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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花一家所住的蘭若因為曆史的原因,極為隱蔽,外麵很少有人路過,即便有人,也不過是看到一片沒有屋頂的廢墟,那年的“禁佛”運動,沒有哪一座寺廟不沾血,更何況一間蘭若,世人都說,這種地方被佛祖“詛咒”了,煞氣重,所以哪怕是行腳商人也不會在這裏過夜。


    這裏很安全,雕仇丹青不打算走了,他抱著地瓜,高興的好一會都說不出來話了。他知道這個地瓜原產地在遙遠的美洲,它是怎麽到的這裏,不得而知,比起土豆,地瓜更適合西北,那裏土地貧瘠,沙化嚴重,可對於地瓜來說,這都不是個事,據說,好的沙地,地瓜的畝產可以達到一千斤以上。


    一千斤,是個什麽概念,雕仇丹青掌管這西亭帝國最大的部落,他心裏很清楚。他必須想辦法把地瓜和土豆帶迴西亭。


    隻不過從兗州到潼關,不僅僅是距離問題,大戰之後,作為散兵,自身難保,更別說帶著這麽重要的戰略物資,也許河間人還沒有領會它的重要性,可雕仇丹青不打算冒險,萬一失敗,西亭說不定還要跟饑荒鬥爭一百年?兩百年?甚至更久。


    “第花……姑娘”


    “嗯?”


    雕仇丹青笑道:“現在這地瓜還有多少?”


    第花警惕看著這個沙亭人:“你要幹什麽?”


    在這個饑荒加戰亂的時期,任何針對“糧食”的談論都是“耍流氓”。


    “姓雕的,我可告訴你,我可以帶你去兗州府,也可以帶你去宴湖城,但是你要是敢打地瓜的主意,我就跟你拚了。這是我家小少爺的命。”要是說,可就是你跟我見外了。”


    “放心,我是在打這地瓜的主意,但是我不會讓你們沒得吃的。”雕仇丹青解釋道。


    顯然,第花對他的話一點沒有信任,屋簷下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雕仇丹青從黑色的腰帶裏抽出金刀,嚇得第花連忙將小彘拽進房間裏,高高的門檻讓他摔了一跤,小彘不滿的看著第花。


    若是以往第花肯定抱起小彘,又拍又哄,現在她估計不了那麽多了,抽出隨身攜帶的鐵木棍,帶著哭腔嘶吼著“你要幹什麽?我可是會武的。”


    第花會武,沒錯,在河間無論男女都有習武的慣例,但對付一個身強力壯的軍旅之人,那點武藝實在上不得台麵,這點從她的哭腔裏可以感受的到。她暗自懊惱自己的草率,如果不把他帶迴來,屋裏的存糧,說不定可以讓小彘他們熬過這個冬天,現在危險卻從天而降。


    “你別緊張,我可是對天發誓了的,不會傷害你們的。”雕仇丹青丟下手中的金刀,進一步的示好。


    “那你。”


    “我隻是想帶一些地瓜迴西亭。”雕仇丹青掃了掃屋簷下青石台上的芸薹,坐了下來,將後背送給了第花:“你知道關中沙土繁多,土地貧瘠,而這個地瓜耐寒,也耐寒,極易種植,若是讓我帶一些迴去,不消三年,不,兩年,關中的饑荒就能解決,到時候我們的饑荒解決了,那沙亭更不會東進了,河間也就安全了,對你們也好。”


    “真的?”


    “第花。”


    “誒,小少爺。”第花對她這個弟弟還真是寵,將一臉不滿的小彘抱到門檻上,坐好。


    “那你拿走了,我們吃什麽?”


    雕仇丹青笑道:“所以我要看看你們有多少地瓜,若是夠多,我就拿,若是不夠。”他看看天:“我們就種,等到開春了,有了收成,我再帶一些迴去。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我也不著急走。”


    “你要留下來?”第花心裏不斷的盤算著儲糧和眾人的飯量。


    “恩,我可是會種地的。”雕仇丹青很自信的伸出他的手,他的繭很均勻,不像其他沙亭人,隻有虎口的繭厚重,因為他們隻握刀,而雕仇丹青不同,他除了握刀還喜歡拿鋤頭。


    第花心中忐忑不安,她不喜歡賭,尤其是賭命。


    雕仇丹青等待她的“宣判”,如果她不同意,他也會賴著不走,隻不過未來一個冬天,大家過的都不舒心罷了,因為他打算用他的力量搶奪他需要的地瓜。


    “可以”沒等第花發話,小彘坐在門檻上冒出來一句:“讓他現在去種地瓜。”


    “嗯。”第花如釋重負。


    “你好像很怕你弟弟?”


    第花白了他一眼,丟給他一個破盆:“水源在那埂外麵,你去給地澆水,除草。”


    與其說是田,還不如說是菜園子,興許說是野菜園子更加貼切一下。這本來是先前的修行僧修行養性才開辟的,地勢不算好,離水井有些距離,也許那修行僧為了磨煉自己,水渠也隻開了半截,沒人維護,早已水草滿溝了。雕仇丹青累死累活,抱著一個破盆子往返運水,撒出來的水讓路泥濘不堪,而得以澆灌的菜地也才不到三丈。


    “這可不行。”雕仇丹青丟掉手裏的盆子。


    “怎麽,就幹不下去了?”第花手裏拽著一小袋地瓜,看的出來她手上用著勁呢,顯然不相信雕仇丹青能夠真正的種地。


    “不能這麽幹,這水澆下去,還沒種,就幹了。”


    第花深表認同,她也曾想好好打理一下,可她一個女人,忙活幾個月,才勉強開了一隴地。沒有好的工具,也沒有疏通水渠的力氣,讓一切都變得艱難無比,第花那個時候才深深明白母親說的:“家裏還是得要一個男人。”


    雕仇丹青脫掉衣褲,隻穿著一條褻褲,露出精壯的身子,第花下意識的扭過頭:“你要做什麽?”


    “我先把水渠通了。”說著跳進水渠裏,水渠直通園子,但是另一頭由於有山埂,並不通水井,常年廢棄,水草長的極為茂盛,雕仇丹青跳進裏麵,腳深深陷入淤泥裏,受到壓迫的泥水幾乎沒到了膝蓋,拔水草很費力,第花曾經試過,可一次次跌坐在泥水中,讓她不得不放棄。


    眼前這個漢子很快清理出來幾捆水草,死水般的水渠有了活動的跡象,一旦水渠疏通,從水井打水,大可以在山埂那裏往下倒,這樣無需捧著水盆翻越山埂。隻要有水了,澆灌就容易了,能夠澆灌,園子的土就不會那麽硬,除草、種地瓜就容易多了。此時此刻,第花開始相信雕仇丹青真的是個農民,她也開始耐心的分練起手頭的地瓜,時不時偷瞄一下沾滿泥水的男人。


    一直忙到太陽落山,雕仇丹青才將水渠的淤泥清理出來和事先拔出來的水草,堆了整整兩大塊。


    小彘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甚至晚餐的時候還將他手中地瓜多遞給了他一個。


    在水裏泡了一天,無論腳上還是手上都慘不忍睹,雕仇丹青並不像其他沙亭人那樣,寧死不願意種地,沙亭人認為男人的手隻能握著彎刀,但是他不一樣,疲憊的他並沒有入睡,這已經是戰役結束後的第三天了,這一個夜晚對他來說很重要。


    第花的母親一天沒有出門,而他還是在屋簷外露宿,子夜時分,他強忍的睡意和疲憊,翻過牆頭,往東麵去了,摸黑走了五裏地,躺在一塊幹燥的草地上,眼睛睜的如銅鑼一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又過了半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用火石點燃引信,一條火光衝天向東方衝天而去。


    “你幹什麽。”第花從很遠的草堆裏衝了出來:“天煞的胡人,你……要害我們?”


    雕仇丹青有些懵,作為極好的獵手,居然被人跟蹤而不自知?他抓住第花的手,一股子酸臭味撲鼻而來,但他不敢放,因為他看的出第花的眼睛裏充滿了火焰。


    “沒事,我隻是告訴我的同伴我在這裏,我並不想害你們。”


    “同伴?”第花心中閃出一個個潰兵的模樣,那些都是惡魔,要把惡魔引來?


    “放心,他們會聽我的,不會騷擾你們的。”


    “不,我要殺了你,你們胡人就是惡魔,就算你能約束他們,他們也會引來兗州人,你知道我找尋這麽一個安身之所有多難嗎?”


    這一點,雕仇丹青並不懷疑,一家四口,唯一一個能夠擔事的成年人,要一家子人活命,所受的苦難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的。可他必須此時此刻發信息,他是西亭國的皇子,他有他的衛隊,雖然失散了,按照約定,失散第三天子夜過後,以信號彈為信,若是向東發射,就在信號所在地的西邊五裏,若是向北發射,就是信號地的東邊五裏,這是他們約定好的,因為不約定時間發射信號,沒人能夠保證,信號彈發射的時候,有人盯著天空在看。


    兗州南的小木屋外,兩個身披皮甲的一男一女正站在山頭,他們是雕仇丹青的近衛鐵勒,獬豸和明鳥,前天他們殺死了一隊巡邏的兗州宿衛,便留宿小木屋,就等著今夜午時三刻的信號。


    “南邊十裏,向東。”


    “你去叫上夔牛,我們出發。”


    “好,明鳥,你小心點,這次來了十個鐵勒,就剩下我們三人了,再少一個,我可沒法給王子交差了,尤其是你。”


    “我也是鐵勒,跟你們沒有啥不同。”明鳥的瞳孔裏信號光亮即將熄滅,她狠狠的看了一眼那遠方,發射信號的時間,每一位貴人的約定都有不同,如果不被敵人看見最好,至於信號的方向所代表的的位置也是不同的,但若是搜尋的人有高人在,他們也必定會往信號源匯集,再伏擊接應的人,從而探查出貴人真正的位置。


    為了確保安全,明鳥需要先行一步,確定沒有敵人,而這個任務是危險的。獬豸為此與她爭論了許久,最後劃拳他輸了。


    明鳥的身影沒入黑暗。獬豸反身往木屋走去,推開門,夔牛正在咀嚼,看到獬豸,站起來之後碩大的身軀幾乎遮蔽了屋裏一半的亮光,他咧了一下嘴,從嘴裏拿出一塊竹片,丟在桌子上,晃動的竹片漸漸躺在桌子上,上麵寫著“崔虎”。


    明鳥沿著小路邊上行走,深唿吸緩吐氣,傾聽遠處的響動,一路上很順利,明鳥都有些不太相信,在沙漠裏,這種見麵的信號,各部落的重要頭領都有,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一顆信號上天,總會引起敵人的注意,而在兗州,顯然那些巡邏的兗州兵並沒有這樣的覺悟。


    漸漸到了目標處,明鳥隱藏在草叢裏,靜如影,等了半個時辰,獬豸兩人才圍上來。


    “安全嗎?”


    “一個人影都沒有,顯然河間人並不了解我們的習俗。”


    “那就好,牛,你呆在這裏。”


    “嗯。”夔牛蹲著都比那草叢高,後退兩步,漆黑的夜遮去了一切,他現在的責任是負責蹲守,直到明鳥和獬豸找到雕仇丹青,再通知他匯合。


    半個時辰之後,明鳥和獬豸看到了他們的王子,一個正被華夏女子追打的王子。


    他們並沒有放箭襲擊第花,因為他們看得出,雕仇丹青隻是在玩耍,而非決鬥。


    看見眼圈和嘴唇都塗黑的鐵勒們,第花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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