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和小學沒多大差別,除了放學晚一些,課業難一些,但是對於一路讀到本科畢業當上了老師的虞歸晚來說,也就難了一些。


    顧泓銘則是照舊輕輕鬆鬆,上課偶爾聽一聽,其餘時間都在自己看書。他涉獵很廣,曆史書籍,科普書籍,商業類書籍,各類名著甚至網絡小說,看得最多的還是科普書和科幻小說。


    虞歸晚覺得他現在就像站在分岔路口的行人,一條路通向他的原道路——成為科學家,另一條路通向仇恨——成為商人。


    誠然,這兩條路對於現在的顧泓銘來說,相差並不大,他都可以做得極其優秀。可虞歸晚來到他身邊,怎麽可能讓他走向另一條路呢?


    帶領科研團隊,讓華國走得更高才是他應該走的路啊。


    “你以後想做什麽?”虞歸晚問得直截了當。


    顧泓銘有些懵懵地合上書,半晌搖搖頭,又低下頭看書,道:“沒想過。”


    “泓銘哥哥,”虞歸晚兩隻手撐在他的桌上,單手托著臉,“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變成好厲害的科學家。”


    顧泓銘已經好幾年沒聽見虞歸晚叫他“泓銘哥哥”了,此時聽到,隻覺得熟悉熨帖,心裏一陣暖流,情不自禁就彎起了嘴角。


    “嗯?”


    “我夢見你考上了a大,後來還出國讀了h大,讀到博士後又迴國來進了科研所。”


    科研所?顧泓銘手裏撫著正在看的書,《黑洞理論》,一陣沉默。


    “在夢裏,你讀了航空航天工程學係,進了科研所以後,你很快就成為了團隊中心成員,很多年後,你帶領團隊攻克了航天器的關鍵難題,讓華國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載人登上火星的國家,你也成為了所有華國人心中的大英雄。”


    大英雄。顧泓銘睫毛輕顫,閉了閉眼睛,真好,這樣的人生真好啊。


    可是……


    虞歸晚看著顧泓銘臉上隱隱的掙紮,也確定了,才剛上初一的小少年已經在暗中默默長大了,開始想要扛起家庭的責任和無盡的恨意。


    “泓銘哥哥,”虞歸晚伸手撫上顧泓銘的臉,手指摩挲著他的鬢角,極輕地說,“你願意成為晚晚夢裏的那個人嗎?”


    動作,語言,都這樣曖昧,像一根羽毛伸進了顧泓銘的心裏,癢得不可思議,又讓他痛苦地想要大聲叫喊。


    “虞歸晚?”


    虞歸晚收迴手,詫異地轉過身,看見班主任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老師,顧泓銘不舒服,我試試他有沒有發燒。”掩飾的很敷衍。


    發燒?看樣子不是身體發燒,是心裏要發燒了。


    班主任迴想著剛剛看見的一幕:顧泓銘僵硬地坐在位置上,閉著眼睛,一臉痛苦之色,從臉到耳根通紅,而虞歸晚半趴在他桌上,偏著頭,一隻手還摸上顧泓銘的臉。


    這這這,說是小姑娘調戲了美少年才對啊。


    這時,顧泓銘已經站起來,壓抑住輕顫的聲線,盡量平靜道:“老師,我確實是不舒服,晚晚隻是幫我看看。”


    行吧,這兩位格外出名的學霸,據說從小就一直膩在一起,老師還能說什麽呢?說不定父母也同意呢,不觸這個黴頭。


    “都迴位置裏坐好,要上課了。”老師輕輕揭過。


    其他正屏息看戲的學生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噓聲。


    迴到座位,萬安娜猶豫著,臉上強行帶出一絲笑意,湊近虞歸晚,道:“歸晚,你和顧泓銘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


    虞歸晚轉頭看著萬安娜臉上故作的八卦,盯了一陣,才笑道:“當然不是。”


    萬安娜險些被虞歸晚盯得落慌而逃,聽她否定了,臉色才稍稍好些,但又思索,覺得他們二人不像是沒有貓膩的樣子。


    暗自苦惱著,突然想到,他們二人再怎麽樣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難不成虞歸晚不做顧泓銘的女朋友,自己就有可能嗎?她落寞地慘然一笑。


    這一役後,討論這兩位風雲人物的八卦更加甚囂塵上。


    放學後,虞歸晚和顧泓銘一起走迴家,一如往常,隻是,兩人都在想著事,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到了虞歸晚家門口,她站定,朝顧泓銘揮揮手,道:“我進去了。”


    “嗯。”顧泓銘點點頭。


    看著虞歸晚轉身進去,已在慢慢褪去嬰兒肥的臉頰初顯精致,額頭光潔,臉頰粉嫩,高高束起的馬尾在空中劃出活潑的弧度。


    纖瘦的身影留給他一個背影,頭也不迴地往前走,正要關上門,看見他還站著,微微詫異地歪歪頭,又向他揮揮手,關上了門。


    顧泓銘雙手插進兜裏,垂著頭,一步一步朝著家裏走去。


    正在拔高的清瘦少年身體挺拔,步伐堅定,垂著頭顱像一課冬日的雪鬆。


    顧泓銘向李伯李姨打了招唿,上樓,先走向顧母的臥室。


    臥室裏,窗簾大開著,黃昏的日光好像被硬生生格在了外麵,室內陰暗,死氣沉沉地一片。


    聽到動靜,顧母轉迴定定望著窗外的目光,滿是疲態的臉上露出一抹慘白的笑,七年癱瘓在床的時光,將一個風華正茂、美麗溫柔的女人,變成了如今這樣的行屍走肉。


    在她的臉上,再也看不見輕鬆順意的微笑,就算是對著顧泓銘,她的眼睛深處依然是痛楚與絕望。


    “銘銘迴來啦。”聲音粗噶,好像喉嚨裏有水聲。


    “嗯,”顧泓銘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替她掖被角,“今天還好嗎?”


    “就這樣。”聲音不再那麽粗噶,但沉沉地,沒有生氣。


    通常說完這幾句話,兩個人就會沉默下來。


    “媽。”顧泓銘想著心事,詢問的聲音脫口而出。


    顧母抬抬眼瞼。


    顧泓銘咀嚼著嘴裏的話,到底還是沒能問出口。


    “沒事。”


    坐了一陣,顧泓銘就迴房間了。


    迴到房間,把書包隨手甩在地上,整個人脫力一般地閉著眼睛砸到床上。


    原本,他的人生會過得跟大多數人一樣,不,比大多數人都要好,會享受著父母的愛,就像晚晚一樣,被所有人寵愛著,可能還會多一個像晚晚一樣的妹妹。


    自己可能真的會像晚晚說的那樣,人生一帆風順,一路上著最好的學校,隨著自己的心意成為一個科研人員,取得非凡的成就。


    畢竟,畢竟這是自己從小的夢想啊,多麽美好的向往。


    可是現在,家庭支離破碎,母親每日受著折磨,家裏的公司也落到了可能是殺父兇手的人手中,隻能屈辱地靠著他的施舍過活。


    就像一條狗。


    一條為了活著,隻能搖尾乞憐,還要拚命掩藏自己的恨意,對著仇人虛與委蛇的狗。


    真是一條狗!


    顧泓銘握拳狠狠砸床,把頭埋進被子裏,掩藏起流出的淚,卻止不住喉頭溢出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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