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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五個小可頌麵包,兩個煎雞蛋,一壺圓墩兒手衝的中烘豆子的咖啡,還有一小碗蜂蜜芥末醬。


    “這是你點的東西?”鍾黎看著桌上備好的早餐問袁纖。


    袁纖搖晃著她細長脖子後粗壯濃密的馬尾辮,“我跟圓墩兒說兩人份兒的早餐,他自己準備的。”


    “我說怎麽都是我平時愛吃的。你喜歡吃這些麽?”


    聽到鍾黎喜歡吃這些東西,袁纖刻意在她腦子裏記了一下,不過又覺得有點遺憾,因為她直接放著圓墩兒做的這些,而自己並沒有參與進去。“我一般是油條豆漿。油條是已經做好形那種,隻用炸一下。對了,你的雞蛋為什麽是這種?”


    鍾黎看著普通的兩份煎雞蛋,琢磨了一下袁纖的話,忽然想到她平時煎雞蛋大概是直接用煎蛋器做出來,而不是平底鍋。“你是說這種煎出來是不規則形狀的麽?”


    “嗯。”


    “平底鍋煎出來就是這樣自然攤開的啊。”


    “感覺有點……”袁纖沒把“醜”字說出來,她平時吃的都是老袁給她準備好的心形的煎雞蛋。


    “你吃一下就知道了,口感不一樣。”


    袁纖看著鍾黎肯定的表情,於是用筷子夾起一枚,像試吃蠍子螞蚱這種東西一樣試探著咬了一口。入口的味道比起煎蛋器多少有一點油味兒,緊接著第一觸感是一種彈彈的疙裏疙瘩的感覺,再到拒絕,一種彈而爽口以及氣泡破開的感覺似迴饋著她的牙齒,鹽粒漸漸融化的感覺也將味道拉得豐富了一層。


    看著她逐漸變得享受的表情,鍾黎笑道:“是不是這種自然炸出來的焦殼感覺更好。”


    “嗯嗯嗯……”因為又放入一口,袁纖隻能哼哼著點頭。


    “看來我的感覺沒錯,我刻意讓圓墩兒在做煎雞蛋的時候用平底鍋。”他的話語中帶有些得意。


    “那為什麽現在都用煎蛋器?雖然形狀好看,但吃上去感覺……”


    “感覺雞蛋水水的?”鍾黎從袁纖的眼神中看到肯定。“還不是煎蛋器全自動,你隻要把雞蛋扔進去,破殼、煎、控溫、清洗它就自己完成了。平底鍋的話,溫度不好控製,不知道裏麵的蛋黃是生了還是熟過了,然後吃雙麵的還不好反個,刷鍋也是麻煩事。”


    袁纖一邊吃著剩下的雞蛋一邊支棱著耳朵聽鍾黎說。


    “所以要不是有圓墩兒,我估計也得為圖省事用煎蛋器。”


    “可你不是挺喜歡做飯麽?”袁纖又吃起可頌麵包,因一口咬得多了些,說話便有些不清楚。


    鍾黎看著她原本有些英氣的麵龐被麵包塞得鼓起,便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愛。“慢點兒吃,又不跟你搶。”他拿來咖啡壺,用手背實時溫度,而後取來杯子給袁纖倒上多半杯咖啡。


    袁纖微微縮著脖子,把頭低得靠近桌麵,麵露著羞澀,小心翼翼接來咖啡呡了好幾口,才把麵包送下去。


    “喜歡歸喜歡,可是天天做飯哪有時間,我又不是個廚子,隻是生活情趣罷了。”看袁纖點點頭沒再說下去,鍾黎便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們江夏打得夠快的,我想著怎麽得到今天晚上。”


    “嗯,主要在行軍,真到江夏一共就打了十天。”


    “十天?”鍾黎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他在閑暇時候也看過江夏的地圖,覺得沒有半月到二十日,自己是拿不下江夏郡的。“你們拿的是江夏全郡還是江夏一座城?”


    “除了隨縣的全境。”


    “怎麽做到的?”


    袁纖將整個經過大概同鍾黎講了一遍,當然她有意忽略了同古羽約定的這一部分。


    “想不到她還能把江夏郡守策反了。”說道古羽的事,鍾黎不敢多做評論,因為他能明顯看出來,當袁纖提到古羽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嗯。我不知道她具體怎麽做到的,當時她迴來的時候就告訴我已經策反成功了,讓我把這個叫劉豐的郡守放迴江夏。起初我還覺得她會被騙,因為是劉豐說自己可以帶一郡人投誠。她說如果這點信任都不給,那就沒法將劉豐收為己用。最後她用她自己的信用做擔保……”


    “她自己的信用?”


    被鍾黎這麽一問,袁纖才知道自己險些說走了嘴。“就是她為劉豐做擔保啊。”看鍾黎似是而非地迴應了一下,她便繼續道:“然後到第二條早上,江夏城就開城投降了。”


    “等了一天?”鍾黎知道以袁纖的脾氣,讓她登上一天便似讓她在火上熬一天一般難受。


    “是,劉豐後來說他在給城中各部做工作,雖然他想開城隨時能開,不過他希望以能帶著全部人馬來投。”


    “那你不算白等,你的赤龍軍又多賺了一個步兵營。”


    “我倒不算著急,畢竟江夏被我圍得水泄不通,加上古羽也在做擔保。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麽古羽那麽有把握劉豐會真心實意投誠。一天下來我倆基本就在大帳裏過的,全程我沒見她著過急。”


    鍾黎能想象到古羽那張死人一樣安詳的臉,除了那次夜守大淩河,自己去追擊戴穎,他很少見古羽有著急的時候。“看來她城府的深度不是咱倆隨便能看透的。”


    “那你還讓她做我軍師?”袁纖雖然在說話時盯著的是麵包,但是鍾黎聽出質問的口氣。“你當時真隻是想能讓我快點迴來?現在事情過去了,你能跟我說明白麽?”


    鍾黎看到那雙暗紅色的眼眸又漸漸燃起火來,便知道自己必須交代清楚。“我是覺得,你父親未必會很快做出迴複,針對古羽提的事。他既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理想可以什麽都不管的人,也不是那種能深明大義到隨便就能舍棄自己理想的人。如果他一時沒有明確的答案,來問你的時候。我覺得你還是能做出一些判斷的好。”


    袁纖把杯子放迴桌上,轉過身來看著鍾黎的雙眼。“可是我說過在這件事上我隻看他的意思。”


    “可有時候你需要迴答,至少幫他參考。”鍾黎想了一下又說:“如果你在遇到抉擇的時候,有些猶豫不決,然後過來問我,你希望我隻說一句‘我相信你,支持你的選擇’,還是說想讓我能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來幫你分析分析?”


    “嗯……”鍾黎這麽一說,袁纖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鍾黎將手放在袁纖頭頂,左右安撫了幾下,“小駒子,這種時候你父親肯定隻有你能信任,你得替他擔起一些壓力來不是?至少,咱多多少少得去接觸,了解這個人。”


    3


    鍾敏又熬到了放假的日子,她早就跟父親說了要去哥哥家,於是一下班她便撒了歡似的逃出單位。不過她並沒有去哥哥家,而是約了出租趕往花家地的私建別墅區。自打那日到姐姐家搜索了資料,她便覺得這個捐給了清華大學的圓蛋形建築有著不少疑點,於是想要探個究竟。


    她先前在網上搜索了周邊的地形,也將衛星圖上的平麵圖看得仔仔細細,周四下午還提前從單位打了卡,打車到這邊看了看情況,發現這建築如今雖登記著無人入住,但並不算廢棄,但也看不到有什麽人出入,甚至連個保安都沒有。於是她便想著潛入此處探個究竟。


    在下城區的時候,翻牆越脊,偷偷潛入某些地方的事情她做過,但此處不一樣的是,她必須保證自己不進入攝像機的監控範圍,不然就有可能被人以入室盜竊等罪名起訴。好在之前在姐姐那邊得知,進入了私建別墅區後,除了私人安裝的攝像頭便沒有了監控,這樣至少不會輕易得到她步態的分析圖。所以她讓出租車直接停靠在別墅的後牆邊,帶好了帽子跟口罩便從不高的木柵欄上翻了過去。


    鍾敏使勁扒拉開小葉黃楊長成的籬笆牆,好在她穿的緊身的運動服夠厚實,不然腿上免不了被小葉黃楊劃出幾道口子。籬笆牆後是一片排布緊密的圓柏樹叢,她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著,但細密的枝丫還是是不是能劃到她細嫩的脖子。虧得此時是秋日,不然像她這麽鑽過去便免不了會沾上不少黑灰色的毛毛蟲。她要是知道那東西爬在自己身上,怕是要一個激靈腦袋鑽進樹冠裏。


    顧不得一身泥土和柏樹葉子,麵前一片開闊地吸引了鍾敏的視線。隻見緩緩下沉的平地裏有一汪不算很大卻清澈透亮的湖水,水邊稀疏種植著幾顆三秋懸鈴木,又搭配著低矮的雞爪槭,最高的一刻樹下,有一架木頭搭的秋千,看上去已經曆不少風吹雨打,然而此時卻還似可以使用。


    湖的盡頭是那座在資料中見到的圓蛋形建築,它嵌在湖對側的山坡上,將巨大的玻璃幕牆麵向湖麵。夕陽的餘暉在幕牆上映出紫紅色的光點,使其仿佛一顆蚌中的黑珍珠一般。


    順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鍾敏繞著湖通過青草地。她從坡上走到坡下,又從坡下走近秋千,再從秋千走近圓殼建築。玻璃幕牆下雖積著多少年的落葉,但幕牆卻明亮的如新的一般,想來是幕牆上又貼膜保護,便是被硬物劃損,更換貼膜比換玻璃要方便上不少。


    走到幕牆邊時天色已近全黑,鍾敏將頭貼在幕牆上,借著一點光亮才能透過反光看清幕牆裏的情況。原來圓殼裏是一個希臘劇場形排布的三層室內空間,一組樓梯從頂上通往下麵的楓木麵地板大廳。寬敞的大廳中什麽都沒有布置,沙發、椅子、桌子、書架都安排在二層的各個平台上,而三層隻有一個樓梯過道似的空間。


    鍾敏突然看見暗紅色的沙發上似掛著一件女生穿的白色的風衣,立刻便斷定這房子顯然還有人住,便大著膽子摸到一旁的後門。弧形玻璃門的鎖子是個密碼鎖,看到這兒鍾敏差點沒興奮地叫出聲來。


    “虧了我想到去拿個解鎖器。”她想著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廢舊的腕帶,這是她從下城區那兒拿來的被破解了身份認證的個人終端,裏麵安裝著破解電子鎖的插件。


    隻聽“滴”的一聲,門鎖上亮起綠燈,玻璃門向一旁平移開來,一股玫瑰花的清香味道撲麵而來,這種味道鍾敏似在哪裏聞過。


    她馬上反應了過來。“哼哼,這次被我找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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