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一直是霍衍的大靠山,但眼下蘇佩宗可能要出事,蘇佩文有點等不及了。


    她擔心喜樂城還未完工,霍衍迴歸霍氏的路,要被蘇佩宗的事情擋住。所以,她要在事情爆出之前,讓霍衍先迴到霍氏。


    霍衍皺著眉:“母親。”


    他的聲音中透著不讚同。


    蘇家出事,就迅速做出這樣的反應,會讓外祖家寒心。


    蘇佩文也不想,可比起娘家,兒子的前程,長房的穩定,更重要。


    她沉緩道:“你舅舅會理解我們的。”


    “母親,如果是你的話,你會理解嗎?”霍衍還是反感母親的做法。


    她年輕時喪夫,又成了個殘疾,孤兒寡母的,在婆家需要支持,蘇家念著這個女兒,給她諸多幫助。這會兒才出了一點事清,她就要迅速與蘇家撇清關係。


    如果蘇佩宗隻是被牽連呢?或者被陷害了呢?


    霍衍早就預料到北城要有變化,早早布局喜樂城,但這把火還是燒到了與自己有關的親人身上。


    但他更痛心的是,母親始終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個殘疾,就永遠同情可憐她,對她一直忍耐,哪怕那是她的娘家。


    “舅舅的事情未必就是傳言中的那樣,沒有定性之前,我還是想再等一等。”


    蘇佩文的臉色很難看,眼睛微微凹陷了下去,臉上的脂粉也比以前重了些,以掩蓋這些天因為焦慮而憔悴的臉。她的嗓音透著疲憊感,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忘恩負義?”


    “可是霍衍,你也覺得,那些年我從那邊獲得的好處,就隻是張口要來的嗎?”


    她從身後拿出一隻盒子,裏頭放著的,真是她前陣子一直在織的,準備送給蘇佩宗的毛衣。


    低聲下氣,請哥哥幫忙照顧她的兒子;低聲下氣,求老父親支持他們的外孫。每一次張口,每一件送出去的毛衣,都是她一次一次的割了自己的尊嚴。


    不是她無情無義,是尊嚴都割舍沒了,剩下的,也就利益了。


    霍衍看著那件毛衣,蘇佩文又道:“我猜,二房那邊也已經聽到了風聲,這陣子小動作很多。霍衍……”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屬於你的戰場瞬息萬變,你要知道‘時不我待’這四個字。”


    她自嘲的笑了下,眸光明犀而市儈:“在我們這種家庭,看似風光,世家風範,可所謂世家風範,這底下的殘酷有多少人見得?”


    “你要名聲,但在上流社會,都是先肮髒再求清白。你生來就在這樣的世家,那些肮髒,隻是有人為你擋著。”


    霍衍覺得,蘇佩文是被這張輪椅困住了。


    與其爭論,不如就此為止。他道:“這件事,我會再做決定。”頓了頓,他再道:“母親,我已經是個成年人,能自己分辨做主。”


    所以不要再打著為他好的名義,試圖掌控他,為他,甚至替他做決定。


    “還有,我希望母親在對待舅舅這件事上,也能為他想想。他是你的親兄弟,不是靜姨……”


    蘇佩文的臉色驀然一白,倉惶的睜大眼看著霍衍,好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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