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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過後,紅頂太監李德全小步走出,淡然道:“跟我來吧。”


    信使忍著長途跋涉的疲勞,低著頭隨著李德全進入禦書房。


    “卑職宋大石,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禦書房中,那個身著明黃色常服的男人,靜靜的坐在桌案後的軟塌上看著這個跋山涉水而來的驛站小官。


    宋大石雖然沒敢抬頭瞻仰龍顏,卻並不影響龍威降之其身。


    他在心裏想著,這皇宮真他娘的是個地獄,還真不是他這種鬥米小民可以來的。


    “你攜此令旗而來,是何消息?”


    宋大石聞言,心頭一震,戰戰兢兢迴答道:“迴...迴陛下,西,西蜀紫陽關一戰,我軍大獲全勝,這是詳細軍報。”


    說著,宋大石趕緊從懷裏掏出那個被包好的軍報,雙手奉上。


    一旁的李德全輕輕接過軍報,呈送在皇帝麵前。


    皇帝並未立刻開封軍報,但李德全餘光一瞟,便知這位萬歲爺這是龍顏大悅了。


    “李德全。”


    李德全趕緊躬身行禮道:“奴才在。”


    “賞。”


    說著,皇帝的聲音頓了頓,後道:“賞黃金百兩,賜綢緞五十匹,擢升兩級。”


    “奴才遵命。”


    說著,李德全乘機碰了那傻愣愣的小驛卒一下,後者醒悟,也跟著磕頭,大聲道:“謝主隆恩!”


    “下去吧。”


    李德全聞言,磕頭行禮後,便帶著戰戰兢兢的宋大石出了禦書房。


    到了太和殿附近,李德全吩咐了一個巡守的禁軍送宋大石出皇宮,而後便迴了禦前侍候待命。


    他靜靜的站在禦書房門內一邊,而皇帝此時正查閱著這封軍報。


    “哈哈,好,好啊!”


    “袁崇風,英才也!”


    “好一個老驥伏櫪的史遇春!”


    ...


    反複看了幾遍過後,皇帝的笑意逐漸的轉淡了,他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了。”


    可惜!?


    有何可惜!?


    無人知曉這位九五至尊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也沒有第二個人聽到這句話,否則,肯定又是一番風雨。


    無論那句可惜究竟是何意思,不可否認的是,紫陽關一戰中,燕雲騎軍與神策軍那不可忽視的功績!


    皇帝需要這樣一場戰役向天下宣告他雄主的地位,大唐也需要這樣一場戰役為天命四年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所以,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大唐皇帝李天鈞大肆稱讚燕雲騎軍和神策步軍的英勇,並擢升正四品下階壯武將軍袁崇風為正四品上階忠武將軍,擢升從三品雲麾將軍史遇春為正三品冠軍大將軍。


    朝會散後,有關紫陽關一戰的情況,如潮水一般湧入天下各地。


    江南那邊,要遠一些,但也是在第二日便得到了消息。


    頓時間,街頭巷尾,凡有井水處,皆可聞蜀聲。


    不少才子佳人還作詞稱頌那燕雲騎軍與神策步軍的英勇無畏。其中,以《出征》和《紫陽詞》最為引人稱道。


    《出征》


    紫陽關頭風滿山,孤城遙立傲雪寒。


    鐵甲崢嶸嘯四野,不破赤焰終不還。


    《紫陽詞》


    北風緊,霜雪寒,紫陽關頭,我自迎風高歌起。


    杯酒灑意氣,劍指紫陽川!


    金鼓揚鞭豪氣行,縱馬狂攬西江月,古今多少英雄漢,敢笑小兒不丈夫。


    此二首詞一出,頓時在江南文壇中掀起一陣軍旅詩的軒然大波。


    大唐高祖皇帝以武立國,玄宗皇帝以儒治國,多年以來,大唐文壇一直有提軍必苦的慣例。


    如王冠中的《邊塞》一詩中所言:戎馬關山月,魂斷及時歸。


    又如宋俊成的《涼州詞》,蘇衝的《雪渡孤城》...


    但如今不同,《出征》與《紫陽詞一出》,字裏行間所透露的豪氣淩雲似乎又融化那滿天飛雪的勢頭,由江南波起,餘波迅速蔓延至大唐的每個角落。


    這日,江南一年一度的大興善寺詩會重啟,在田鴻文的過問下,蘇雲深決定帶著未婚妻去瞧瞧。


    他也想看看,這些所謂的江南才子,胸中究竟有幾兩墨水。


    另外,也有個特別的緣由。


    他的案頭上,有一封密信,其上寫著兩個名字。


    呂思源,慕白。


    天上雪正飄,官道上原本厚厚的積雪被仆役掃到了一旁。


    半刻鍾之前,蘇雲深問趕車的車夫要了馬鞭,自己自己驅車而行。


    看著路旁的積雪,他突然想起了如今的西蜀。


    舊雪未融新雪來,一層覆一層。


    “接下來如何走?”


    車中,婢女冬梅的聲音盈盈傳出,道:“迴姑爺,小姐說,下個路口左邊拐,轉過山道便是大興善寺了。”


    “替我與你家小姐說一聲,謝謝夫人。”


    接著,馬車中先是小聲的說了句:“小姐,姑爺讓我與您說謝謝夫人。”


    轉而,一陣嬉笑打鬧聲便傳出了馬車。


    蘇雲深悠然一笑。


    世間二八少女,便該如此。


    她們身上,應當攜著盈盈的笑意,什麽大家陳規,閨秀禮數,不應該成為束縛她們的枷鎖。


    雖是寒冬,蘇雲深卻感覺,好似如沐春風。


    大興善寺,建於高祖皇帝立國之初,如今已有一百二十餘載春秋。


    寺前廣場上,有一尊坐佛,手施布施印,眉目悲憫相。


    當蘇雲深他們趕到之時,廣場上已有許多馬車停靠著,許多大戶小姐虔誠的參拜這尊石佛。


    在馬車停下之時,蘇雲深的兩個護衛蕭三蕭四立刻便從寺門前帶著四個人靠過來。


    “公子。”


    蘇雲深點了點頭,道:“如何?”


    “如公子所言,確有其人。”蕭三笑道。


    “不過...”蕭四眉頭微蹙,道:“那叫呂思源的,好像有點困難。”


    “哦?”


    蘇雲深一邊伸手,將田婷婷扶下車,一邊問道:“是惹著哪家的公子小姐了?”


    蕭四說道:“那倒是沒有,屬下眼觀此人舉止,身著粗布褐衣,性情較為隨和,也未有世家子弟故意去找他的麻煩。”


    蘇雲深聞言,想了想,而後嘴角微揚,笑道:“你繼續觀察,暫且不用管他,若是連這點小麻煩都解決不了,那隻能說是溫先生看走了眼,這小子也不配進鹿鳴山。”


    說著,蘇雲深牽著那隻細膩的手慢慢繞過寺門前那尊石佛,向寺門走去,身後蕭三帶著三個隨從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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