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人生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公司領導來了


    這世界上很多煩心的事情追根溯源最終都會麵臨到一個無法迴避的核心問題。


    錢!


    這錢呐,即是殺人的刀,也是成人的寶。


    而錢本身是沒有好壞之分的!


    錢無好壞,人卻是有好有壞。


    人說財帛動人心,這錢呐,是人都喜歡!


    人固然愛財,但卻需要用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去自我約束。


    不做君子,亦當如此,因為你我這輩子生而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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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老板和鍾經理還有蔣科長被安監局叫去問話了!”


    “叫沒叫你去?”


    “叫了呀,叫了李總還有你,我,明天上午九點以後去!”


    該來的躲不掉,已然發生的事情最終肯定要走到這一步的,這是程序使然,也是規則使然,林雲內心有點煩躁起來了。


    “老張,晚上就在這邊吃吧!”


    留老張吃飯的是李波,林雲現在有點心煩意亂,自己都不想吃飯,自然也沒想到留人吃飯。


    事情沒有掉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一切都看起來簡單無比,置身事外的人都是諸葛亮和杠精。


    很多人因為無知無畏的原因,對有行政權、執法權的職能部門缺乏足夠的認識和敬畏。


    安監局全稱即為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


    安監局是政.府的職能部門,列入直屬機構序列。


    主管安全生產和相關的政.策法規工作。


    安監局具有行政權和執法權。


    安監局在中.央一級稱為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國家安監總局),隸屬於國.務.院。


    前身是由國家經貿委實行部門管理的“煤礦安全監察局”,省級設有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地級和縣級也設有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有的地區設辦事機構)“。


    綜上所述,安監局是政.府直屬機構,職能部門,主管安全生產,有行政權和執法權。


    行政權的定義:


    “行政權是由國家憲法,法律賦予或認可的,國家行政機關執行法律規範,對公共事務實施行政管理活動的權力,是國家政權和社會治理權的組成部分。”


    行政權的內容:


    “規範製定權、證明確認權、對權力的賦予及剝奪權、對義務的可以以及免除權、對爭議的調處權。”


    行政權的特點:執行性、法律性、強製性、優益性、不可處分性。


    執行性


    就本質而言,行政權是執行法律、執行權力機關意誌的權力。


    法律性


    行政權由法律設定或認可,其行使須符合法律的規定。


    強製性


    行政權的實施以國家強製力作為最終保障,權力作用對象須服從行政管理,其他國家機關有協助的職責。


    優益性


    行政權是執法權,代表公共利益。在行政權行使過程中,權力主體享有特定的優益權,具體體現為職務上的行政優先權和物質上的行使受益權。職務上的優先權包括三方麵內容:(1)推定有效權,行政行為推定有效;(2)獲得社會協助權,行政的實施能獲得社會協助;(3)先行處置權,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先行處置,不受法定程序製約,如即時強製、先行扣留等。物質上的行政受益權體現為國家向行政機關或組織提供經費、辦公條件以及交通工具等。


    不可處分性


    具體體現為:行政職權不得擅自轉讓,也不得擅自放棄行使。


    行政和執法是分不開的,因為行政權就包含了執法權,執法是行政的強製手段。


    對安監局,林雲是有過接觸的,但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除了日常的檢查以外,在建工地或者工廠、礦山等和安監局發生交集一般都是和安全生產事故有關。


    而出現安全事故就會受到處罰,這也是執法權的體現。


    處罰是通過收集證據和分析客觀事實來認定違法內容的,就是擺事實講依據的過程。


    調查取證結束,開具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呢是屬於《安全生產行政執法文書》,把違法事實和違背的法律條款、條文進行對比,來認定違法事實和情節。


    所以任何單位和個人在生產活動中出現了安全生產事故,認打認罰是關鍵,積極配合是關鍵,這是個態度和思想認識的問題,拒不配合調查和幹擾調查過程是屬於加重情節的行為。


    任何單位和個人隻要不是傻子,都會對安監局這種行政職能部門保持敬畏的。


    因為他維護的是參與生產者的權益,不光是工人,也有管理人員,也就是參與生產活動的任何人,也包括被生產活動安全事故所波及的任何人。


    安監局的全名是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對咯,主管安全生產的,有監督和管理義務,同時具有行政和執法權力的部門。


    而林雲所在工地的這個安全生產事故呢,有兩個違法事實:


    第一是違反安全生產的相關法律法規,出現了工傷致死事故。


    第二就是瞞報工傷致死事故。


    這第二個違法事實不是林雲這些人需要承擔責任的,因為這個決定是公司結合工地實際情況開會討論決定的,要追究也是追究到公司層麵,而不會落到項目部每個人的頭上。


    關鍵在第一個違法事實,小保安違規操作導致自身死亡的這個事情,項目部及相關人員的安全監管責任。


    林雲頭疼的就是這個,事故已經發生了無法更改,隻能認打認罰,積極配合,但心裏忐忑肯定是有的呀。


    而這個問話肯定是要積極配合的,但人心和思想都是不可控的,選一些美麗和不刺眼的字眼去迴答,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心理。


    倒不是這樣就能逃脫處罰,畢竟人死了,是安全事故,而這個家屬方的諒解情節也是要考慮進來的,隻是個人會覺得這樣去說,不會刺激和影響到任何人,而且這樣說內心才會得到安寧。


    林雲腦子裏邊亂紛紛的,晚飯也沒吃好。


    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心亂如麻,沒有頭緒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一樣。


    因為人畏懼的是未知的結果,而不是已成的事實。


    吃完晚飯,林雲迴到辦公室坐著,本來想看一部電影,但是確實沒心思看,看不進去。


    為什麽呢,這孫子現在豎著耳朵在聽有沒有車迴來,因為晚上吃飯沒有看見曾經理三人迴來,這也加重了林雲的疑慮,打蔣大勇的電話想問問情況,但是無法接通,導致林雲心裏更加的忐忑。


    不敢再給曾經理打了,萬一又是無法接通,今天晚上怕是不能睡覺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點,李波從他辦公室出來,經過林雲辦公室。


    見開著燈,林雲在發呆,大概也是看出來林雲在走神,就提醒說很晚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安監局,不要胡思亂想了。


    聽人勸得一半,林雲是很聽勸的,起身關燈,出門給李波遞了一支煙,關上門兩人就下了樓來,各自迴了宿舍了。


    迴到宿舍,陳雷不在。


    這孫子,吃飯的時候都在,這八成是又去哪裏漏油去了,這孫子身體咋就那麽好呢,一個星期最少跑出去三四天,


    林雲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給自己做被問話前的心理建設。


    想想也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必把事情想得那麽嚴重,再說自己不是主抓安全工作的。


    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再說,這個事情也不算太大的事情,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對自己而言,大不了推倒重來。


    推倒更好,迴去陪李婧去。


    人說想什麽來什麽,想到李婧,人家就發信息來了。


    “買了票沒?”


    “沒有買,有點事耽誤了!”


    “什麽事兒,比給我買票還重要?”


    “說不好,明天會被叫到安監局去問話。”


    “什麽局?”


    李婧是不知道這些的,林雲耐著性子把這個事情給李婧說了一下,李婧立馬就明白了。


    “那你會有責任嗎?”


    “有一些!”


    “嚴重嗎?”


    “說不好,不過應該問題不大,等這個事情解決完了我再給你買票,這段時間你來了也沒辦法好好陪你。”


    “不要著急,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的,你又不是領導,很多事情控製不了的。”


    這李婧的話倒是很能安慰人,是呀,本來林雲也不是領導,幹活的人,能有多大的責任呢。


    “婧兒你說得對,我可能是想多了,等這個事情結束了,你過來以後我請幾天假,我帶你去大湖坐船,好好玩兩天。”


    其實像林雲這種上班性質,大家每月都可以請假的,隻是大部分人離家太遠了,無處可去。


    而每天指紋打卡上班是業主要求的,但業主要求的是每月打滿21天就算達標,但施工單位自身公司不成文規定呢,是28天,也就是每個月至少應該有兩天假,但這些人離家遠,每年迴家就兩次三次的,為了湊夠中間迴家的較長假期,大部分人都是平常忍住不休息的。


    而且還不能超假,因為超出的假期是會納入全勤考核的,也是年終獎的考核內容之一。


    不同的單位年終獎不一樣,但大部分都等同於兩個月工資左右,除了年終獎還有完工獎,而完工獎呢是和效益成正比的,項目利潤比例越高,每個人的獎金基數就越大。


    當然了,有獎必有罰。


    有一些地方上的國有路橋企業和大型央企,會因為內部管理混亂或者其它不能言說的原因出現莫名其妙的虧損。


    為了預防優質項目和一般性應當盈利的項目出現莫名其妙的虧損,項目開始之前還得按職務繳納相應比例的風險金。


    如果管理不好,導致優質項目或者一般性應當盈利項目虧損了,這個風險金是不退的,而不同路橋企業的項目風險金是不同的。


    所以很多時候,管理人員拚死拚活都是為了自己在規則之內多拿點錢,這是實情。


    為了多拿錢,就要保證項目的利潤,為了保證項目的利潤,就必須縮減開支,為了縮減開支,就必須打打擦邊球,比方削減安全開支呀什麽的,好了,點到為止。


    有些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裝不知道。


    不知道的裝知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了也裝不知道,這也是林雲心虛的原因,這也是所有工程人午夜的怪夢。


    為了縮減開支,為了施工進度而進行的違規操作確實在很多工地上司空見慣,而熟視無睹和成本控製是所有安全隱患的根源。


    管理人員為了掙錢來上班,農民工為了掙錢來上班,皆是討生活而已。


    ……


    第二天,也就是去安監局接受問話的日子,早餐的時候林雲把所有品種的早餐都吃了一遍,林雲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幹這種無厘頭的蠢事兒。


    包子一個,饅頭一個,麵條一小夾,炒飯一小口,最後還喝了半碗稀飯。


    “你這樣吃是要加生活費的,我跟你講!”


    看不慣林雲這種做法的人肯定有,自從過了元宵節以後,早已不再日常懟林雲的張萍依然是沒忍住。


    “怎麽了,公司有規定不能這樣吃嗎?”


    林雲終於在張主任麵前拿出了點男人的樣子,一口喝完碗裏的稀飯站起來,丟給張萍一個白眼,讓她自己去理解,迴頭就走了。


    “這是什麽人呐,太不自覺了……”


    已經習慣了林雲低眉順眼的張萍先是有錯愕,然後就開始了喋喋不休。


    八點四十,xx縣縣政.府樓前廣場。


    李波,林雲,橋梁隊老張。


    不止這些人,還有專監卿工和苟胖子。


    早上李波接了曾經理電話。


    李波向林雲和老張轉達了曾經理的意思,公司副總和安全負責人昨天下午就來了,讓大家放心,沒事兒,問到什麽據實迴答就可以了,這倒是讓林雲內心大定。


    公司領導來了,可以看出很多事情。


    第一,公司很重視這個事情。


    第二,至少在林雲幾人看來,公司出麵擔當,比個人被追責要好多了。


    第三,從領導層麵去解決,很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國企有國企的擔當,很多時候隻要不是個人原因違法違紀,公司都能盡力的去擔當,大部分中層及以上領導也是像林雲這些人一樣,一年一年的熬出來的。


    說句難聽的話,領導這麽一年一年的熬呀,一步一步的爬呀,慢慢的升了上去,有些人肯定內心就變了,但能理解下邊這些人的苦的領導還是大多數。


    企業和很多單位都不一樣,企業本就是追求利潤的,國企也一樣,央企也一樣,要養活這麽大一幫子人,要進行這樣大體量的生產活動,都有無法言說的難處。


    百人,千人,萬人,十萬人,百萬人這樣大規模的生產活動,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安全生產事故發生,雖是數量年年遞減,但總歸還是會發生的,遇見這樣的事情,該如何配合調查,該如何去解決,公司肯定有一套處置方案的。


    林雲一行五人是坐兩輛車來的。


    年後項目部新來了一個司機,姓徐,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林雲和李波、老張三人坐的就是老徐開的車,這本來是項目副經理鍾胖子的座駕。


    而監理辦兩人是坐的跑工地的桑塔納。


    兩撥人一起出發來的,下了車就沒有對話了,為什麽呢,同路不同心,各有心思,也是職責不同。


    默默無語的穿過廣場,一行人進得樓來,項目部曾經理三人和兩個中年人就在樓下大廳接待區坐著。


    兩個中年人其中一人林雲認識,公司安全負責人,因為時常來工地檢查,一年怎麽也能見著幾次,但另一人沒見過,大約就是李波口中的副總了。


    曾經理看得大家進來,向幾人走了過來,簡單的交流了幾句,還是李波轉達的那句話,沒事兒,問什麽照直說。


    監理辦總監和安全專監不在這裏,監理公司也不知道有沒有領導來,反正林雲看到兩個監理有點落寞的樣子。


    其實很多時候施工場所發生了安全事故以後,追責時往往對監理要嚴厲得多,這從時常出現的安全生產事故通報和處罰決定就可以看出來。


    這是由雙方的職責決定的,也是由監理人的製度決定的。


    但監理企業也是企業,無論國企央企,一樣是追求利潤的,所以也會有自身的問題。


    人員配備不夠,日常開支不夠,福利不好,待遇過低,所以很難吸引到高素質的人才,所以泥沙俱下,所以暗藏苟且。


    施工單位懂這個道理,監理單位也懂這個道理,於是乎就有了一些蠅營狗苟和見不得光的事情。


    曾經理沒有上樓去,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就結束了全部問話。


    總監和安全專監沒見到人,也許沒來,也許已經上去了。


    一行五人,兩個項目部人員,兩個監理辦人員,一個工隊老板。


    進了電梯,李波摁了八樓,安監局在哪裏估計也就他知道。


    也許是早就知道,也許是曾經理告訴他的。


    反正呢,林雲不管這些,跟著走就行了。


    到了地方,李波向接待室的人員說明了來意,幾人就被帶到了一間大大的會議室,幾人沒有任何交談,各懷心事的等著。


    大約等了七八分鍾,接待人員領來了五位工作人員,清一色的男性,都是年富力強的三十多到四十多的樣子。


    簡單問了一下,分清楚了誰是監理和施工人員,也問了眾人姓名和職務。


    然後林雲幾人就被分開了,各自被一位工作人員分別帶到了不同的辦公室。


    林雲被一個四十左右的壯壯的中年人帶到了一間有三張辦公桌的辦公室,門上的牌子林雲沒有注意去看,就這麽低著頭被帶了進去,裏邊早就有一個年輕人等待在那裏了。


    兩人安排林雲坐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位置在兩個相對安放的辦公桌的側麵,那個年輕人甚至給林雲泡了一杯茶。


    等林雲坐好,那個中年工作人員開始了問話,也許是心情和氣氛襯托,讓林雲覺得他問的話有那麽一種不容質疑的意味。


    “姓名?”


    “林雲。”


    “性別。”


    “男。”


    領導,其實這個是可以看出來的,因為我帶了證據,腹誹是沒人知道的,但是千萬不要說出來。


    “民族。”


    “漢族。”


    “籍貫。”


    “四川省xx市……”


    兩個辦公桌相對擺放的,林雲坐在麵向窗戶的兩個辦公桌端頭,桌上擺了兩台電腦,也各自堆放了好多用牛皮紙檔案袋裝起來的文件,碼起來的,整整齊齊。


    林雲麵前放著一杯茶,問話的中年工作人員在林雲右手,所以林雲微微的麵向了右邊,坐得規規矩矩的,像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而左手邊的小夥子在負責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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