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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冰牆之下北鋒精甲正奮力開鑿冰牆,城上雖有弓弩不時騷擾,但沒一會兒工夫便將牆上破開數個能容納一人的洞。正欲破開冰牆之時,眾人忽注意到弓弩漸止,便聽頭上有滾滾的聲響傳來,抬頭便見一個漆黑的大釜將什麽東西傾瀉下來。


    瞬間冰牆下滾滾青煙騰起,水霧將四周視線全部蒙蔽,隻聽得無數慘叫聲響作一團。城下的士兵紛紛倒地掙紮,個個爭著將厚實的甲胄脫下身來,後排的士兵想補上前,卻隻覺腳下一滑,紛紛栽倒在河邊冰麵上,沒幾個爬得上河岸的低坡。玄龍軍見此紛紛已弩還擊,將幾處進攻點的精甲士兵悉數射殺。


    高台之上,古羽見三道烽火熄為二道,方問鍾黎:“你這又是用的‘金湯’?”


    “金湯沒錯,多加了些‘調料’進去。”鍾黎一個鬼笑繼而解釋道:“原本金湯隻是糞便尿液加上雪水,如今我又在其中加了豬皮等物,如此便多了一層油脂。”


    “怪不得我瞧那些鐵疙瘩一個個都站不住腳了,還是你想的點子鬼啊。”


    “這也虧了今日我飯後至夥房巡視,踩了一腳豬血豬油,又走到冰麵上險些滑了一跤。”


    古羽忍俊不禁,“那這一跤便是摔了你也不虧。”


    談笑的工夫,北鋒第二陣的兵馬頂了上來,接著第一陣的進攻繼續攻擊同一位置。然二陣較一陣不同,並無太多重甲戰士,取而代之的是方盾頂前,弓弩手靠後,陣中主力多長槍和短劍,靠得是人數優勢,從而將城頭的守衛牢牢壓製在冰牆之後。


    雖未登城,然鍾黎一看便知這才是真正的進攻,先前不過是以青壯兵作為試探,於是便令秦朗傳令城頭複燃三道烽火。正在此時,他忽見城頭有什麽黑壓壓的一片飛了上來,仔細一瞧是北鋒軍以重標槍向城頭投射。


    “快趴下!”


    老兵唿喊著讓新兵爬在城後,便聽得一陣如疾風驟雨的敲擊聲。聲音漸漸停息,抬眼再看城頭之上以插滿了五尺長的標槍,再起身時北鋒軍已到了城下。弓弩手繼續靠不間斷的射擊壓製城頭的士兵,盾手於城下擺開防線,頂著頭上襲來的弓弩和石塊,讓身後的士兵好借著滿牆的標槍緩緩攀上城頭。


    冰牆之上一時亂作一團,黑甲與白衣戰得難分彼此。遠處玄龍軍的援軍還在不管聚集,北鋒士兵也幾乎全聚於城下,連之前的第三陣都已進入河道。


    然而高台之上鍾黎依舊鎮定自若,看著城上士兵白刃相搏,殺得雪白的牆頭遍染鮮血,自己卻絲毫未想下這將台。


    “將軍,這城頭快頂不住了,你看……”


    看到秦朗躍躍欲試,鍾黎便笑道:“你若想上便上,我還不急。”


    “你怕是又有什麽準備,不然平日裏你早第一個殺上去了。”聽鍾黎依舊同秦朗開著玩笑,一旁古羽便猜。


    鍾黎心想自己做什麽準備,打什麽算盤,依這丫頭的腦子肯定早猜了八九不離十,她不過是想借機嘲諷兩句,於是便迴:“我能有什麽準備,隻是你覺得這是上的時機麽?”


    古羽這是淡淡笑著一言不發,於是鍾黎說著又看了眼敵陣,便與秦朗道:“你且領騎射五百出南門,至敵陣近前暗處埋伏,等我號令出擊。”


    “領騎射五百出南門,”秦朗又重複一遍,生怕自己記錯什麽。“領命。”


    “對了,記得傳雪鞋,箭矢入袋,不可先露箭鏃。”鍾黎又囑咐道。見秦朗遠去,鍾黎又喚來傳令兵,“傳令至左右各五裏,一會兒聽我擂鼓,鼓響罷一通,齊放滾木雷石。”


    安排完各處,鍾黎迴頭再看冰牆之上,已有不少北鋒士兵登上城頭。他估麽著無論是傳令還是秦朗到達地點,都得需一時半刻,便對古羽道:“莫再說我故意拚死,眼下這裏我必須要殺上去了。”


    古羽被鍾黎這話逗笑,無奈道:“去吧去吧,莫忘了迴來擊鼓。”


    “好,去去就迴。”鍾黎說罷飛身下了高台,轉身騎上一騎快馬飛至城頭。


    “飯都吃飽沒?吃飽了就給我頂迴去!我玄龍軍的將士,這麽點場麵都找不迴來麽!”鍾黎於城下大喝,玄龍軍士兵紛紛迴頭。見是將軍來了,所有人瞬間便來了幹勁,紛紛叫嚷著擺出猙獰的表情,對城上的北鋒軍發起反攻。


    鍾黎縱馬一躍,手一撐便上了城頭,昶巽出鞘間便斬了數人。北鋒軍見鍾黎已至,並未有所忌憚,凡是紛紛聚攏過來,爭搶著來取他的項上人頭。


    一時間長槍短劍紛紛襲來,城上本就不多的北鋒士兵,集結了十數人來圍鍾黎。鍾黎左閃躲槍右撥劍刺,反手斬個三兩。見槍紮下半身,劍砍腦後,又是背刀撤步轉身斬了一片,迴頭再將刺來的長槍攬住,進而削了數個腦袋。眨眼工夫城上倒了一片,鍾黎也是滿身血紅,原本紛亂的城頭一時更為熱鬧,以致屍體堆在城上已找不到下腳的位置。


    原本雪白的冰城一時淌滿鮮血,血深深浸入冰雪中又再次被封凍,被戰火映照得晶瑩剔透,遠遠望去整個城頭竟似一大塊雞血石一般。鍾黎漸覺腳下冰牆開始鬆軟,便令士兵邊殺邊撤。


    “弟兄們再撐片刻,我去擊鼓!”鍾黎見陣腳穩住便對眾人喊道,隨後飛躍下冰牆,快馬迴了高台。台上古羽見鍾黎滿身鮮血,頭臉都已分辨不清,明顯是吃了一驚,可馬上她又轉臉嘲笑。


    “你這每次殺爽了迴來,都是這副髒兮兮的模樣?你那心上人怎受得了你?”


    “那你是沒見她比這更熱鬧。”鍾黎說著便抄起鼓槌猛擊軍鼓。


    鍾黎雖盡力思索短些的鼓,然一通下來也需三五十下。這般工夫,北鋒士兵也注意到擊鼓的鍾黎,便躍下城牆向這邊殺來。因秦朗離去,台下隻留了十數侍衛,隻擋得了眼前一時。鍾黎雖急,然而軍鼓若中途停息,不說軍令能否下達得到,勢必會影響全軍士氣,於是隻得咬牙將鼓敲下去。


    “你快撤開!”他餘光中瞟到有人向這邊抬弓,便對古羽大喊。不想古羽抬起弩就是一箭,那人應聲落下城頭。


    “安心敲你的鼓,我還不至於一點用處沒有。”古羽帶著略顯氣憤的口吻迴,說著便又上起弓弦。


    雖隻有片刻工夫,然台下侍衛已倒下數人,古羽也險些被流矢所傷。一通鼓畢鍾黎甩了鼓槌抄起昶巽便跳下高台,三兩刀將來襲的士兵殺得落花流水。


    “放雷石!”


    隨著號令穿出,高懸於冰牆之上的雷石一起落下,生生砸在大淩河封凍的冰麵上。接觸瞬間,平滑的冰麵瞬間裂出如蛛網一般的裂紋,擴散至周圍數丈。


    一切歸於平寂之後,隻有細心者才可聽到冰麵之下隱隱傳來的斷裂聲,吱吱嘎嘎,短促而隱約,卻接連不斷。忽然之間這斷裂聲強烈起來,瞬間便響若山崩地裂,緊接著寬闊的冰麵上裂紋便如閃電般擴散。


    “快散開!”


    可一切為時已晚,隻見平整的冰麵瞬間列成無數碎片,河水噴湧而出,碩大如牆的冰塊上下翻飛,將聚在城下的北鋒士兵瞬間吞進冰冷的河水。有幸運和眼疾手快的士兵或是撤離斷裂處,或是爬上浮冰,然而驚魂未定便又見漫天火矢從身側飛來。一時間原本高歌猛進的北鋒軍士,要麽在雪地中連滾帶爬,要麽一頭紮進河水規避箭雨,一瞬間便潰不成軍。


    “跟我殺迴去!”


    鍾黎見計劃已成便高喊著率領眾人殺迴城頭,將在城頭上已無路可走的北鋒殘兵清除幹淨。然而殺得正酣暢時,鍾黎忽覺得有些許不對,再看處在河中的北鋒第三梯隊依舊不做任何反應,鍾黎便知這其中定有蹊蹺。環顧左右,兩側遠端的烽火台皆是一道烽火,鍾黎尋思難不成戴穎軍中另有悍將,趁著城上酣戰,率了一支小隊繞到邊角處瞬間破了防線,以至烽火台都未來及燃起。可仔細想想若真是如此,為何其於破防之後不來進攻主陣,反教大隊人馬損失殆盡。


    正在此時,他聽得遠處有一陣似有似無的鳥鳴,向北側聲源處望去,被火光映照得暗紅的天幕下,似有幾點黑影從山林中飛起。


    “莫非他自己溜了不成?想不到戴穎這老小子竟要拿七八千人馬做誘餌,隻為讓自己躲迴遼東,這家夥為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竟一點榮譽不要。”想到這裏再看眼前,勝負已然定局,他便飛下城牆尋了快馬叫了幾個隨從便向北側山林中奔去。


    高台之上古羽見鍾黎向北疾馳,又隱約望見飛起的驚鳥,便大概猜出鍾黎去意。


    “鍾將軍,鍾黎!”


    古羽高唿,然而她的聲音在沙場之上顯得十分微弱,任憑她如何費盡力氣,都不見鍾黎迴頭。眼見鍾黎快馬走遠,她正要尋馬去追,便見秦朗已率百餘騎先迴了高台。


    “快同我一起追你家將軍!”古羽以命令的口吻道。


    “什麽?”十幾日來秦朗從未見過古羽有如此著急的時候,她這猛然一句便令他多少有些慌神。


    古羽顧不得些許,跑下高台便奪了旁邊侍衛的馬。“快走,我路上再同你解釋,慢了你家將軍要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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