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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春秋時期,孔子曾帶領弟子們去泗水河邊遊玩。宋朝詩人朱熹也在此寫下了《春日》: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江水靜靜的流淌,宛如女人身上的流蘇,已經是寒露時節了江水有些枯竭,周邊的水草沒有水的滋潤,有些枯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略顯蒼茫,加之遠處有股股濃煙,更增了幾分蕭索


    微微睜開眼睛,貌似睡了很久,徹骨的寒意覆蓋著他的身軀,全身骨頭散架了,托起僵硬的手臂,雕仇丹青振作著坐起來,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有些僵硬的臉,扭扭脖子,伸展手臂,骨頭劈裏啪啦的作響。


    他是沙亭人,前幾天準備突襲河間重鎮曲阜,縱橫兩千鐵勒輕騎兵剛剛一半渡過泗水,卻遭到了伏擊,渡半而擊,再精銳的勇士也不免慌亂,更何況這是有準備的伏擊,火光衝天,炮響不斷,戰馬嘶鳴,他落入泗水,漂泊到此,兩天的晝伏夜出,他很疲倦,看看日頭還有幾個時辰太陽才會落山,舉目四望,不知該如何迴到族人身邊,知曉得往下遊走,因為那裏遠離戰場。


    隨意吃了點幹糧,開始慢慢的欣賞這水色的美景,有夕陽餘暉、還有岸邊長滿芸薹的大石、更有微風碧波、還有俏麗佳人。


    咦,怎麽會有俏麗佳人,他暗罵自己大意,撥開枯草,隻見一位姑娘從水裏鑽了出來,渾身赤裸、秀發披肩、一絲不掛,肌膚在夕陽的照射下是那麽炫目奪眼,雕仇丹青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女人的同伴。


    如果像書中所說,偷窺美人入浴,不是歡喜冤家就是以身相許,雕仇丹青很願意嚐試一番,即便用強,一個弱女子如何是他這種散兵的對手,可他並不會這麽做,不是他心中高潔,不欺淩弱小,他在西域的時候,不知幹過多少奪人妻兒的事情,那是西域遊牧民族的生存法則,他亦不例外,而現在他想活著,無論是美人的尖叫還是有人失蹤,家人的尋找,對於他這個身在敵國的人來說都不是好事,雕仇丹青收起了他的金刀,一樣東西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女人的衣服,髒亂無比,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就放在他睡覺的枯草外麵不遠的地方,這裏是他精心挑選的藏身之所,想必這個女子很擔心有人經過,故而也選到這個離道路較遠的有半人高草叢遮蔽的地方,隻不過她沒有發現在草叢中沉睡的男人。


    乞丐?很難將這麽個妙齡女子與邋遢的乞丐聯係到一起,不會是丐幫弟子吧,雕仇丹青笑了,他隻用了瞬息之間就決定留下,既然是個乞丐,就不必擔心方才的問題,若能控製住她,乞丐的身份,似乎更容易掩人耳目,讓他迴到亭國。


    水裏的少女似乎是洗完澡了。正當她迴頭想穿衣服上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放在岸邊的衣服不見了。


    “咦……我的衣服呢?”少女心中驚羞不已,因為一個男人正用他的刀,挑著她的衣服。


    “啊!你……你是誰?你拿我的衣服幹什麽?”少女雙手護著胸部,嬌叱起來。


    “你這也叫衣服?”雕仇丹青聳了聳鼻子,很是嫌棄。


    “你不想光著身子出去就得老老實實的聽話。”語氣溫和了一些,現在麵臨的狀態並不適合來一次露水情緣。


    “你是胡人?”


    “是的。”雕仇丹青並沒有否認。


    雖然他已經拋棄了輕騎的鐵甲和軍服,常來年西域漢語的語調不可能不出賣他。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他的容貌似乎不是大問題,這得感謝他父母的華夏血統。


    “你就是在上遊,前兩天晚上打仗的?”少女小心的問道:“你們打敗了吧。”


    “嗯。”少女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你很開心?”


    “自然,你們胡人擄掠殺伐,無惡不作,若要你們勝了,我們豈不是慘了。”


    雕仇丹青意興闌珊地掃視天際:“我是沙亭人,月亭帝國,華夏的子孫。”


    “沙亭人?”少女並不知道現在的世界到底是什麽,隻曉得在西方有著不同的部落,他們時而南下、時而東進、時而自相殘殺,所有一切匯集在她腦海裏,就是奶奶嘴中所說的殺人如麻、吃血就肉的胡人。


    雕仇丹青看見少女緊抿的發烏嘴唇:“你還上不上來,水裏不冷嗎?”這已經是寒露了,要在冰冷的水裏洗澡需要勇氣,顯然這個少女很有勇氣。


    “你把衣服給我。”


    “你這也叫衣服?簡直就是都潲水桶裏撈出來的。”


    “要你管,走遠點。”這個沙亭人到底要做什麽?若是想侮辱自己,她寧願淹死在這泗水河裏,隻不過一想到自己赤裸的漂浮在水岸邊,被人指指點點,她寧願先穿好衣服。


    “我去生堆火。”雕仇丹青轉身:“你不許跑,跑了你就死定了,而且我會把你扒光的掉在樹上,讓路人參觀。”說罷走到一旁。


    少女強自遏抑的心中怒火和不安,拿起裹胸布簡單擦拭一番,將自己裝了進去,濃烈的酸臭味讓她窒息,這也是她能夠忍受寒冷,非要下河的緣故。


    這個野蠻人會不會真的玷汙自己的清白?會不會真的將她赤裸的吊在樹枝上?


    雕仇丹青隱約察覺到少女內心的不安,一種近似於畏懼的緊張情緒。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你討厭我,卻不敢違背我。


    一男一女圍坐在火堆旁邊,一近一遠,一個思量著生存和本能,一個思量著生存和尊嚴,很快他們就以生存達成了某種共識,兩人互不侵犯,少女第花帶他去宴湖堡,那裏有城,有船,隻要雕仇丹青變賣身上的金刀,應該可以找到願意帶他走的船隊。


    “第花?”


    “嗯。”


    “第幾?”


    “什麽?我排行第七。”


    雕仇丹青笑了笑:“第姓是戰國七雄田氏的後代,漢高祖稱帝之後,因為齊國田姓勢力龐大,有意打壓,將田氏貴族分為八部遷往長安,守陵這便是“第一”“第二”……“第八”姓氏的由來。其中“第五”氏名人眾多,較為有名,你怎麽第七呢?”


    “你還曉得這些?”


    “我說過,我是漢人,家裏是有族譜的,你看我長相跟你們漢子差不多吧。”雕仇丹青想方設法的得到第花的認同。


    不過池仇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曾經看過家族一直供奉的“古雕版”。


    並且進入關中之後曾請當地大儒參詳過,家族的先祖曾經隨唐軍攻入吐穀渾,後來戰敗被俘,在青海湖畔安家,算是地地道道的漢家子。


    “我不信。”第花嘴上這麽說,心中卻不由的相信,胡人她是見過的,像索爾人都是金絲高鼻,女的都很好看,男的也英俊,雕仇丹青看上去跟他們大不一樣,嘴上卻說“第二。”


    “第二花”


    “你家人呢?”


    話題沉默了,雕仇丹青暗暗責怪自己的唐突。


    在這個亂世,說到家人,無論何種人,不管是白皮膚還是黃皮膚,一種思緒湧上心頭,親愛的塞亦古,你還好嘛?我們的兒子女兒都還好?雕仇丹青揮去腦海中的相思:“走吧”落日的餘暉漸漸散去,該啟程了。


    雕仇丹青跟在第花身後,有些子距離,她衣服上的味實在太重了,一個這麽冷的天,都要下河洗澡的女人,如何能夠忍受衣服上那股子酸臭?


    心中一跳,恍然大悟,這肯定是故意的,她把這個當做一種“武器”,用來躲避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


    走在前頭的第花滿懷心思,她並非孤身一人,在不遠的土地廟裏還有她的親友,若是自己就這麽帶著他去宴湖堡,一來一迴起碼兩天以上,這還是順利的情況。


    這個沙亭人現在可是敵人,按照說法應該叫做“奸細”了,路上遇到官兵,真是有理也說不清,自己出了事,親友咋辦,他們還等著她迴去接濟呢?第花眉頭一皺,有些子不知所措。


    正當第花這麽想著,突然間,她的小腹微微有些脹痛,小肚子突然不安分了。


    “你怎麽了?”發覺第花有些異常,雕仇丹青關切的問到。


    “好像有些疼。”第花俏臉發白,捂著肚子。


    雕仇丹青並不嫌棄的抓起她的手腕,小手冰涼:“可能是方才在冷水裏呆了太久了,著了寒。”


    第花臉蛋一紅,掙脫丹青的手,說道:“你別過來!我去方便一下!”


    “咕咕咕”肚子又不安分的叫了起來,她再也忍不住,快速竄進草叢裏,急忙蹲下了身子。


    “這裏雜草叢生,別碰見蛇了,先找個棍子掃一掃周邊。”雕仇丹青心中愧疚,善意的提醒到,他曾見過同伴方便的時候被沙蛇咬到了要害。


    是女人都怕蛇,一聽雕仇丹青這麽說,第花嚇得嬌軀一顫,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聽他的指點,找了一根枯枝,揮掃周邊的草叢,嘴裏自然的發出趕雞的聲音:“咯咯咯咯。”


    雕仇丹青忍不住笑出聲來,第花俏臉通紅:“笑什麽笑。你走遠些。”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肚子的鬧騰來的很猛,第花忍耐也到極限了,想著一個男子離自己不到兩丈,她卻要方便,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放心,我不會跑。”


    人家都這麽說了,雕仇丹青也展現了自己紳士的一麵,遠走一方,背對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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