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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東大哥看到枯木掛了電話,反應遲鈍的他才迴過神來,尷尬的說道:


    “呃,你打電話著呢?”


    “沒事沒事,已經掛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嘛?”看著像自己一樣,一臉憨厚的房東大哥,枯木實在發不起火來,無奈的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房東大哥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靦腆的笑著說道:“枯木,你還沒收拾呀,明天我正好休息,在家沒事,我過來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嘛!你這現在有難處了,別的也幫不了你,我媽給你把房租免了,我就幫你收拾收拾搬搬東西吧,需要搭把手喊一聲就行。”


    “叮鈴鈴,叮鈴鈴~”剛掛斷電話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枯木一看又是父親打來的,隨手就掛了電話,剛放下手機父親又打了過來。


    “行,那你先忙,我就迴去啦,明天有事叫我啊。”


    房東大哥聽見手機鈴聲,響個不停,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枯木起身關住了房門上了鎖,接通了電話:“爸,咋的啦這麽著急?不是說有點事處理一下嗎?”


    “怎麽突然要搬家?要搬到哪去?遇到啥事了???”一接通電話,父親就連珠炮似的滔滔不絕的發問。


    “爸,沒事,不想在這住了,想換個地方了。”枯木敷衍著說道。


    枯木說著話,心裏直打鼓,暗道不好:


    糟了,老爸不知道聽見了多少,不行,不能讓他擔心,得先想辦法穩住他。


    “你再騙我,我都聽見了。說,到底啥情況?遇到啥事了?”父親有點發火了,說話的聲音高了很多。


    “爸,真沒事,你想多了。”枯木吞吞吐吐的說道。


    “是不是美容養生店出事了?那媳婦子走了兩三個月了還沒迴來,是不是卷錢跑了,壓根沒準備迴來?”父親想到美容店的一些事情感覺到不對勁,猜測著說道:“你等著,我馬上下去找你。”


    “爸,沒事,我自己能解決。”枯木不想父親再為自己的事操心受累,趕緊說道。


    “解決?你怎麽解決?你能解決個屁。投了那麽多錢,響都沒聽一個,現在人都找不到了,來,你告訴我,你拿什麽解決?”父親憤怒的吼道。


    “爸,我……”一股酸楚從鼻孔湧了出來,枯木心裏充滿了委屈又無助,嘰嘰囔囔說不出話來。


    “你等著,我馬上下去。”父親不容置疑的說道。


    “爸,晚上哪來的車……”枯木還沒說完,父親已經果斷掛了電話。


    枯木呆呆的盯著前方,雖然亮著燈,眼前卻一片黑暗,死一樣的沉寂。


    陣陣涼風襲來,枯木哆嗦著蜷縮成一團。


    一股陰冷的氣息,逐漸的蕩漾彌漫開來:


    無助、無奈、沮喪、憂鬱、煩悶、悲憤、鬱悶、哀怨、悲哀、悵惘、失落、苦悶、孤獨、自卑、悲戚、心酸……


    枯木萬念俱灰,生無可戀,心態崩潰,自殺的想法湧上心頭。


    忽然,老爸的聲音襲上心頭,枯木瞬間淚目。


    ……


    “滴答~滴答~”牆上的鍾表,依舊邁著規律的步伐,充滿節奏的走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枯木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低頭蜷縮在漆黑的角落裏,靜靜地等待著末日的審判。


    “娃,開門!”


    父親喘息說話的聲音,伴隨著“咚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房間裏,低頭蜷縮著身子,飽受煎熬的枯木,緩緩抬起了頭,黯然無光的雙眼,隨著脖子僵硬的轉動,默默的注視著房門。


    心似火燒,猶豫不決,躊躇不定,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短短時間,卻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枯木想了很多事。


    父母為自己操勞了大半輩子,絕對不能把父母關在門外,避而不見。


    做人再失敗,不能不孝。


    枯木手撐著牆,艱難起身,拖著沉重的身體,挪著僵硬的雙腿,麻木不仁地,向房門靠近,顫抖著雙手,打開了房門。


    “爸,我……我沒用,我……對……對不起你。”


    枯木未語淚先流,抽抽噎噎的說道,聲音有點模糊,斷斷續續。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啥樣了!”一個女人憤怒的咆哮聲,從父親背後傳來。


    “媽,您……您怎麽……怎麽來了?”枯木打了個冷顫,止住了哭腔,嘴唇哆嗦著說道,聲音有點顫抖。


    “出這麽大事,我能不來嗎?”母親有些氣憤的吼道。


    “媽,您不是腿疼睡覺了嘛。腿現在咋樣,好點了嗎?”枯木有些擔憂的問道。


    “還知道關心你媽呀?讓我和你爸少操點心就謝天謝地了,這麽大個人了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看你幹的這些好事。”母親恨鐵不成鋼,氣憤的說道。


    “媽,我……”


    枯木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了,心裏又是委屈,又是羞愧,眼淚不由自主的噴湧而出。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發生這些事誰也不想,娃心裏也不好受。”父親看到枯木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難受,斥責了母親。


    “哼~”母親瞪了父親一眼,又望了望可憐巴巴的枯木,站在一旁不再吭聲。


    枯木望著年邁的父母,心如刀絞,疼的無法唿吸,躊躇片刻,忍不住說道:


    “爸,媽,您兩一路奔波匆忙趕下來,肯定累了,到屋裏坐吧,別在門外邊站著了。”


    枯木讓開了路,帶著父母進入房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爸,媽,你兩先坐著歇會,我給您兩倒杯茶水。”


    可憐天下父母心,在父母眼裏,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默默無聞又大公無私的,為你付出,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人生的順境還是逆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都能不離不棄。


    待在父母身邊,枯木煩躁的心,平靜了下來,仿佛天塌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枯木轉身拿上熱水壺燒水,取出茶壺,放上茶葉,添滿開水,給父親母親各倒了一杯茶,三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娃,我和你媽都在,說說吧,啥情況。”


    父親率先打破了沉默,開門見山的說道。


    “那個女出去打工兩三個月了沒迴來,美容養生店沒人管,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我尋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聯係她看怎麽處理,昨天她給我打電話說不要我了,讓我滾蛋,錢還沒有給我,今天她就安排店裏的人搬東西,說經營不善賠錢不幹了,我沒讓搬,因為這事發生了點口角,鬧得有點不愉快。”枯木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一五一十的說道。


    “不幹了?那你那錢她怎麽說的?”


    “昨天她說讓我等她迴來給我處理,今天她說她爸住院了沒錢,讓我把店裏的東西賣了,那店裏就剩下一些二手家具,一堆破銅爛鐵,不值錢的玩意,搬運工說把這些東西全賣了還不夠他們的搬運費了。”枯木原原本本的如實說道。


    “娃呀,你~你這明顯是遇到騙子了。”


    母親拍了拍大腿,痛心疾首的說道:


    “這就一個皮包公司,啥值錢的也沒。再說,她放著自己的店不好好經營,跑出去打工,你覺得這正常嗎?你知道他家在哪不?能找得到人不?”


    “娜姐她家住哪我不清楚,隻知道她是天津市東麗區的人,我有偷偷留下她的身份證信息,就是不知道還在不在身份證上的地址那住著。”


    枯木無奈的說道,羞愧的無地自容。突然他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


    “她老公柳輝輝家和柳輝輝姐姐家她帶我去過,不過,她說她兩已經離婚了。柳輝輝和咱們是老鄉,離咱們那不遠,不過柳輝輝的媽是後媽,一直對柳輝輝不怎麽好,而且柳輝輝一直在北京上班,也就不怎麽迴家。柳輝輝姐姐家就在這附近,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去他姐姐家幹嘛?知道他爸家在哪又咋樣?人家又不欠你的錢,而且兩人都一直在外地上班,基本不迴來。更何況,現在兩人還離婚了,去了又有什麽用?”


    母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氣上心頭,伸手指著枯木憤怒的說道:


    “你~你說你,嗯?什麽都不了解,連人家在哪都不知道,就敢把那麽多錢給人?幾十萬呀,那是小數目嘛?我跟你爸辛苦大半輩子也沒那麽多錢。你怎麽想的,啊?”


    枯木低頭,默默地看著腳,不知道怎麽說。


    確實,現在迴頭仔細想想,好多地方都有著很明顯的問題,自己也不傻,可卻偏偏就做出了這樣,讓人貽笑大方的荒唐事。


    不知是鬼迷心竅著了魔,還是被花言巧語洗了腦,自己就那樣一步一步被人套住,最後一發不可收拾,落得個身敗名裂,負債累累的下場。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如果不是娜姐太過絕情做的太過,估計枯木還傻乎乎的蒙在鼓裏,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也許,是生活所迫,才鋌而走險,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枯木眼神遊離,淡淡地說道。


    枯木想起大學畢業這些年,自己顛沛流離,背井離鄉在大城市苦苦掙紮,艱難求生的心酸、苦辣、委屈、無奈。


    枯木的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啥滋味,酸甜苦辣鹹,樣樣都有。


    生活太苦,自己又不甘平庸,夢想著一朝富貴、出人頭地,幻想著衣錦還鄉、榮歸故裏。


    看著把自己含辛茹苦辛苦養大的父母,垂垂老矣,他心急如焚,急不可待,急於求成,終釀了苦果。


    枯木整理好思緒,給父母講起了自己那些深埋心底不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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