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傾華見到這狗的第一反應,就是兩手快速翻動,誦念口訣。


    “惡犬退散!”


    杜賓犬不為所動,並且伸出舌頭在他的雞腿上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卓傾華:“……”


    三秒後,杜賓犬狂奔而逃,卓傾華在後麵拎著道具組的配劍狂追。


    “孽障!速速受死!”


    沒跑多遠,這狗就躲到了剛領到盒飯的易舟身後,借勢壯膽。


    易舟本就看不起卓傾華,這幾天又總是被他訓自己儀態差。


    眼下看見他跟自己的狗過不去,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嫌惡了。


    “卓傾華,你人差勁就算了,怎麽連隻狗都不放過啊?”易舟騰出手摸了摸杜賓犬的頭,“我兒子這麽可愛,你幹嘛欺負它?”


    卓傾華將道具劍收迴,疑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杜賓犬。


    “你是狗。”


    “你罵誰?”易舟的怒氣值瞬間飆升,手裏的盒飯都快被他捏爆了。


    卓傾華麵無表情道:“你自己剛才說的,它是你兒子。”


    “……”


    隻見易舟深吸一口氣,努力在人前克製自己的怒火。


    “你彪啊?這是形容!我把它當我兒子一樣疼愛!就算你這幾天出盡了風頭,也不能欺負我養的狗啊!你是不是在針對我?”


    “少講廢話。”卓傾華不想跟他多說什麽,將藏在身後的雞腿舉給他看。


    易舟疑惑:“幹什麽?炫耀你今天盒飯裏有雞腿?”


    卓傾華哼道:“要麽,你拿你的食物跟我換。要麽,你把它吃下去。”


    “我的盒飯憑什麽跟你換?”易舟搞不清楚卓傾華的腦迴路,隻覺得對方是在挑釁自己。


    他一口咬在了雞腿上,忿忿道:“我吃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卓傾華默不作聲,靜靜地看了他又吃了好幾口才滿意地微微挑眉。


    心情舒服多了。


    “你兒子剛舔了一口我盒飯裏的雞腿,現在你把它吃了,我不生氣了。”


    說完,卓傾華拎著劍,邁著大步迴到了自己的遮陽傘下繼續吃飯。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易舟抓著杜賓犬在吼:“你今天有沒有偷偷吃屎?有沒有?!”


    今天的事對於劇組的其他人來說隻是個小小插曲,但卻成為了易舟心裏無法磨滅的陰影。


    打那以後,易舟就給杜賓犬套上了狗繩。


    拍戲的時候就拴著,下戲休息的時候他就牽著狗出去溜兩圈。


    劇組片場附近的風景好,山丘樹林,蜿蜒小溪。


    不僅古裝劇組喜歡在這裏取景拍戲,就連狗狗也喜歡在這兒撒歡,杜賓犬還認識了一條流浪狗。


    沒過多久,這條流浪狗就出現在劇組裏,被易舟和方璐璐兩個人極富愛心地投喂著。


    小唐對此頗有微詞:“好人都讓他們裝了!雖然是小狗,但也不能不拴狗繩吧?萬一有人被咬了怎麽辦呢?”


    卓傾華卻隻關心另一件人生大事——


    “今天中午吃什麽?”


    “大鍋飯!聽說是導演專門請了廚子在那邊的空地搭灶做的,你聞聞、這肉味兒可香了!”


    話音剛落,他們包裏丁零當啷一陣響。


    沒一會兒卓傾華就翻出了他的超豪華多層保溫飯盒,抱著它像是要英勇就義似的,表情肅穆道:“我去了。”


    小唐:“……慢走。”


    在劇組裏領盒飯都得排隊,卓傾華擠在長長的隊列中間,抱著飯盒老神在在。


    晌午的陽光有些耀眼,他垂著眼皮幾乎快睡著了。


    這時,一大一小兩隻狗溜達著從旁邊經過。


    “汪汪!”


    【看見那個穿白衣服抱飯盆的人沒?他有雞腿吃,你要是餓了就去嚇唬他。】


    【嗚嗚嗚我不敢,他看起來好嚇狗啊!】


    【怕什麽?大不了就吃shi——啊啊啊他怎麽突然看我了?他不會又要追著我打了吧!】


    殺氣凜然而至,卓傾華盯著那兩條嚇到狂吠亂躥的狗,幾秒後斂迴眼神,裝作沒聽到它們的狗言狗語。


    然而等他拎著沉甸甸的飯盒往迴走時,那兩條狗又諂媚地跟過來。


    杜賓嘴巴咧開吐著舌頭。


    【有肉嗎有肉嗎?不給的話我可直接上舌頭舔了啊~】


    卓傾華飛去一記眼刀:“你敢舔一下試試?”


    【靠!老二!他真能聽懂我們狗叫!】


    老二大概是指跟在它屁股後頭的流浪狗。


    小小的一隻,渾身髒兮兮,身上的毛都打結成絡,甚至連眼睛都被毛擋住了。


    卓傾華對它們彈了下手指,平靜的話裏帶著警告意味。


    “離我遠點。”


    他並不討厭這些弱小的動物。


    相反的,比起人類,卓傾華更傾向於和這些低智單純的生靈接觸。


    原因麽……大概和他身體裏這股殘魂本是獸魂一事脫不了關係。


    上古的戰獸在交戰中隕落,但獸魂不滅。經年累月地休養聚靈,逐漸幻化成形,於是就有了卓傾華。


    所以能聽懂獸語,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飯前,卓傾華雙手合十,例行向宗門先尊請罪禱告:“十方宗的列位先輩,今日亦是為求生存舍辟穀之道,葷素搭配……”


    話未盡,他忽然看見那個叫老二的小髒狗在他麵前原地轉圈、蹦躂。


    【你果然是仙人!拜拜仙人!】


    小髒狗蹲坐在地上,舉起前爪作揖,很是虔誠。


    卓傾華啞然。


    一朝跌落塵泥,不見宗門萬人朝拜,反與小醜爭高低。


    今時今日,給他最大敬意的居然是隻沒人要的流浪狗。


    饒是卓傾華心態再穩,這會兒也不勝唏噓。


    他從為數不多的排骨裏挑了個肉最多的夾出去,“本尊賜你飽食之福,退下吧。”


    小髒狗聞了聞排骨,汪了一聲。


    【有人要害仙人,仙人小心!】


    卓傾華眼皮一跳,“說來聽聽。”


    午後的陽關似是帶著熏然醉意,所有人都昏沉欲睡。


    見大家拍戲都提不起精神,所以導演特許了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今天有卓傾華的殺青戲,還是落水的戲份,所以小唐早早就準備好了毯子和熱水。


    他走到卓傾華的躺椅邊剛把東西放好,就聽見卓傾華問:“小唐,方璐璐的助理最近來找過你?”


    “嗯,她說覺得你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想問問你買了什麽牌子的香水。”


    卓傾華眼皮一跳,“你告訴她了?”


    小唐聳肩,兩手一攤:“卓哥你壓根就不用香水啊,我能告訴她什麽?”


    說到這兒,他捏起了自己的下巴,疑惑地道:“不過那天之後,我發現隨身帶的那個大包裏,少了條給你擦汗的毛巾。”


    “卓哥,你說方璐璐這助理……該不會是個覬覦你身體的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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