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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報!”


    臘月初四的清晨被一聲長鳴及疾馳的馬蹄驚醒,快馬從轅門進入,由直道直傳大營,過一道哨卡,轉由內營侍衛將口信直送至袁啟之寢帳。


    “大將軍,斥候來報,稱瀛嶽引大軍出營,至廣陵外曠野布陣,目測人數應在七八萬。王禮、王信皆在陣中。”


    侍衛方報完,袁啟之便見帳外站著一人。雖然隔著帳門隻能看到身影一角,但他知道此人是誰,便道:“進來吧。”


    隻見一著青緞長褂白棉袍,戴著綸巾,留著八字小胡的黑麵男子踱步進帳。此人乃是跟隨袁啟之多年的軍師,官拜長史,人稱黑麵書生的文正。他的帳子就在袁啟之一側,故稍有風吹草動,他便能及時至帳中與袁啟之商討對策。


    “情況聽見了?”袁啟之問。


    “聽見了。想來是少將軍奪了江夏,使得王禮大軍難以動彈,便隻得聚兵一處求以一戰定出勝負。”


    “確實。若是我,定然也不願輕易罷兵言和。如今情況你看當如何應對?”


    文正的八字胡翹了一翹,“主公心中不早已有所定奪?眼下這般既然是越拖越對他們不利,你我避戰便好。料想王禮也不至於要走到拚死襲營的一步。”


    兩人方說兩句,又聽有斥候來報,稱青龍將軍尚青求見。袁啟之還沒反應出一二,便見一著銀色明光鎧的彪形大漢將斥候擠到一旁,晃晃悠悠站到帳子中。見到袁啟之就在麵前,有尷尬笑了一笑,將手中兩個八棱錘遞給一旁斥候,這斥候接了錘子差點沒給自己墜個跟頭。


    “你來何事啊?”袁啟之瞅著尚青一臉的胡子茬問。


    見著袁啟之發話,尚青才又將他那寬碩的膀子慌開道:“主公你這還愣著幹嘛?人家都殺到咱眼巴前了,您還跟這小黑臉在這兒磨嘰?”


    “你說誰小黑臉呢?”


    袁啟之白了尚青一眼。尚青裏麵又束在一起似的忙說:“不是小黑臉,是黑臉書生大軍師。我求二位就別磨嘰了,有什麽話等殺完再說不行麽?”


    文正見袁啟之無話,便自己道:“尚將軍,莫非您看不出眼下局勢。如今是王禮力求一戰,妄圖以一戰扭轉其不利局勢,這才幾乎是傾巢而出。眼下你我隻需避戰便可贏得這徐揚之戰。”


    “你也就是說,可這真正的輸贏不都是靠真刀真槍打出來的麽?”尚青一把拍在文正肩頭,文正有所準備才不至於被他拍倒。“眼下即便是靠著什麽陰謀讓人退了兵,你說這王禮心中能服?那指不定哪日他們就又打過來。”


    “可如今眼下之策……”


    “要我說你就別老這眼下那眼下,一次給他們打老實了,你就不用老盯著眼下了。”他雖說不出什麽大道理,可就憑著嘴快聲大,愣是把文正的話堵了迴去。“你說呢,主公?”


    正說著,就等的城外軍鼓雷動號角聲起,想來是瀛嶽已在城外布好陣勢,以此約戰。


    “報!”


    袁啟之見門口又有斥候,便道:“是報這約戰之事麽?我都聽見了,不必再報。”


    “稟主公,不是戰報,是古羽姑娘求見。”


    “這時候來?可真巧。”


    尚青不知袁啟之在說些什麽,便問:“這古什麽羽是誰,她來又跟眼前這檔子有什麽關係?”


    “我個人之事,與這眼下兵戈並無什麽關係。”袁啟之解釋道,“不過,你莫非不知,這奇襲江夏的計策,便是古羽姑娘道給袁纖的。”


    “哦,就是她?那不正好,叫她過來評評,眼下這般究竟是當應戰,還是要在城中縮著。”


    袁啟之遲疑道:“可這畢竟同她無甚關係,先前江夏之計,也是她礙於鍾黎及袁纖的人情。”


    “可她如今不正好在求主公辦事?”文正一旁道,“那主公讓她評判一下不也正好就了眼下的人情?”


    “既然兩位都願她來此一議,我便召她進來。”


    斥候下去,片刻後古羽便至帳中,她將青藍色披風的帽兜摘去,彈彈身上的雪同眾人道:“今日怎一早便召我,莫不是同這營外的軍鼓有關係?”


    “姑娘好生伶俐。”文正先接來話,“既然如此,姑娘當也思索了應對之法吧?”


    古羽頷首已笑,“卻也未曾,畢竟軍中事務有諸位將軍操心,我一介女流且不在軍中,如何輪的上我來插嘴?不過諸位若真對我的看法有興趣,我倒不妨去想上一想。”她這麽說著,便將起草好的約定安放迴袖中,想來不處理了眼前之事,袁啟之也無甚心思來同她討論約定之事。


    “那小姑娘便講講自己的見解。”袁啟之道。


    “雖說此時乃是瀛嶽王禮主動求戰,妄圖以一戰決定徐揚戰場走勢,堅守不出便能達到先前規劃的以江夏換九江的目的。不過既然是幾乎傾全軍之力,若我軍能在戰場上討到便宜,自然對接下來對瀛嶽的戰事有所助力。至於具體要不要出兵,以及如何用兵,當仔細查探之後再做打算。”


    “就是說要上前看看嘍?”


    “確實。”古羽對尚青迴道。“不止是看看,這數萬人馬一望無際,非各處斥候探查清楚,不知會有什麽埋伏。其主動求戰必然事先有所準備,冒然用兵怕會遭人算計。”


    “有理,那諸位便一同至營前一看。”


    2


    清晨微微飄落的雪依然下得有些規模,雖無多少風,但這漫天鵝毛確實擋了不少視線。袁啟之、古羽一眾至營前哨所,即便登上數丈高樓,也隻能透過漫天飛雪看清一裏外瀛嶽軍前幾排的布置。


    隻見飛雪之中黑壓壓的軍陣露出四組排頭,每組排頭越有百人。中間兩組為方形虎頭鐵盾,其後隱約可望見弓弩手。兩翼為長槍方陣,灰褐色的槍杆之後可隱約看到泛出的寒光,由此推測當有重步兵穿插其中。四組陣列排布相對密集,中間二陣每陣寬約五十丈,間隔十丈,兩翼每陣三十丈,同中間間隔二十丈。


    八萬軍陣排麵方有一裏餘寬,乍以看來類似要突擊中陣的陣型。然而中間為弓弩盾甲,兩翼隱藏重步兵,且不見騎兵所在,便很有可能是想誘敵擺出以圍繞保護中陣而設置的陣型,而後中間退守兩翼包抄,以重步兵和騎兵擠壓陣型,以令上萬軍陣自亂陣腳。


    此外以尋常思路來講,每一大陣若以百人排頭,便約為五十人,至多百人縱深。如此其軍陣之中,至少還有四陣未曾看見,如此以來,便需拖些時間探查清楚其布置。


    “如何?”古羽正做思索的時候,袁啟之問道。


    “這風雪掩了不知多少軍陣,眼下貴軍中兩營相加不過七八萬人馬,若冒然應戰,實在無多少把握。”古羽道。


    她這般說,文正便接著道:“想必其軍中有識得天象之人,有意借此風雪出兵。如此看來確需避戰。”


    “可你沒見人家把投石機都帶來了麽?”尚青指著風雪中隱約出現的高聳的木架道,“若是咱在這兒縮著,興許人家就拿咱這大營當活靶子了。”


    “可有詳細地圖?”古羽問。


    袁啟之招唿書記官將地圖尋來,隻見這大營前的戰場是一片低平窪地,此時瀛嶽軍陣之首就站在窪地對側。其後約半裏處有微微凸起的高坡,左右綿延數裏,前後隻有不足百丈寬,再後數裏便是河岸旁茂密的樹林。


    “原來如此。”古羽看罷地圖道,“小女或許尋著些辦法,不知諸位可願一試?”


    “說來聽聽。”


    古羽指著地圖道:“按眼前地勢,若是王禮想指揮八萬人馬,必然會依著此高地布陣,並將自己的位置放在高處。而從我軍位置來看,製高點隻有這幾處哨塔,開戰之後便免不了受對方石砲進攻。如此若想致勝,必須先解決指揮地點的問題。”


    “如何解決?”


    “這便要看大將軍可否願意涉險了。”古羽對袁啟之道。


    袁啟之笑迴:“那你這險是如何?”


    “便是去陣前同王禮佯裝和談,使其不得不先至陣前。”


    “可你如何確定王禮會和談而非直接動兵?”文正顧慮。


    “隻需派信使稱願奉還江夏便是。如今其出兵便是為了江夏,若不戰便可取迴,我料那王禮會上鉤的。或許他還會提出些其他無理的要求,屆時主公隻需裝作為難,拖他一些時間便可。”


    “出陣不難,可我要拖到何時,又當如何斷定參戰時機,小姑娘可否同老朽說清楚?”


    “隻需等到尚將軍將青龍軍調動到其側翼山頭便可。”古羽又道,“當然大將軍若不放心,也可令我作和談席上侍酒婢女,我見時機成熟便在斟酒時告予大將軍。”


    袁啟之哈哈笑過道:“小姑娘既有如此膽略,老朽自然不能落後。就依你說的辦。”


    古羽繼而說起軍陣安排:“待會軍陣隨著信使一同擺開,將這大營中四萬玄龍軍按著保護中陣的密集隊形排布。不過說是密集,陣中當多留些空隙,待會兒對方壓縮我陣型之時好有緩衝空間。而且還要讓些軍陣打上青龍軍的旗號,如此才能掩蓋尚將軍的行跡。”


    她又問尚青:“尚將軍,青龍軍中可有能做細作之人?”


    “有是有,可眼下安排細作怕是來不及吧?”


    “來得及。”古羽道,“待會兒我軍擂鼓,你便領輕步驃騎,從其側翼殺出,待前軍混戰,你便可佯裝失敗將大軍暫撤。細作如此便可安排進去,而被俘之人也可令其於衣內藏好匕首,待再攻之時使用。”


    “那我青龍軍何時再攻?”


    “等到此處火起。”古羽迴,“那些石砲到時候會給將軍點火的。”


    幾人正說著,就聽營外軍鼓再次雷動,一白馬銀甲,雪白披風的男子於飛雪中飛馬陣前,大喝道:“堂堂朔果大軍若想作縮頭烏龜,我們便要連著王八殼一起烤了!”


    古羽心想此人便應是追風矛王信,便暗暗道:“莫急莫急,這便讓你閉上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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