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可以通過這麽一點痕跡就推斷出了他的大致計劃。


    這讓他本來五成的把握,瞬間降至冰點。


    這他媽人都不用知道內容,僅憑一些表麵露出來的障眼法,就給他將那層遮擋物給掀了個底朝天。


    然後問他,你有把握嗎?就用這種垃圾法子?


    魔天整個人如同泄氣的皮球,慢慢墜落地麵,然後撿起自己珍藏了數千年的魔袍,頭也不迴的朝著西方走去。


    他裏麵赫然還有一套精美魔袍,上麵金光流轉,一條金色小蛇在其上不規則躥動,顯然是件神秘的防禦法袍。


    他一隻手腕搭著麻布衣裳,踉蹌的緩步走著。


    地麵一塊大石擋路也沒有發現,如同沒有修為的凡人,踢到大石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一股莫名的悲意從他背影散發出來。


    靈匯雙眼微紅,他此刻充滿了無盡的茫然,天下修士,難道真就是這等命運嗎?難道我們真的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嗎?


    他知道魔天為何崩潰,是他親自將魔天欺騙自己的謊言給拆穿的,他甚至有些後悔說出那句話。


    那對一個父親來說,如同一柄刀子紮進了心口。


    突然,在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兩個金色光芒,光芒漸漸散去,他看到了兩個燈泡,不對,兩個油光滑亮的光頭,那正是王靈與段根。


    他很清楚的知道,天道意誌,不對,這應該稱之為大道意誌,聚眼尋找的是誰。


    因為當時他與部下正好路過,看到那兩光頭正在行那陰人打劫之事,而且那狗膽之大,皮眼子之黑。


    就連他都升起了一絲觀看一番的興致。


    當時那身穿金鱗袈裟的和尚即將被人開瓢時,另外一個腰別怪刀的光頭使用出了一種神秘功法。


    這就導致了天上的異象突生。


    本來那施展神通的光頭已經被一股意誌鎖定了,結果又被那和尚給拿光照成了能量體給吸進了自己的本源界麵。


    這時候自己就無法控製身體了。


    完事後,醒來衣服。


    不對,我的衣服跟乾坤袋是那兩個光頭給洗劫的。


    臥槽他媽的王八蛋。


    但是他轉念一想,這些東西拿來幹嘛?給人打工嗎?還是幫助天上那沒良心的增強實力?


    還不如讓那兩個狗膽包天之人用來做點什麽。


    但是想到連他媽一條遮羞的褲衩都不留,他心中又覺得,這事兒就這麽算了,他可能死都不能閉眼。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此事的時候。


    既然知道了一線生機所在,那麽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雖然那倆光頭修為比之螞蟻也差不多,但人有可以傷害那沒良心的潛力啊,還帶毒的那種。


    他朝著還沒走遠的魔天傳音說道:“並非沒有一線生機。”


    魔天抬起的腳步頓住,他並沒有轉身,而是靜等下言。


    若是沒有實質性的信息,那也沒有必要,他準備迴去陪兒子度過最後的時光。


    他想要迴歸凡人一樣的生活。


    他甚至覺得凡人比之他們這所謂的仙佛要幸福無數倍。


    那種沒有傷神的勾心鬥角,沒有隨時被仇人殺來的萬千警惕,沒有被當作養料的命運,甚至凡人可以在無限輪迴中體驗紅塵中的各種喜怒哀樂。


    那難道不比修士的生活更美嗎?那難道不夠快樂嗎?他自問自己已經無數次,修為高了我真的感受到了快樂嗎?


    這一切在知道真相後,是顯得那麽的可笑,數千年的奔波爭取,看起來讓他覺得羞恥到想要自行解道。


    但是他還有個兒子啊,兒子充滿了滿腔抱負,對他充滿了無盡的崇拜,甚至以他為榜樣,恨不得見人就給人述說他的豐功偉績。


    那些歲月,他甚至不敢多看寂風一眼,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看到了知道真相後的自己,那不正是一遍遍的重複嗎?


    他不願兒子遭受自己的後路,他情願親手毀去兒子的道基,在那一天,他看到了兒子眼中的空洞與死寂,還有那破碎的夢想。


    他知道,兒子雖然可以免於一死,但與之死了又有何區別?


    不過畢竟還是有機會,他將自己窮盡一生的修為,利用魔靈轉生大陣嫁接到了兒子命魂中。


    往後的無數歲月,若是有那一線生機出現,那麽兒子就能從那無邊的深淵中醒來。


    靈匯知道魔天在等待。


    他說道:“剛才的天眼你應該也看到了吧,那眼睛沒有找到已經鎖定住的人,反而被那人逃掉了。”


    此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將魔天那即將散去的道魂再次拉了迴來。


    他轉頭顫聲問道:“可是一個光頭?”


    靈匯愕然,問道:“你知道他?”


    魔天眼中閃過明悟之色,他在很久以前就仔細研究過段根。


    就是他看到妙童潛質出手後,他就知道,那人比之妙童更加恐怖,妙童的潛力都是那光頭給打造出來的。


    他甚至花費重金請過天算子卜算過一次。


    沒人知道,天算子並不是因為算到乾元天道意誌而死。


    而是因為強行與那段根建立因果連接,被一股詛咒之力,直接隔著歲月之光照進了身體中。


    之後他便再也不敢打探那個神秘的光頭了,他甚至害怕寂風沾染到那光頭的因果,而將他禁足在寂天嶺。


    直到看到段根引下那滅世天劫時,他結合前後數千年的各種與天道有關的信息,然後再看這融界的大世,那一次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他推演出了結局,也就是在魔淵時的那一聲歎息。


    由於數十年沒有考慮過段根這人,導致他還忘記了當年那個神秘人。


    這時候一看,那不就是那一線生機嗎?


    同時,靈匯本體出現在他身旁,說道:“魔天道友,靈某今日誠摯邀請你去往小靈界匯天店一敘。”


    兩人現在已經確定了真正的變數何在,那麽自然會爭取一番,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後世子輩埋下一縷微光。


    數月後,段根看著自己太玄界麵中的武魂,正在那破口大罵。


    “這他媽誰家娃兒,跑來占著老子的武魂就不走了?”


    王靈站在段根身旁,一臉的尷尬,他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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