己先下手為強,有了皇帝金口玉言的賜婚,看誰還敢惦記他的人。


    不過這些話唐刃自然是不能說的,他挨著君卿,同他輕言細語,訴說自己的“自卑”之情。


    君卿聽著心疼,連連向他保證,便是日後複了仇,在他人麵前也絕不會輕易暴露真容,那張臉隻給唐刃一人看。


    目的得逞,唐刃這才心情愉悅的帶著銀票離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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