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淮快要氣死了。


    他怒紅的眼睛一下子如同充血,理智盡失,扒了顧傾塵的衣服就拉她起來。


    “不是要錢嗎?起來把我服侍好,別人給你多少,我給你十倍。”


    他掐住她的脖子,“反正都是賣,賣給誰都是一樣的。”


    顧傾塵平靜的看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笑了,眼尾紅紅的,涼薄的笑從清冷的眸子裏溢出來。


    “好,這是陸總親口說的,你可不要白嫖。”


    “放心,少不了你的。”陸景淮說話也極盡諷刺,看她的眼神跟看那些賣笑的差不多的。


    顧傾塵蹲下身去,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喝醉酒的頭很暈,眼前都是花的,但是陸景淮的聲音特別清晰。


    她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手上沒有力氣,好幾次都沒有解開。


    陸景淮陰沉著臉,眸中暗潮翻滾。


    她的肌膚在酒店的燈光下自帶了一層柔光,瓷白而細膩,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陸景淮腹內一股火在瘋狂竄動,他幾乎壓製不住。


    偏偏那隻手解不下皮帶,在他身上一陣亂摸,陸景淮隻感覺心火熊熊,幾乎破腹而出。


    他一把將顧傾塵拽起來丟到床上,解了皮帶就傾身上去,惡狠狠吻到她唇上。


    準確的說是咬。


    柔嫩的唇瓣被反複碾壓,紅得嬌豔,像雨後掛著露珠的紅玫瑰。


    她的眼神已經朦朧,因為被咬得疼眉頭微微蹙著。


    這麽柔軟的嘴巴,也不知道怎麽一天天說出那麽多惡毒的話來的。


    陸景淮狠狠咬了一口,又惡狠狠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不知道是他掐得不疼,還是酒精能降低疼痛感,顧傾塵隻是輕輕嚶嚀一聲。


    柔而媚,軟而嬌,那樣酥到骨頭裏的讓人無法抗拒的聲音。


    陸景淮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湧,吻裏帶了情欲,動作就柔緩了很多。


    她好像在嘀咕什麽。


    陸景淮湊過去聽,聽了幾遍終於聽清。


    他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她說的是:“陸景淮,你真惡心。”


    不是我討厭你,也不是我恨你,是你真惡心。


    陸景淮愣在原地,渾身的血一下子就冷了。


    那個從前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看他一眼都會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孩,如今醉意朦朧中,一字一句的說他真惡心。


    愣過之後,心髒上傳來一陣尖銳的揪痛。


    陸景淮放開她,緩慢的起身坐起來。


    顧傾塵無意識的轉過身就唿唿大睡。


    陸景淮看著她的睡顏,腦海裏浮現出那張照片上她的笑顏。


    她好像對每個人都會笑,唯獨對他。


    對他的年少情深,如今終成怨懟和惡心了。


    陸景淮坐在床邊抽了一根煙,煙霧嫋嫋中,恍惚想起好幾年前。


    其實一開始他並不討厭顧傾塵的。


    初中時期的少女還很單純,有著沒長開的臉和稚氣的笑容,像一塊帶著喇叭的牛皮糖,話多,嘰嘰喳喳,總是會出現在他出現的任何地方,黏得甩都甩不掉。


    後來他把年少時在鄉下遇到的安禾找迴來,顧傾塵消聲了一段時間,又厚著臉皮出現在他麵前。


    說真的,她消停的那段時間他還挺不習慣。


    後來顧卿塵和安禾因為他鬧了不少矛盾,搞得滿校風雨。


    她總是跑到他麵前說,她才是跟他小時候在鄉下的那個人,也說出了一些隻有他們倆人才知道的事情。


    剛開始他還相信,她那雙眼睛,跟記憶裏那雙眨一下就一堆鬼主意的眼睛一模一樣。


    但是後來,他發現她是從安禾那裏打探到消息,過來偽裝是跟他的故事。


    那雙靈動的眼睛,慢慢就變成了詭計多端。


    好幾次在他麵前,她跟安禾高下立判,特別是幾次安禾被她囂張跋扈的樣子訓得可憐無助的樣子,讓他原本的對她那些好感消失無蹤。


    顧傾塵那時候和她的好姐妹把安禾欺負得夠慘的。


    她那盛氣淩人的樣子,跟記憶中那個鬼靈精怪卻俠肝義膽善良可愛的女孩子相差甚遠。


    反倒是安禾,和他記憶中的人慢慢重合。


    年少不知情深幾許,他曾經答應過當年一起在鄉下相互救贖的那個女孩子,未來定不會叫她受委屈,許她以後安穩一生。


    可是後來,他沒能完成承諾,顧傾塵十八歲生日那晚,他還是看到了安禾委屈絕望的眼淚。


    顧傾塵十八歲的那個晚上,在她第十次跑來邀請他去參加她生日宴的時候,他終於不耐煩的答應了。


    卻不想,那是她布的一個局。


    小小年紀,她就等不得了,在他毫不設防的情況下給他下了藥,迫不及待爬上他的床。


    第二天醒來,秘書告訴他帝都百分之七十的媒體都堵在門口。


    旁邊是瞪著雙大眼睛懵懂無辜又驚恐的少女。


    那是她18歲生日的晚上,差一點他就侵犯未成年少女了。


    她的演技很好,自己親自布局,結算mvp時,她那神情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明受委屈的是安禾,當時他看到她站在門口淚如雨下,心都快要疼死了。


    他答應讓她安穩一生,答應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委屈,答應過她曾經沒有的都會給她,到最後,還是讓她以淚洗麵。


    甚至到最後,安禾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來自於他。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顧傾塵。


    礙於媒體和外界的壓力,他不得不把她帶迴淮南首府。


    那之後的一年,安禾在他麵前幾乎笑不出來,每次看著他都是那種悲愴的笑,好像天地萬物黯然失色,笑得他心裏悶得難受。


    思索再三,他才把安禾送出國。


    再後來,安禾在國外差點被人侮辱,出於自衛才殺了人。


    一切的根源都是顧傾塵,如果沒有她,所有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那時候厭她恨她,甚至讓她去替安禾坐牢,他都覺得是理所應當。


    如今想來,她那時候才十八歲,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


    甚至最早喜歡他的時候,她還沒有十八歲,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


    陸景淮抽完了那支煙,看著顧傾塵纖瘦的背影,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睡夢中的顧傾塵很不踏實,翻來翻去好幾次,眉頭始終皺著,好像夢裏都是一堆煩心事。


    最終她翻過來,臉對著陸景淮這邊。


    陸景淮第一次這麽認真安靜的看她的臉,聽過一些人誇過她的容貌,第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她的美。


    像看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慢慢綻放,灼灼烈烈的開在料峭的北風裏。


    那剛剛被他咬得微微發腫的嘴唇依舊鮮嫩欲滴,唇瓣微微開合,好像又在嘀咕什麽。


    陸景淮想聽一下她在說什麽,臨到要湊過去,又遲疑了。


    他怕又像剛才一樣,聽到什麽讓他血液凝固的話。


    顧傾塵還在那裏嘀咕,手伸到半空在那裏到處亂抓。


    陸景淮真不是故意要去聽的,他隻是把她的手塞到被子裏去,無意之間,她的話就滑進了耳朵裏。


    “小九。”


    陸景淮手微微頓了一下,停下來豎起耳朵。


    “小九。”她又叫了一遍,聲音十分清晰,睡夢中的低聲呢喃好像帶著纏綿無盡的繾綣情深。


    陸景淮的唿吸一下就凝滯了。


    小九。


    小九。


    一遍又一遍。


    陸景淮忽而就笑了,笑得涼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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