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先一步走進黑熊的老巢。


    蕭逸辰站在洞口,等所有人都走進去後,男人眯著眼睛迴頭望了望遠方的高處。


    在鬱鬱蔥蔥的枝條間,他似乎隱約能看見那個纖細挺拔的身影。


    蕭逸辰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後,先一步走進山洞。


    等到洞口的身影消失不見,封迴和任淩才一先一後從樹上跳下。


    落在洞口前不遠處。


    白衣男人望著洞口的方向,揮了揮手。


    周圍的時間和空間仿佛靜止了……或者說,他們來到了另一個空間裏。


    任淩背著槍,掃了掃周圍的環境。


    “真是神奇啊。”


    竟然可以在原環境的基礎上開辟新的空間嗎?


    封迴挑了挑眉。


    “別裝,你不也能做到嗎?”


    任淩納悶地看了他一眼。


    “長生者……除了壽命之外不應該有這樣逆天的能力吧,感覺在你麵前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少年嘟囔著小聲抱怨,後知後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於是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


    “等等……如果你們全知全能,那君渡也可以?”


    如果君渡也這樣幾乎無所不知,那他這幾年到底在折騰什麽,乖乖躺平等死不就好了嗎?


    封迴伸出手指,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你傻了嗎?淩小九,如果他什麽都知道,就不會被你和寒冰算計昏迷了。”


    任淩拍開他的手,麵無表情揉了揉被彈到的地方。


    “把我弄這來,你要說什麽?”


    封迴滿意地嗯了一聲。


    “你男朋友給你的那個學者……飛機墜毀的坐標是哪?”


    任淩瞪大了雙眼。


    什麽男朋友?


    封迴歎了口氣,又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


    任淩皺著眉,警惕地後退了半步,躲開他的手。


    “人不會兩次掉進同一條河流。”


    少年麵無表情,淡淡開口。


    封迴聳了聳肩。


    “掉進河裏的話……哪怕是第一次也很愚蠢吧。”


    任淩:“……”


    從小到大,他永遠說不過這個男人。


    於是少年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還真是不巧……坐標就在雨林中心。”


    封迴笑著附和。


    “確實很不巧哦。”


    任淩:“……”


    少年緩緩抓住重點。


    “你要去雨林中心?”


    總不能是追著封華來這度假吧……以他對封迴的了解——男人從來不做沒用的事情。


    “嗯哼。”


    任淩抬眸看他。


    “祝你活著。”


    少年說完這句話後就幹脆地轉身,自然垂下的手微微用力,便控製著精神力生生捏碎了這個被男人憑空創造出來的空間。


    封迴站在他身後緩緩鼓掌。


    “真是讓人意外呢……淩小九,你現在到底強到什麽地步了。”


    任淩懶得理他。


    少年徑直往洞口走,就在即將走進洞口的那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他的身前。


    任淩歎了口氣,緩緩頓住腳步。


    他把身後背著的槍放到洞口處,後退兩步,看向麵前略比他高一頭的封迴。


    男人莞爾,上前拎起任淩的衣領,下一秒,兩人便出現在百米開外。


    落地後,任淩穩住身形,晃了晃腦袋。


    “你有事求我。”


    少年篤定地開口。


    封迴不置可否。


    “好歹報答一下當年的救命之恩。”


    男人厚著臉皮說道……應該說他早已經把這種沒用的東西拋之腦後了。


    他摸著下巴,似乎很苦惱地想了想。


    “如果我死了的話…很麻煩吧,小五可是會守寡哦,你怎麽忍心讓你的五哥守寡呢?”


    任淩的眼皮直跳。


    “你真的很不要臉。”


    這跟封華有什麽關係?


    封迴這下終於詫異了……他以為按照少年的聰明程度,應該驚訝的是自己為什麽會死才對。


    男人罕見地睜開了雙眼。


    “你怎麽不意外?”


    “意外什麽?”


    任淩挑了挑眉,終於拿迴主動權。


    或者說,當他在雨林外見到封迴的那一刻,就已經大概猜到了男人的目的。


    這一路,如果說是封迴一直在找機會開口,不如說是任淩在等他開口。


    小崽子們長大之後一個比一個不好玩了……


    男人歎了口氣,終於正眼認真地看向麵前的少年。


    “你猜到了多少?”


    任淩抬眸看他。


    “你不夠坦誠。”


    明明是自己主動求人幫忙,還讓別人猜他的想法。


    但封迴罕見地沒反駁他……男人此時的神情認真的有些可怕。


    任淩皺了皺眉,正色起來。


    “這個世界不會允許超越規則的存在,長生者一定有他存在的意義……你和君渡是被什麽東西創造出來的。”


    封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怎麽不說創造我們的是真正的神?”


    任淩搖頭。


    “大概是類似的概念……但是我還是不太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解釋,或者用稍微科學點的說法來解釋也不錯,應該是某個更高階的文明或者物種才比較合理。”


    “真是大膽的假設。”


    少年點了點頭。


    “是啊……不過你沒反駁不是嗎,他創造了你們,目的大概讓你們作為什麽守護者一樣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嗎?”


    封迴讚賞地點頭。


    “差不多。”


    任淩敲了敲手指。


    “那你真的很懶。”


    平時沒見這個隱士高人做了什麽維護世界秩序的好事。


    封迴不讚成地搖頭。


    “可是我培養了你們。”


    讓本來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去保護這個世界……這才應該是他們該做的事情吧。


    任淩緩緩瞪大了雙眼。


    封迴歎了口氣,走上前去,輕輕撫摸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的頭……任淩第一次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來自長輩的慈愛。


    男人的手很快就移開了。


    “剩下的我來說吧。”


    封迴揮了揮手,兩把椅子便出現在這裏,男人自顧自地坐下。


    任淩坐到他對麵。


    這個氛圍真的很適合講故事……至少在此時,在此處,這片雨林看著無比溫柔又祥和,風吹起樹葉發出沙沙聲,清新的空氣流淌在四周,安靜又輕鬆。


    “我和君渡出生在這……應該用出生這個詞比較合適吧。”


    男人自顧自地補充,神色間似乎進入了某些遙遠的迴憶。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們就長現在這個樣子。”


    “我們出生在雨林中心。”


    “那裏大概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和所謂神明連接的地方了,好吧,跟你猜的差不多……我想放棄長生。”


    任淩挑了挑眉。


    “為了封華?”


    真是荒謬的理由。


    “是啊。”


    男人聳了聳肩。


    長生從來不是什麽恩賜,尤其在遇見心愛的人後。


    他想和他慢慢老去。


    他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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