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妮和往常一樣,坐在電腦桌前整理著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辦公室的人看起來都忙忙碌碌的。經過了一個周末,周一的工作量往往比平日大些。已經是下午了,安妮還堆了一堆資料沒有做完。


    安妮正忙得手忙腳亂的,桌上的手機“嗚嗚嗚”地震動起來。


    她拿起手機一看,一個陌生號碼。


    她向旁邊的玲瓏抱怨道:“誰啊,好煩啊,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忙死了!”說著,她拿起手機,按下了“拒絕”鍵。


    過了一會,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


    安妮拿起來一看,好像還是剛才那個號碼。


    “誰呀?”玲瓏問。


    “不知道,一個陌生號碼。”


    “去接吧,打了兩次了,萬一有啥事呢!”玲瓏說。


    “那好,我出去接個電話。”安妮悄悄對玲瓏說。


    玲瓏明白安妮什麽意思,就是讓她幫忙打打掩護。若是被上司發覺她不在工作崗位,便說她去上廁所了,諸如此類的。因為,為了防止員工偷懶,公司出了最新的規矩,上班時間不能玩手機,不能閑聊,甚至在旁邊的咖啡室,都裝上了一台監控。現在,大家要接個電話,都隻能搞得偷偷摸摸的。


    安妮拿著手機走出了辦公室。她來到了衛生間,找了個最靠裏的隔間。


    “喂,你好!”安妮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安妮嗎?”對方傳來一個聽起來很嚴肅的男聲。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趙剛,是清河公安局的警察。”


    安妮心裏愣怔了一下,“哦,警察同誌你好,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們發現了一起謀殺案,想請你協助調查。”


    “謀殺?”安妮的聲音低沉而又驚訝,聽起來好像對警察所說的謀殺案特別詫異,“什麽謀殺案?”


    “初步懷疑,是之前和你一起租房子的女孩。”


    “她殺了人?”安妮覺得警察的話不可思議。


    “不是,她有可能是受害者。”


    “你是說——她死了?”


    “還不確定。有很多東西,我們還需要進一步了解和確認,所以想請你協助調查。”


    “哦,真是沒想到。”安妮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憐憫,“需要我做什麽,我一定全力配合。”


    “好,你現在是在上班嗎?”


    “是的。”


    “那方便的話,等你下班之後,我們見一麵吧,還請你告訴我你的下班時間,還有你公司的地址。我會準時過來等你。”這個叫趙剛的警察說話很有禮貌,卻又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哦,可以。地點是安靖大廈,我六點下班。”安妮從他強有力的語氣之中感覺到,今天的見麵是不能推脫了。便如實告訴了他時間和地點。


    安妮還沒走出公司樓下的大門,一眼便看到了門外那個穿著棕色棉衣外套的男子,他看起來四十來歲,極為普通的長相裏卻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氣息,讓安妮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他。這大概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所謂‘氣質’的東西吧,安妮想,這位一定就是那位趙剛警官了。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比他年輕一些的男子,看起來,兩人應該是同事關係。


    安妮走出了公司大門,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想,雖然即將和警察打交道讓她感覺有一絲莫名的壓力,但是,作為一個女性,在男性麵前還是多注意點形象比較好。


    就在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這位叫趙剛的警官和那位年輕男子已經站在了她麵前。她冷不丁地嚇了一跳。


    “你好,安妮姑娘,我是趙剛。下午跟你約過的。”趙剛一開始便直接開門見山了。


    “哦,我是,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安妮呢?”安妮覺得自己在這下班潮的人流中,顯得如此普通而微不足道,這位警察是如何在我一出門就認出我的呢?


    “這個不奇怪,作為警察,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厲害。”安妮不知道怎麽說,隻是在嘴邊小聲說出了這兩個字。


    安妮看了看趙剛,又看了看他旁邊的男子。趙剛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我同事,他叫秦天。我們一起負責這個案子。”


    接著,趙剛說:“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向你了解。”然後他指著街道斜對麵的一間茶吧,說,“我們到那裏去坐著談吧。”看來,他之前已經踩好點了,才會選了這個茶吧。


    “哦,好吧。”安妮沒有理由拒絕。


    三人來到茶吧,裏麵很冷清,客人很少,也許是地理位置的關係,這裏處在一個角落的地方,實在不是一個太好的口岸。趙剛挑了茶吧裏最靠裏麵的一張桌子坐下,這是一張靠角落的單獨的卡座,非常安靜,周圍也沒有人。然後,他點了三杯素茶。


    第一次被警察問話的安妮,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在椅子上,卻感覺雙手無處安放。在服務員還沒有把茶端上來的時候,她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趙剛在把玩著茶桌上的煙灰缸,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她,隻說了一句“嗯”。


    在洗手間的安妮,心裏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所謂的害怕。可是她不停告訴自己,“警察隻是了解情況而已,別害怕。”


    秦天看著趙剛說:“老大,這個女孩好像很害怕你啊。”


    “是嗎?我有那麽可怕嗎?”趙剛笑了笑。


    “可她看起來,像個柔弱女子,估計都是第一次被警察問話呢,看的出來,她很緊張!”


    “是嗎?”趙剛不屑地說,“可是有時候,不要太過隻關注人的外在形象。有的人,天生的演員,內心比外表強大多了。”


    “是嗎?”


    “你做警察這麽久了,連這點覺悟還沒有嗎?”他看著秦天,“不要看到柔弱的女子,就生出本能的憐憫來。”


    “我跟你可不一樣,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年輕姑娘見了你都害怕。不管怎樣,還是不要太讓人感覺害怕,這樣,不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


    “你倒是很有研究嘛!”


    “談不上,我隻是不想讓別人一看到我就害怕而已。”


    兩人正說著,安妮從衛生間迴來了。她看起來好像還是很緊張的樣子。


    “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我們隻是向你了解一些情況而已,你知道什麽就實話實說就好了。”趙剛警官像是在緩解她的這種緊張情緒。


    “嗯,沒事,我還好,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我會配合你們的。”


    “嗯,好,那,我們開始吧!”


    “你能先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安妮問。


    趙剛警官不慌不忙地說:“今天下午,我們接到一起報案。報案的人是你之前的房東。你的聯係方式就是他給我們的。”


    “哦……”安妮又問,“你說的,那個謀殺案,真的是和我合租的那個女孩嗎?”


    “不好意思,有關案情的東西,我們不能向你透露太多。”


    “哦,”安妮似乎若有所思,她自言自語道,“如果真的是她,那太可惜了,她還那麽年輕。”安妮的言語間,透出一種淒涼。


    “請問,這個房子你是什麽時候租的,又是什麽時候搬走的,和你合租的女孩又是怎麽迴事,請你把這些問題都給我們詳細講講。”趙剛看著安妮的眼睛說。這讓安妮很不自在。


    “是從頭到尾嗎?”安妮諾諾地問。


    “是的,盡量表述完整和清楚。”


    “完整和清楚……是什麽意思?”安妮似乎沒有明白警官的意思。


    “就是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事實,說到時間,地點這些東西的時候,盡量準確。”他旁邊的那位叫秦天的警察對安妮說。


    “好吧,我盡量。”安妮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她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幾大口。


    然後安妮開始講述:“那套房子是我去年的這個時候租下來的,租了一年,昨天剛到期。因為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所以我就把其中一間又轉租了出去,以節約一些房租的開支。可是,在租下這個房子才三個月的時候,我換了一份新的工作。工作地點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我下班出來那棟樓。因為這個地方距我之前租的那套房子實在太遠,我上下班很不方便,所以在三個月前,我就搬到了這附近,和一個同事一起合租了。”


    “你是說,你三個月前就已經搬了出來,也就是說,從那以後,都是那個女孩獨自一人居住嗎?”


    “是的。我搬家的時候跟她說了。至於我搬走後,她是不是獨自一人居住,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那套房子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我不知道。我差點都已經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如果不是房東打電話給我的話。”


    “房東是什麽時候給你打的電話?說了什麽?”


    “一個月前給我打過一次,當時他問我還要不要續租。我告訴他不租了,並讓他到期後去收房。後來就是前兩天,房子到期後,他打電話給我,說他要去收房了。”


    “後來呢?”


    “我想我說的這些,房東應該都給你們說過了吧。後來,他去收房的時候,發現那個女孩的東西還沒有搬走,於是房東就又打電話給我,讓我聯係那女孩迴去搬東西。可是,我沒有那個女孩的聯係方式,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於是,我跟房東商量好,讓他暫時把她的東西都收起來,如果哪天她迴去了的話就讓她自己搬走,如果一直到房東的房子又再次租了出去她都還沒有迴來搬東西的話,我就去幫她把東西取迴來。”


    安妮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說:“這都是昨天的事了啊!當時我還問他,什麽時候退我押金,他說檢查了房子沒有問題之後,就會把押金退給我。可是,昨天我等了一天他都沒有退錢給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想的等今天再看,如果今天他還不退錢給我的話,那我就要給他打電話了。”


    接著,安妮又嚐試性地問:“我能問一下,她是怎麽死的嗎?”


    “對不起,關於案情的消息,我們不能給你透露。”


    “好吧,隻是你說過,報案的是房東,今天才報的案,可是,昨天他就已經去收房了呀!”安妮覺得很疑惑。


    “你是在懷疑房東嗎?”趙剛警官問。


    “不,怎麽可能,我絲毫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奇怪而已。”


    “房東昨天有事耽擱了沒有去收房,他是今天才去的。然後,在出租屋發現了屍體。於是,就報了警。”


    “哦,是這樣啊!”


    安妮倒是顯得比開始的時候放開了很多,她拿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但是動作已經明顯不像之前的那麽不自然了。


    趙剛警官又開始了新的問題:“和你合租的女孩,叫什麽名字?”


    “她的真名叫什麽我不知道,她隻告訴我她叫小美。”


    “小美……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我想,這個問題,之前的房東已經給你們說過了,我現在沒有她的聯係方式,如果有的話,早就叫她迴去搬家了。”安妮好像覺得警察的問題問得有點多餘。


    “你把房子轉租給她的時候,沒有留下聯係方式嗎?”警察好像對此存有疑問。


    “我當時是在租房網上發布的出租信息,她聯係我看房也是在網上用的私信,我記得當時我們好像是約定的第二天她來看房。因為那時候每天不止一個人聯係我看房,所以具體的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我隻記得她看了房子後,問了價格,當時就定了下來,直接給了我一年的房租,還是現金,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覺得她很幹脆。”


    “你們有沒有簽訂租房合同什麽的?或者寫一個什麽協議?”


    “沒有,當時我提議過,我說我去打一份租房合同。可是,她說不用了,她說她不講那些程序,我也覺得她既然都已經付了錢了,我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這件事情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你們都沒有留一個聯係方式嗎?”


    “後來有,是我問她要的,我說留一個電話,以後萬一有什麽事方便聯係。她給我報了一個電話號碼,我記了下來,可是從來沒有打過,因為我沒有要給她打電話的事情。直到一個月前,房東打電話問我要不要續租,當時我覺得房子還有一個月要到期了,我應該提醒她一下,免得她忘記了。可是我打了那個她曾經留給我的電話號碼,是個空號。”


    “也就是說,你們從來沒有打過電話,你唯一的一次給她打電話才發現,那個號碼是個空號?”


    “是的。”


    “除此之外,你們也沒有其他的聯係?”


    “沒有。”安妮很幹脆地迴答。


    “也就是說,你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也沒有她的聯係方式。”警察再次確認。


    “是的。”


    “那你還能想到其他能聯係到她的方式嗎?比如,她有沒有什麽朋友之類的?”


    “沒有。我對她,可以說一無所知。我隻知道她叫小美。”


    “那好吧,我們繼續接下來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她是哪裏人?或者,聽她平時說話的口音,有沒有可能判斷出,她是哪裏的人?”


    “不知道。她說的是普通話,沒有什麽口音。而且,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跟她說的話,加起來總共都不超過十句。”


    “你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麽久,還沒有十句話?”兩位警察都對她的話感到很吃驚。


    “很難以置信,但是的確如此。我們在家裏麵碰麵的時間很少,基本上都是各自獨立地生活。”


    “碰麵的時間很少?我可以理解為,是因為你們的工作時間是錯開的,所以你們才不會有機會碰麵嗎?”


    “也可以這麽說吧!”


    “你知道她從事什麽職業嗎?”


    “我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不過,她一般都是晚出早歸。”


    “是‘晚出早歸’嗎?”趙剛又確認了一下,他想確認她沒有說錯詞。


    “對,是晚出早歸,不是早出晚歸。她一般都在我下班迴家的時候出門,然後在早上才迴來。”


    “你的意思,她從事的工作,是在夜間做的工作?”


    “我想,大概是的吧!我有幾次看見她出門,都化了挺好看的妝,穿得也性感。家裏的衛生間,也常被她弄的滿是酒味。”


    他們都明白安妮說的是什麽意思。這個叫小美的,從事的也許是不太光彩的行業。


    “你有她的照片嗎?”趙剛又問。


    “沒有。”


    “那你能跟我們描述一下她的樣貌嗎?”


    “你們不是發現屍體了嗎?”安妮用疑惑的眼神望著趙剛。


    “我們隻是確認一下。”趙剛看著安妮,好像在說——這隻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安妮把眼神移開了,她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怎麽,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趙剛似乎發現了安妮好像在迴避什麽。


    “沒有,我隻是在迴想她的樣子,畢竟,我跟她碰麵的時間很少……而且我也搬走這麽久了,腦海裏她的樣子,已經很模糊了。”安妮說。


    “也是,那就請你好好迴憶一下,給我們描述得盡量‘準確’一些。”


    趙剛特意把‘準確’兩字說得很重,這給了安妮一種無形的壓力。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隻能說個大概。她總體給人感覺挺漂亮的,身材也很好,長長的頭發,燙的大波浪,很有女人味。臉型也是瓜子臉,眼睛挺大,和一般的美女差不多。”


    “你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般都什麽穿著打扮?”


    “我幾乎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化了妝的,因為一般都是她準備出門的時候,穿著也挺性感,裙子,高跟鞋之類的。”


    “嗯,好。”趙剛想了一下,又接著問,“你以前,是一個人住那裏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男朋友同住之類的?”他覺得這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問題。


    安妮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她遲疑了一下,說:“我有一個男朋友。但是他住在公司的宿舍,很少到我那裏去。”


    “你們的房子有幾把鑰匙?”


    “房東一把,我一把,後來我又給小美配了一把。”


    “你的男朋友呢,他有沒有鑰匙?”


    “沒有,如果他要去我那裏的話,我們都會提前約好。”


    說完,安妮低下頭,看了看手表,然後端起手裏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在看表,你趕時間嗎?”趙剛警官問。


    “哦,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今天是周一嘛,我們周一的工作一般都比較多,我白天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做完,晚上迴去還得加個班。”安妮嘴上這麽說著,可是誰都能聽得出來她話裏的意思。


    趙剛也低頭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他看了看窗外,天空黑漆漆的,街道雖被霓虹燈映照得亮堂堂的,卻沒有什麽行人,顯得冷冷清清的。


    他對安妮說:“沒想到時間這麽晚了,實在不好意思,我請你吃個便飯吧!”


    安妮從未想過警察會請自己吃飯,她很委婉地拒絕了:“不了,我迴去隨便吃點就好了。我晚上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和你們一起吃飯,我也不自在。”安妮看著他們,不好意思地說。


    “那好吧,那就不吃飯了,你住哪裏,我們送你迴去吧!”趙剛想著,不管怎麽說,一個女孩子晚上單獨迴家還是有點不安全。


    “不用了,我家很近,我自己走迴去就行了。”安妮沒想到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趕緊拒絕了。


    “沒關係,既然很近,那送送你也沒事,你一個女孩子,我們不放心。這個,你沒必要拒絕吧。”說著,趙剛已經起身,他決定送這個姑娘迴去。


    安妮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再來拒絕他們,隻好由他們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


    他們看著安妮刷卡進了小區。趙剛記住了這個小區的名字。這可是這附近有名的高檔小區。


    (二)


    “王凱,你幹嘛……動作快點……往前衝啊……”張兵正坐在電腦前,激動地敲擊著鍵盤。


    “不行,我馬上要被困住了,……遭了……裝備,裝備啊!……我被困了,快來救我……”王凱大叫著,他不停地胡亂敲擊著鍵盤,大聲喊叫著。


    “你太菜了……等一會……我馬上迴來救你……”張兵衝他喊道。


    “不行……對方太強大了……我操……又死了……”王凱生氣地用力錘了一下鍵盤。


    “媽的,這盤我們又輸了……”張兵抱怨道,“你剛才太弱了……”


    與此同時,王凱放在電腦旁的手機正一遍一遍不斷播放著來電鈴聲。


    “快接吧,吵死了,打遊戲都不能靜心。”張兵見王凱的手機一直在響,而王凱一直沒有要接的意思。


    這是公司分配給他們的員工宿舍。套間,一人一間房。張兵是王凱的同事,也是室友,還是哥們。


    王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就掛斷了,說:“又是那個女人打來的。”


    手機上麵顯示的名字,是“安妮”。


    王凱最近對安妮的來電是越來越敷衍了,想接的時候就接,不想接的時候就不接。


    “怎麽了,又不想接她的電話啊?”張兵調侃道。


    “最近越來越覺得她很煩,總之……就是不想接她的電話。”王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遠了。


    “你就知足吧,這年頭,女朋友不好找了。”對王凱和安妮的關係,張兵了解的並不多。對安妮,張兵也隻見過一次。是在安妮換了新工作後,三個人在一起吃了頓飯,算是慶祝安妮找到了一個好工作。


    張兵和王凱算是好兄弟了。兩人除了上班,一般時候都會窩在宿舍裏打遊戲。張兵沒有女朋友,自然談不上經常出去約會了。而自從安妮換了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或者加班,王凱與她見麵的時間也就少了。如今安妮又搬了新的住處,與他們也徹底相隔遠了,安妮和王凱約會的次數更是越來越少。倒是張兵和王凱,在一起打遊戲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要不要再來一把?”張兵又重新坐到了電腦桌前。


    “來啊,為什麽不來!”王凱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也準備再來一把。


    這時,王凱的手機鈴聲又響了。還是安妮打來的。


    “算了,今天不打了,你接電話吧!我肚子餓了,下樓吃點宵夜,等會給你帶點迴來。”說完,張兵穿上了外套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公寓的門。


    王凱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你知道這是我打的第幾個電話嗎?”手機那頭傳來安妮很平靜的聲音。她似乎並不生氣。或者說,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哦,剛才在忙事情,做一個文件,明天公司要用。”王凱的語氣也很平靜。也許,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那你可還真忙啊!”安妮帶著諷刺的口吻。


    “彼此,隻是也沒你那麽忙。”王凱也不甘示弱。


    安妮知道王凱在說什麽。自從換了這個新工作,她的確對王凱的關心少了很多。很多時候下班迴家實在太累了,對王凱約會的要求她總是一次次拒絕。有時,即使兩人睡在一張床上,她依然會以工作太累為由拒絕王凱的親熱。王凱曾無數次抱怨,說在她這裏得不到男人應有的尊嚴。


    王凱冷冷地問:“找我什麽事?”


    “我們之間沒有事就不能打打電話了嗎?”


    “不是啊,隻是,大家都比較忙嘛!”


    “我知道你在說我。”安妮停頓了一下,她不知道下麵的話要不要繼續說。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王凱其實也覺得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要是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今天警察找我了,告訴我小美死了。”安妮說。


    王凱愣了一下,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他問:“哪個小美。”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安妮的語氣理智得讓人害怕。


    “為什麽要和我說。”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


    沉默了一秒,安妮接著說:“今天警察來找我的時候,問了我一些我們以前租房子的事情和小美的事情,我都照實迴答了。隻是……”說到這裏,安妮停頓了。


    “隻是什麽?”王凱想知道安妮沒有說出來的話。


    “隻是,警察最後問了我一個問題,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們有沒有一起住。”


    “你是怎麽迴答的?”


    “我說我有男朋友,但是他很少到我那裏來。”安妮又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他們應該會來找你問話,所以,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好的,我知道了。”王凱迴答。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王凱又問。


    “沒有了。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見你。”安妮說的是真心話,隻是這個語氣太平淡了,平淡到沒有一絲溫暖,讓人不禁要去懷疑她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你不應該問我什麽時候有空,你應該問你什麽時候有空。”王凱不知道是對此太不屑一顧,還是說他明白了安妮的心意卻要故意這樣說。總之,這句話讓安妮聽了不太舒服。


    “明天晚上吧,你來公司接我,我們去吃你愛吃的烤魚。”安妮說。


    “吃什麽你定吧,我隨便。你定好了通知我地方,我直接去。我就不來接你了,我們在吃飯的地方匯合吧。”


    “好吧,明天再說。”說完,安妮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王凱對自己又變成了這幅冷冰冰的模樣。這讓安妮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又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個漆黑的夜晚,那猶如噩夢一般的經曆時時在深夜的時候浮現在她的腦海裏,讓她在每一個黑夜裏,備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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