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塵笑了一下。


    心裏想的是一迴事,嘴上說的又是另外一迴事。


    陸景淮在不在意她,她早就不在乎了。


    “多謝你給奶奶解釋。”她淡淡說著。


    陸景淮沒吱聲,也沒動。


    顧傾塵問他:“還有什麽事嗎?”


    陸景淮見她沒有要邀請自己上去坐會兒的意思,訕訕的摸了摸鼻尖,狀似不經意的:


    “那個,今天挺熱鬧的哈。這個點兒都在吃年夜飯了吧?”


    顧傾塵說:“是啊,你也早點迴去吃年夜飯吧。我媽叫我迴家吃飯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迴去了。”


    她轉身就走了,頭也不迴。


    小區裏張燈結彩,鞭炮聲聲。


    臘月三十,闔家歡樂,他卻像個孤魂野鬼。


    從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陸景淮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費盡心思送菜過來,結果人家連門都不給他進。


    喂狗狗還會對他搖尾巴呢!


    “小氣得要死,好像我能把她家吃光一樣!”


    陸景淮氣衝衝的上了車,正要啟動車子,手機響了。


    心裏那股怒火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沒良心的女人,算她還有點良心。


    他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笑容淡了下去。


    “喂,奶奶。”


    “你不是說跟你老婆迴丈母娘家過年了?”老太太在那邊問。


    陸景淮臉不紅心不跳,就是聲音有點悶悶的:“嗯,迴了。”


    “在丈母娘家過得怎麽樣啊?吃得還習慣嗎?”


    陸景淮看著夜幕低垂下的帝都寒冬,天幕陰沉沉的,肚子裏也空蕩蕩的,還恰如其時的咕咕叫了兩聲。


    “挺好的。”他吸了兩口冷空氣,“都是我愛吃的,”


    “那就行,那你倆就好好在一塊兒過年吧,夫妻倆感情好,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年過了再迴來陪奶奶吃個飯,給你爺爺上柱香就成。”


    “好。”


    老太太掛了電話。


    陸景淮把手機丟在副駕上,心裏說不上來的空曠。


    他好像中邪了,明明從前也沒跟顧傾塵一起過過年,為什麽今年她迴娘家,他會覺得格外的孤獨?


    他開車往東錦的方向去,路上給薑秘書打電話。


    薑秘書家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他才剛剛吃完晚飯,孤家寡人一個,被朋友約著正在酒吧裏無聊的蹦迪,正在想著還是工作有意思,手機響了。


    一看,是陸景淮的電話,他就拿著外套往外走。


    朋友過來攔他,他笑著擺擺手,“老板有事找我,君命不可違。”


    對方想說點什麽,但是想到他的老板是那個帝都商圈的傳奇人物,頓時作罷,甚至還帶著點羨慕嫉妒,“那你去吧,下次再約。”


    “行。今天是我失陪,消費記我賬上,你們玩得開心。以後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盡管打電話。”


    朋友被他哄得開開心心的。


    這就是帝都,錢權決定了你走路的姿態。


    薑秘書拿著手機走到安靜的地方才接起來,寒風一吹,陸景淮的聲音比寒風還冷幾分。


    “迴公司加班。”


    薑秘書“啊”了一聲,故作為難,“老板,可是今天是除夕。”


    “明年給你的工資翻倍。”


    “瞧這話……漲不漲工資的無所謂,主要是我喜歡上班。”


    薑秘書笑嗬嗬的找了個代駕把他送迴東錦。


    **


    大年初一,顧傾塵一早就起來和老陳一起祭拜祖宗。


    本來該把老陳送迴醫院的,但是看他一大把年紀了還黏著顧美麗不想迴醫院,顧傾塵打了電話問過醫生之後,答應讓他再在家待一天。


    顧美麗把他喜歡吃的都做了一遍,初一這天,家裏的年味還是很重。


    下午吃了飯,顧傾塵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一一拜年。


    迴國的這大半年,她孑然一身,全是靠這些朋友把她撐起來的。


    陳歲往她的支付寶裏轉了一個巨大的拜年紅包,轉了就把她拉黑了,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我發了好大一筆年終獎,反正我也沒處花,給你花。等我有錢了,我買個大別墅,咱倆住,把陸景淮那孫子甩了!”


    顧傾塵笑著說:“好。”


    凱文飛去美國陪他爸媽了,時差原因,她給他發信息拜年就算了。


    盧森在員工群裏發了幾個大紅包之後就消失了。


    南棠也是,在員工群裏發了紅包之後就不說話了,轉頭給她私發了一大筆轉賬。


    知道顧傾塵不收,她是各種威逼利誘,搞得顧傾塵哭笑不得。


    在她又跟人間和柏瑜處得好的同事互相拜了年,最後目光停留在尹風眠的電話號碼上。


    正思考打了電話該說什麽,沒想到尹風眠的名字從通訊錄跑出來,開始在屏幕上跳躍。


    她接了電話,那端一貫含笑的聲音,“傾塵,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風眠哥。”


    “今年春節,過得開心嗎?”


    顧傾塵發自內心的笑:“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


    “那你一定要一直這麽開心。”


    “謝謝。”


    “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交給南棠了,春節過後記得找她拿。”


    “怎麽好意思讓你破費?”


    “你我之間,不必計較這些。”尹風眠溫聲笑著,“況且,不值幾個錢,勝在精致。”


    “那就先謝謝你啦。”


    尹風眠的笑聲依舊溫柔。


    掛了尹風眠的電話,就隻剩下兩個長輩的電話沒有打。


    顧傾塵搓了搓有點凍僵的手,先給陸家老太太打電話。


    “哎喲我的乖孫,你給奶奶打電話啦?”


    顧傾塵笑著:“奶奶,新年好!”


    “新年好!好幾年沒在國內過年了,還習慣嗎?”


    “習慣的。”


    “那就好那就好。哪天跟陸景淮迴來陪奶奶吃飯呐?”


    顧傾塵正要答話,聽到那邊熟悉的冷笑聲:“奶奶,您還把她當個寶!過年這麽重要的時刻,大家全都迴來了,就她一點都不守規矩,自己迴娘家過年就算了,還把阿景帶走了!大過年的,就打個電話假惺惺的問候一下您,她在膈應誰呢?!”


    顧傾塵沒懂她說把陸景淮帶走了是什麽意思。


    不過陸南澄說話顛三倒四沒有邏輯,她也懶得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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