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在寬闊的大道上,官道兩旁是延綿不絕的青山,山林間傳來陣陣清脆的鳥鳴,與異獸沉悶的喘息聲形成鮮明對比。


    金色的光芒與兩頭龐大的異獸融為一體,它們沉穩的步伐在堅硬的道路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轟!!!


    就在此時,一道巨響自離白色巨獸不遠處的一座矮山傳來。


    巨響過後。


    矮山山腰處塵埃彌漫,碎石如同暴雨般四散飛濺,擊打在周圍的樹木上,發出啪啪的聲響,樹木被震得搖擺不定,仿佛隨時都會被連根拔起。


    很快,塵煙散去,楚行衣衫破碎,腳步踉蹌地自山腰處的大坑中走出,一個飛躍跳上了白色異獸的背部。


    楚行看向風如雪,問道:“師姐,如何?”


    風如雪輕輕撥開楚行胸口處的一塊破碎衣物,仔細觀察著他的胸口,沉默片刻,道:“都沒蹭破皮,完全不夠,別調用法力護身,再施展一遍這法術。”


    楚行眉頭一跳,臉上閃過一絲愕然,苦著臉道:“師姐,我第一次施展風極雷殺術時可是差點命都沒了。”


    風如雪素手一翻,手中陡然出現一個血色玉瓶,黛眉微揚道:“放心,有師姐在旁出不了事。”


    楚行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內心不由地升起一股勇氣,恢複了一下法力之後,便騰空而起,一記風極雷殺術再次朝不遠處的山頭襲去。


    隨後,他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柔軟的錦帛上,全身雖遍布傷口,但是卻沒有疼痛感傳來,反而是一絲絲清涼以及輕微麻癢。


    風如雪嘴角勾起,審視著楚行身上裸露的傷口,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才像樣!”


    真的,我真傻,居然天真的認為對方會幫忙做一些防護措施!


    楚行看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破爛衣袍,頓時有些生無可戀,旋即一臉幽怨地看向風如雪:“師姐,你不是說不會有事,你看我現在像沒事的樣子嗎?”


    風如雪橫了他一眼,道:“一些皮肉之苦而已,你以後每日來這麽五六次,師姐保你三個月白玉琉璃身入門。”


    “真的?”楚行眸光一亮,半撐著身子就欲坐起,身上卻傳來陣陣劇痛,不敢再動彈。


    “好了,你傷勢未愈,不必急於一時。”


    風如雪見此,讚許地點點頭。


    而楚行則滿心想的都是又能省一大筆靈石。


    風如雪頓了頓,接著開口:“剛剛裴三娘安排的那夥隨行之人頭領同我說,我們要在前方的楓林縣修整一番,之後便要自官道拐入商道。


    你平時穿的法袍防禦力並不佳,不如你晚些去縣城內備一些尋常衣物,省得一直半裸著身子。”


    楚行點點頭,老臉有些發燙,默默取出一床薄被蓋在身上。


    他就是不舍得法袍白白損壞,第一次迴來時這才沒有換上新的,畢竟一件普通法袍也要花費幾十枚靈石。


    ……


    楓林縣雖隻是一個不大的小縣城,卻因其地理位置處於一條官道以及多條商道的接壤處,往來的馱隊絡繹不絕。


    故而有不少底層散修在此定居,他們通過替馱隊提供休整之所,以及幫忙照料馱獸來賺取靈石。


    此時正值午後,毗鄰楓林縣的那條官道旁的一排排客棧旁,不乏成群結隊、體型龐大的馱獸身影,最多的一行有十幾隻,而最少的隻有兩隻。


    楚行在下榻的客棧房間內洗了個澡,便獨自進入楓林縣城。


    風如雪給他服用的療傷丹藥,以及塗抹的外傷藥膏皆不是普通貨色,他的傷勢已然好的大差不差。


    縣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完全不像是一個小縣城會出現的景象。


    楚行閑庭信步地走著,目光掃過不時的在街道兩旁的店鋪掃過。


    他發現其中竟然還有一些賣修士丹藥符籙的鋪子。


    忽地,楚行發現有人在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疑惑地轉身看去,就見是一身著褐色棉布長袍、眼泛血絲的中年男子。


    男子煉氣九層修為,麵龐消瘦、兩頰深陷,眼神中滿是憂心和急切,服飾雖樸素無華,卻洗得幹幹淨淨。


    男子朝楚行拱了拱手,顯得有些緊張和不安,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


    “這位公子,可曾見過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身高大約這麽高,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襦裙,梳著雙丫髻,眉角處還有一顆淺淺的淚痣。”


    說完,他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女孩的身高,語氣愈發急切起來。


    楚行搖搖頭,道:“抱歉,在下也是剛剛進城,未曾見過。”


    中年男子匆忙地道了一聲謝,便又接著找上了一旁其他人詢問。


    楚行迴過身,抬步繼續沿著街道前行,目光在街道兩旁的店鋪牌匾上逡巡。


    很快,楚行就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一家賣衣服的鋪子,走入其中。


    店鋪的規模並不小,其中不乏一些錦衣華服,不過成衣卻並不多。


    楚行花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方從中挑出了十來套合身的衣物,結完賬出了店門。


    剛沿來路走了一小段距離,又遇到了方才向他打聽小女孩下落的那名消瘦中年,此時仍在不停地向路人低頭哈腰地拱手問詢。


    看著眼前男子不斷直起又彎下的、略顯佝僂的身軀,一道穩重如山、卻讓人感到格外溫暖和安寧的背影驀然在楚行的腦海中浮現,那些被深埋心底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古大哥!”


    楚行沉浸在迴憶之中,直到被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喚醒,眼中重新尋迴焦距,就見一寬額濃眉大眼的黑衣青年拉著消瘦中年的胳膊,一臉焦急地開口:


    “我們客棧今日下榻了一支有十幾隻馱獸的馱隊,根本忙不過來,我也是趁著去城內倉庫運送草料的這會功夫,偷偷來找你。”


    “掌櫃的見你竟然沒來大發雷霆,揚言把你辭退,你現在趕緊隨我迴去同掌櫃好好道個歉,畢竟事出有因,相信掌櫃的也不會太過為難。”


    “嬋兒失蹤了,我哪還有心思去做事,那差事丟就丟了吧。”


    消瘦中年擺擺手,歎了口氣:


    “大興你不用管我,趕快迴去,省得耽擱久了被掌櫃責罵。”


    “古大哥,這可是一月十枚靈石的美差,哪能說不要就不要,而且小嬋……”


    大興眉頭緊皺,滿臉的焦急之色,嘴唇翕動了下,欲言又止。


    “好了,大興,嬋兒要是丟了我賺再多靈石又有什麽用。”


    消瘦中年輕輕推開了大興,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他笑了笑,旋即大步往前走了一段,又拉過一位路人開始問詢。


    大興眼神飄忽,嘴角微微顫動,好似有什麽話懸在他的唇邊,卻遲遲說不出來。


    “不好與他講,不如同我講講如何?”


    楚行淡笑著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大興的後背。


    大興轉過身來,目光略帶警惕地看著眼前陌生男子,道:“你是誰?為何偷聽我們談話?”


    “別誤會,我並無惡意。”楚行擺擺手,解釋道:“在下雲霄宗弟子楚行,路過偶然聽到了你們談話,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大興盯著他看了一會,見對方不似作偽,重重唿出一口氣:“我與古大哥是鄰居,他每日為了給小嬋賺靈石修行,都是淩晨便出門,一直到午夜才歸,而我則是每日傍晚時分便會早早下工迴家。


    昨日我迴家時,在家門口看到了一個背著麻袋的男子路過,我認得那人是四方會的人,當時我也沒多想。


    直到古大哥淩晨找到我說小嬋不見了,我才意識到小嬋很有可能是被那人擄走,不過四方會是城內最大的一股勢力,我們普通散修根本吃罪不起,我怕他做傻事就對他隱瞞了此事。”


    楚行頓了下,問道:“四方會內有元嬰修士嗎?”


    “應該沒有,”


    大興搖搖頭道:“他們時常會來我們客棧索要靈石,我曾偶然聽我們客棧的掌櫃抱怨過一嘴,說什麽不要臉,幾個金丹修士紮堆聚在這麽一個小城裏,來搶底層修士的靈石。”


    隻有幾個金丹的話倒是不用麻煩風師姐。


    楚行心中暗忖,接著問道:“他們據點在哪你知道嗎?”


    “少俠沿著這條街直走,到了岔道口左轉再行一二裏,就能看到一座寫著‘四方館’的高宅大院,那裏就是。”


    “好,你已經耽擱有一陣時間了,先迴去吧,我隨行的馱隊正好在你們客棧下榻,我去四方館內探查一番,有消息會來通知你。”


    ……


    四方館。


    高牆深院,門前兩隻石獅鎮守,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楚行尋到一處偏僻的角落,用傳訊玉符給風如雪發了條訊息,以免出現什麽意外,這才輕盈地一縱身進入院內。


    無生鏈刃泛著寒光,如同銀蛇般舞動,將他全身緊緊包裹。


    他沿著曲折的長廊,一步步深入,同時展開神識,小心翼翼地探查各個角落。


    沒走多久,便有了發現。


    他來到一間屋舍前,推門走了進去,當看到裏麵的場景時,頓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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