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


    封華最先醒過來——青年睡了兩天一夜。


    再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夜晚。


    他躺在床上睜開雙眼,看著屋外黑漆漆一片……青年忍不住在心裏嘟囔。


    他是注定見不到太陽嗎?


    ………


    好餓。


    發呆還是敗給了饑餓。


    封華揉了揉在叫囂的胃,走出房間。


    除了依舊在忙碌的傭人外……空無一人。


    青年穿著米色的睡衣,揉了揉眼睛,徑直向廚房走。


    總要弄點吃的。


    他踩著拖鞋路過餐廳,卻看見寒冰正坐在餐桌上,吃著麵。


    他對麵還放著一碗……這碗麵甚至還在冒著熱氣。


    封華想也不想,走到寒冰對麵,拉開凳子坐下。


    “你做的?”


    寒冰惜字如金。


    “不是。”


    封華湊到碗前,嗅了嗅。


    好香。


    怎麽看寒冰也沒這手藝。


    青年搓了搓手,拿起筷子。


    “話說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他邊吃邊問。


    “你的精神力醒了。”


    寒冰吃完了,他抽一張紙擦了擦嘴,把用過的碗和筷子放進廚房,熟練地打開水龍頭。


    封華看的一愣。


    “你還會刷碗?”


    他一直以為寒冰是生活九級殘廢。


    寒冰懶得理他。


    “一會兒你的碗自己刷。”


    封華無所謂地挑眉。


    碗很快刷完。


    “他們呢?”


    封華又問。


    寒冰用紙巾擦了擦手,走出廚房。


    “老大和風京羽在睡,君夜根本沒暈,陸清竹……”


    青年的嗓音正如其名,天生麵癱的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好接近。


    可惜封華跟他並肩作戰多年,早已修煉成了寒冰微表情學者。


    於是在這個麵癱青年停頓的幾秒裏……青年看到了一絲猶豫。


    封華難得的有了興趣。


    “嗯?”


    他追問。


    寒冰看向樓上。


    “還在睡,裴老師抱上去的,現在裴老師也沒出來。”


    封華吞咽的動作一頓。


    這能對嗎?


    不是。


    青年內心對裴錚一百個不滿意……誰知道這個表麵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會不會趁人之危啊?


    寒冰瞥了正在胡思亂想的青年一眼……隨後頭也不迴地上樓。


    “哎?千麵!你等等。”


    寒冰穩穩地站在台階上,沒有迴頭。


    封華知道他在聽。


    “在自己家裏就別總換臉啊……每次都要根據表情來確認是不是你……我也很累好嗎?”


    寒冰沒迴答,隻是繼續上樓。


    封華知道他聽進去了。


    青年歎了口氣,望著眼前的麵……突然沒食欲了。


    好煩。


    …………………


    陸清竹睡了很久。


    直到精神海受到損傷的任淩都蘇醒過來後……直到蕭逸辰帶著陸宴禮在y國首都落地………他才幽幽轉醒。


    這時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了四天。


    陸清竹緩緩睜開眼,在一片黑暗裏,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大手緊緊包住。


    ……蓋著疤痕的紅繩不見了。


    那雙大手的食指就覆在他手腕上的疤痕上。


    他很久沒有睡的這麽安穩了。


    他能感覺到身上清爽幹淨,也知道是有人給自己換了衣服。


    在他蘇醒的這幾秒裏,男人清楚地迴想起了昏迷前的記憶。


    他想起自己筋疲力盡往前走,想起自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狠狠抱住……他還沒看見這身影的臉。


    隻是他被拽著手腕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狹長的雙眼。


    那雙眼裏一片赤紅。


    是裴錚嗎?


    男人躺在床上這樣想著……他甚至不敢發出任何動靜,他想讓自己的手永遠被這麽緊緊握住。


    他不敢醒。


    他怕這都是一場夢。


    可惜人蘇醒後和昏迷時的唿吸頻率是不同的……趴在床頭的高大男人也自然察覺到了陸清竹的蘇醒。


    兩人就這樣在黑暗裏沉默地對視,誰也沒有放開手。


    良久。


    “餓了吧。”裴錚的喉結滾了滾……他似乎很久都沒開口說話,低沉的嗓音愈發沙啞。


    陸清竹從來不是會欺騙自己的人……或者說,即使過了五年,他的愛還是那麽純粹。


    相比於心裏的問題,饑餓就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裴錚……”


    陸清竹本來清冷的嗓音也沙啞的可怕。


    他手指顫了顫,想要從男人的手裏掙脫,男人卻緊緊握住,兩人緊握的雙手沒有絲毫鬆動。


    陸清竹吸了吸鼻子。


    他感覺到床邊的男人在輕輕摩挲自己手腕上的疤痕。


    那就這樣說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手的方向——他知道裴錚就在那。


    “裴錚,我過幾天會剝離掉鳳凰火的精神迴路。”


    他感覺到握著自己的大手一緊。


    陸清竹的嘴唇忍不住顫抖……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勇氣,也不敢說出下一句話。


    沒了這樣的血脈,你還願意愛我嗎?


    他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心想自己總是這麽懦弱。


    五年前不敢努力伸出手挽留,五年後又不敢把愛說出口。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要……”


    陸清竹聽見男人的聲音一愣。


    什麽不要?


    殊不知,裴錚的心疼的要碎了。


    沒人知道當他幫陸清竹換衣服,看見那瘦若皮包骨一樣的身體時的崩潰。


    ……他知道男人的身體曾經有多漂亮。


    他親吻過每個地方。


    直到他注意到陸清竹手腕上的紅繩,擅自做主解開他看見底下的刀疤時,心痛仿佛具象化了。


    裴錚像溺水一般忍不住皺著眉大口唿吸了幾次,才控製住自己排山倒海的情緒。


    男人心疼的發瘋。


    他隻要一想到陸清竹這些年的委屈和難過……他就忍不住想親手殺死五年前的自己。


    他一向精明,卻在最重要的地方犯蠢。


    他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最愛的人?


    裴錚心想……哪怕放棄一切也好。


    他不會再放棄陸清竹了。


    哪怕愛人厭棄了他,他也要一輩子守在他旁邊。


    可是如今,他聽到陸清竹要剝掉精神迴路的話,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當年做了多麽愚蠢的事。


    那是生生剝離體內天生的精神迴路啊……沒有幾個人能活著承受這種痛苦,很多人都死於那無法忍受的痛苦。


    他怎麽舍得………


    在一片黑暗中,男人冷峻的臉上罕見地流下了淚水,水珠就拍打在了陸清竹手上。


    聲音不大,卻把陸清竹的心裏砸的震耳欲聾。


    或許…他還愛我?


    “你不用這樣……清竹。”裴錚忍著心裏的疼痛鎮定開口。


    他向來有很強的自控力,所以這次就由他來慢慢引導……引導自己一身傷的愛人緩緩走出傷疤和疼痛。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寶貝,你什麽也沒做錯。”


    陸清竹動了動手指。


    他被這聲稱唿叫的心頭一熱。


    裴錚這次用雙手握住他的手。


    向愛人承認錯誤從來不是什麽難事……他甚至希望愛人能夠把怨恨轉移到他身上來,而不是繼續折磨他自己。


    “是我的錯…不要剝掉精神迴路,我當時被仇恨衝昏了頭,那些家國血仇本來和你就沒有一點關係…”


    男人不自主地放輕聲音,誘哄著陸清竹放下警惕也打開心房。


    他知道自己的愛人恐怕抑鬱已久了,也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夠挽迴的。


    但他愛他,他一直愛他,他願意用一生去證明這件事……直到他相信自己的愛。


    陸清竹突然很想哭。


    那些一個人在深夜裏舔舐傷口的痛苦,一個人承受分離痛苦,一個人厭食嘔吐的痛苦,在這一刻變成了生動的委屈。


    可他明明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情緒。


    被愛的人才會委屈。


    更可怕的是,這種委屈愈演愈甚,直到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哽咽聲……男人再次把他摟進懷裏。


    裴錚痛的喘不上氣。


    但他還是默默的輕拍著愛人的後背。


    似乎他們的愛情裏,從來都是陸清竹更勇敢一些。


    這次就讓他來,換他來走那一百步。


    他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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