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到哨子聲響的人都抄起家夥從各家衝出來。


    見到小寧和他身後的陌生人時,警惕中帶著好奇。


    有個彪壯的男人扛著鋤頭吆喝了一嗓子:“小寧兒!他們誰啊?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他們幾個怪無語的。


    少年小寧擺了擺手,同樣喊著迴道:“得了吧慶叔!你近視眼,我眨眼你也看不見!”


    “……”


    “他們是來見晉鳴叔的!你們迴去吧!”


    事實證明,不管是哪兒的人都好湊熱鬧。


    一聽說有外鄉人來寨子裏,頓時出現了不少漂亮的女性麵孔,甚至還有不少糙老爺們兒也穿個褲衩子就出來,盯著他們打量個不停。


    這場麵,就連路辰鈞也有點繃不住了。


    他不動聲色地往卓傾華的身邊靠了靠,然後伸手挽著卓傾華的手臂,大鳥依人地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了卓傾華的肩膀上。


    “老婆,我好怕,他們不會吃了我吧?”


    卓傾華抬手拍了拍他的臉,安撫道:“不會,這裏有養豬,還是五花肉比較好吃。”


    末了,小卓還吞了下口水。


    咕咚的聲音太大被路辰鈞聽到了。


    “……”


    活著活著,有一天居然連五花肉都比不過了。


    路辰鈞一口氣憋在胸口。


    大約又走了幾分鍾,他們終於在一個山坡上找到了合陽寨族長的家。


    約摸三十多歲的男人抓著後腦勺從房間裏退出來,一臉苦相。


    扭頭就看見了他們一行人。


    男人瞬間變了臉色,濃眉擰起,嗬斥道:“你們是誰?外人不能進我們寨子!小寧,讓他們走!”


    小寧舉起了手裏的小豹子,興奮地喊道:“晉鳴叔!他能聽懂小貓說話,一定是獸神派來的使者!”


    少年心思單純,容易被騙。


    但眼前這個壯年男人卻沒那麽好糊弄。


    他冷臉靠近,目光打量著卓傾華,最後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八成是來騙財的神棍吧?這裏沒有你們要的東西,趕緊走!再不走我可就要放老虎咬人了!”


    卓傾華不答反問:“你們寨子裏有個魂幡,是不是?”


    “你——”男人才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但是又忽然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緊,神色嚴肅道:“你怎麽知道?”


    見他上鉤,卓傾華才勾起唇角,將話題引迴正事:“聽說你們寨子裏扣押了兩個人,我要跟他們見一麵。”


    男人終於明白了他們此行來的目的。


    “你們是那兩個人的朋友?他們破壞了寨子裏的規矩,必須留下來和寨裏的女人結婚。”


    路明修冷了臉色,向前邁了一步,正欲開口。


    卻見卓傾華抬起手製止他。


    他跟族長說:“我知道,我們現在隻是想跟他見一麵。至於婚事,可以之後再議。”


    無論如何,要先跟人見了麵再說。


    見他們的態度並不像之前那幾撥來調解的人一樣,咄咄逼人,族長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文仲英從聽見外麵有異常嘈雜的動靜時,心情就變得十分忐忑。


    他很擔心外麵的人會把他拖出去,強行跟族長的妹妹舉辦婚禮。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就在這時,上鎖好幾天的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拉開。


    高大的身影背著光,雖然不太能看清對方的臉,但文仲英就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影就是他熟悉的……


    “阿英!”


    路明修看著文仲英在床角縮成一團,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內心的擔憂和焦慮,衝過去將人抱在懷裏。


    男人的身上有著很重的煙味,雖然並不好聞,但此刻卻實打實地讓文仲英有種踏實的安全感。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路明修的懷裏,用力地吸了口氣。


    “明修……”


    鬼知道為什麽隻是出趟遠門,為什麽會讓他碰上這種荒謬的事呢?


    夜晚很快降臨。


    陰天沉暮,晚間看不到任何星辰宿列。


    族長家雖然蓋得很寬敞,但是家裏沒什麽家具,隻有地上鋪著一條手工編織的毯子。


    幾個人圍坐著,麵前擺了一盤幹饢餅,一盤生核桃。


    拮據得很。


    路辰鈞歎了口氣,從大衣的內側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很厚的信封,交給了晉鳴族長。


    “貿然打擾,一點心意。”


    晉鳴客套地說道:“客氣啥啊!來者都是客,你們不是來給我們寨子祭祀添亂的就成。”


    他好奇地扒拉開信封看了眼,眉開眼笑。


    “你們坐,我突然想起前兩天那風幹牛肉做好了,我去拿。”


    族長起身,等他一走,老鄭嘖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厲害了路總。”


    路辰鈞厚臉皮應下了這個稱唿。


    卓傾華平時不怎麽吃核桃,這生核桃更沒吃過,掰殼難免生疏。


    沒等他折騰呢,身旁男人伸過來的一隻手將剝出來的核桃仁伸過來,倒扣在他掌心。


    “吃吧,脆嫩脆嫩的,還有甜味。”


    執著的小卓沒放下自己的核桃,就著路辰鈞的手一個低頭猛紮:“啊嗚!”


    小舌頭柔柔地舔舐過自己的掌心,有意無意地撩撥著路辰鈞的心弦。


    他克製地滾了下喉嚨。


    羅威不免有些緊張,“這吃的東西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一直緊貼著路明修的文仲英認真地搖頭,“食物和水都沒什麽問題,副導他會中招,是因為這裏的人好像會巫術?他們能控製人的精神……”


    小卓一本正經道:“那叫催眠術,文導,相信科學。”


    有了他們在,文仲英安心多了。


    他哭笑不得地將手心展開,露出了自己一直緊攥的東西。


    是過年時候,卓傾華送給他的那個平安符。


    “他們的催眠對我不起作用,我覺得多半是這個符起了作用吧。”


    沒一會兒,晉鳴族長端著一盤子的風幹牛肉上來,同他們一起坐在地毯上,熱情招唿:“吃吧吃吧,我們這裏窮,也沒什麽好招待的。”


    別人都噤了聲,不太敢跟他接觸,就怕什麽時候也被他給催眠了。


    但卓傾華一向很剛。


    他平靜地懟道:“既然窮,就多想辦法發家致富,而不是把外人扣留在你們寨子裏,當你們鎮壓魂幡的工具。”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族長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


    他看向卓傾華的眼神裏帶著驚懼和敬畏。


    “你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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