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她跟陸景淮在一起,冬天並沒有什麽過多的迴憶,那……他說的是很早很早以前的冬天。


    她打探到的資料,冬天這個節點沒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啊。


    不過不要緊。


    安禾眼神飄忽了一下,靈機一動。


    她笑道:“都多少年的事情了,還提它幹什麽?”


    以前陸景淮也不是沒有提及過去,她都是這樣敷衍的。


    原以為這次也能像以往那樣相安無事,但是陸景淮眸光看著她,卻是幽幽涼涼的。


    安禾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陸景淮眉頭蹙起,心裏疑竇頓生。


    之前安禾也是這樣,每次他提到過去,她要麽避之不及,要麽一筆帶過。


    但是那個冬天她不該一筆帶過的。


    他還記得當時在雪地裏,幼稚的小女孩許下的諾言,並且拉著他按上了手印,把童年的誓言埋葬在了那片雪地裏,發誓要兌現的。


    她不應該忘記的。


    也許年歲太小,她已經忘記了年幼時荒唐的誓言……可是,那是他的念想。


    陸景淮看著安禾,那種陌生感又襲上了心頭。


    他神色晦明,依舊看不出什麽變化,隻是試探的問安禾:“你是覺得往事不堪迴首,過去不忍直視嗎?”


    安禾愣了。


    哪裏是不堪迴首,是她想迴首也沒法迴首啊!


    “不是的,景淮哥哥!”


    安禾嚇得趕緊解釋,那些曾經,是連接他們之間的橋梁,如果她否定了那些過去,就是否定了陸景淮,她又何來的今天能在他心裏有一席之地?


    “那怎麽會是不堪迴首呢,那是我跟景淮哥哥之間最好的迴憶。”安禾開始找補,“隻是,那段過往畢竟也藏著一段讓景淮哥哥難過的迴憶,我不願提起,也是不想你想起往事傷心。”


    陸景淮唇角微動,卻也沒再說什麽。


    雪越來越大,陸景淮吩咐老王送安禾迴去。


    安禾囁嚅著唇,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那你呢?”


    “我想一個人走會兒。”


    “景淮哥哥。”安禾咬著唇看著陸景淮,眼巴巴的,雪中的小臉蒼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陸景淮微微挑了一下眉頭,不為所動,“怎麽了?”


    安禾覺得陸景淮變了,變了很多。


    明明就站在他麵前,她卻感覺他們之間隔著萬丈溝壑,她靠近不了他了。


    為什麽?


    他和顧傾塵不是都要離婚了嗎,她跟他的距離應該更近了才是,為什麽反而遠了?


    “景淮哥哥。”安禾又喚了一聲,“我們這麽久沒見了,你送我迴去不可以嗎?”


    陸景淮仍舊蹙著眉頭,“司機送你迴去。”


    他的眉間有冰霜,是她融化不了的。


    這麽多年,安禾多少是摸到一點陸景淮的脾氣的,她沒敢再多說,乖乖的上了車。


    老王載著安禾迴她的房子,陸景淮往相反的方向走。


    雪越來越大,落在衣服上,映出了小小的形狀。


    帝都的冬天很冷,可是,北半球的冬天好像更冷,那些零零碎碎的資料裏,好像說顧傾塵差點死在那個冬天。


    她那時候,一定恨透了他吧?


    長長的豐都路好像看不到盡頭,他把頭縮進大衣裏,好像穿著她穿過的鞋,試著走一走她走過的路。


    **


    林家晚宴結束之後的第三天,老爺子差人送來了他在國外珠寶展上拍下的一套珠寶,說是讓顧傾塵受驚是他們林家的不是,這套珠寶權當賠罪。


    項鏈光芒璀璨,數顆碎鑽托著中間一顆鴿子蛋大的粉色鑽石,燈光下光華灼灼。


    另外附著了成套的首飾,單擰出去都是夠普通人吃穿不愁一輩子的。


    顧傾塵哪裏敢收,心裏惶恐,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陸景淮讓他還迴去,誰知道先就接到了林晏的電話。


    顧傾城對這個溫柔高貴到骨子裏的林家長子很有好感,接到電話詫異的同時也很溫柔:“林先生,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那端林晏低低的笑了一聲,“咱們都是同齡人,不用叫得這麽生疏吧?我大景淮六個月,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哥’?”


    顧傾塵聽話的叫了一聲:“林晏哥。”


    林晏在那端笑了一聲,心情很好的樣子。


    “爺爺給你送的那套珠寶,你收著吧,老人家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收集到這麽一套全套的珠寶呢,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顧傾塵說:“可是爺爺說是給我賠罪的,這我怎麽敢當!”


    林晏笑聲溫潤,帶著點打趣:“他故意那樣說的,哪裏是要給你賠罪,分明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顧傾塵“啊”了一聲。


    她自認自己無才無德,也不招人喜歡,乍然聽到有人說一個跟她不在一個層級的老人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顧傾塵好像聽到了什麽詭異的事情。


    難以置信。


    “老頭子摳門得很,他才不會輕易送人東西。”林晏說,“他拍這套珠寶是我陪著他去的,原本這套珠寶是拍了給他未來的孫媳婦的。”


    顧傾塵又“啊”了一聲,嚇了好大一跳。


    林晏被逗得哈哈笑。


    “不用擔心,老頭子還沒瘋到這種程度。”林晏怕把人嚇壞了,笑完了趕緊解釋,“原本送孫媳婦的東西送給你了,不是喜歡你是什麽?收著吧,收了他的東西,也算是救我和林初於水火之中。”


    顧傾塵受寵若驚,“這話怎麽說?”


    “東西送出去了,他沒有禮物給未來孫媳婦了,就不會催著我倆結婚了。”


    “還有這種說法?”


    “可不是?非得要完成任務一樣,也不知道誰給他下發的任務,我們都跟他任務中的npc似的。”


    林晏這個人很溫和,處事張弛有度,有時候也挺幽默的。


    顧傾塵竟然不知不覺中跟他聊了挺久。


    掛了電話,她就把那套珠寶收起來,林晏讓她有空就去看看老人家。


    一晃,除夕就越來越逼近了。


    這麽長的時間,陸景淮很守信用,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麵前。


    除夕前麵,原本以為老宅那邊至少要去一趟的,他也沒給她打電話,顧傾塵便什麽都不管了。


    臘月二十八,顧傾塵去了一趟醫院,問老陳的主治醫生他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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