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的門窗都站著穿黑色西裝的保鏢,這裏是牢籠,她插翅難逃。


    其實,楚家沒必要這麽做的。


    她沒想逃婚。


    年如絮麵無表情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任由化妝師在她的臉上塗脂抹粉。


    隨便她怎麽塗抹,這道長長的刀疤都無法遮掩。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晚,楚鑫是怎麽欺辱她的,那時起,她的心就死了。


    她知道自己再如何掙紮,都逃不開,又何必再掙紮?


    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保鏢看到男人,隻看了他一眼,就繼續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仿佛這此人一點都不在意。


    連舟冷冷看過四周布置,朝著年如絮走去。


    他在距離年如絮三步遠的地方站定,還未開口,年如絮先說了話。


    她低聲道:“我沒法走……”


    “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嫁給楚鑫,是楚家的人了。如果我走了,年家會受到牽連,會被人嘲笑。”


    “太爺爺為年家辛苦了一生,我不能毀了他的心血……我想明白了。”


    年如絮的語調哀傷,努力壓抑著心底的委屈。


    她輕輕低頭,緩了緩情緒之後,才抬起頭,看向了連舟,目光又堅定了起來。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嫁給楚鑫,我成了楚家的少奶奶,就有了力量幫你。”


    “這樣一想,我便不會後悔了。”


    她揚唇笑了起來,雙眼霧蒙蒙的,笑容裏有諸多悲哀又有解脫。


    連舟垂著的手指捏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鼓成一條條的,清晰可見。


    他的眼睛睜紅了,直直的看著她,抿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年如絮的笑又漾開了些,轉過了頭,繼續對著鏡子。


    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又忍不住改變心意。


    她髒了,醜了,配不上他。


    但她可以幫助他。


    “你在這裏陪我吧,陪著我,多給我點兒勇氣。你一直比我勇敢……”


    ……


    另一間新郎專用的化妝間。


    楚鑫早就準備好,此時,房間裏聚集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正在談天說些無聊的葷段子。


    對別人而言神聖的婚禮,對這些人而言不過是小朋友的過家家遊戲。


    楚鑫敞開著長腿,隨意得癱坐在紅色沙發上,手中夾著特質香煙吞雲吐霧。


    一個年輕男人從外進來,瞧了眼放鬆的楚鑫,在他旁邊坐下啊,翹起二郎腿道:“那私生子進了年如絮的化妝間。楚少,這是你的婚禮誒,你的頭上種綠草了!”


    其餘人嘎嘎怪笑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惡趣味到什麽程度?


    他們是徹底貫徹女人如衣服這話的人,衣服可以共穿,好玩刺激就可以。


    楚鑫咧了咧嘴唇,笑著道:“那女人沒勁透了,一條死魚,吃起來沒滋味。”


    “那楚少喜歡吃什麽魚?”


    另一個男人做了迴答:“楚少喜歡吃魚生,沾芥末吃,又鮮猛又辣。”


    但男人雙手比劃的,卻是身材玲瓏的女人身段。


    周維朗也被請進這間房,他聽著幾個公子哥兒的調侃,也知這些人無法無天的大膽與他不同。


    他跟著人笑,心想總有一天,他也會爬到這至高的位置,把人踩在腳下,看他們螻蟻一樣的卑微。


    楚家的管家進來,在楚鑫耳邊說了幾句話。


    楚鑫微微蹙眉,小辣椒竟然拒絕他送給她的禮服,不過沒關係,人來了就好。


    衣服,反正穿了也要脫的。


    他擺擺手,讓管家繼續盯住浦隋玉的動向,管家聽話的出去了。


    楚鑫那三角眼再看向周維朗,臉色不悅:“你還在這裏做什麽?她來了,你還不去準備著?”


    周維朗迴神,立即賠笑著道:“楚少別著急,一定會讓您高興。”


    周維朗走後,楚鑫又百無聊賴的抽了幾口煙。


    這煙添加了特殊東西,抽了就興奮,需要發泄一下。


    他站起來,朝外走了出去。


    那幾個兄弟知道這煙是什麽東西,楚鑫要做什麽也都清楚,毫不在意的繼續玩樂。


    年如絮靜靜的在化妝間等候婚禮開場。


    連舟已經走了,接下來的路,她要一個人走。


    房門再次被人打開,她以為連舟又想再勸她,頭也未迴,直接說道:“你不用勸我的,我該說的都說了。”


    “我不怕。”


    “是嗎?真的不怕?”楚鑫陰冷如蛇的聲調響起,年如絮渾身打了個哆嗦,驚恐的站了起來,看著他。


    楚鑫邪笑著,單手解開皮帶,一把扯過年如絮,將她扯到跟前:“怎麽啦?不是說不怕了嗎?”


    年如絮的唿吸都屏住了,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一個魔鬼。


    她的身體出現了應激反應,渾身僵直,任由楚鑫的手在她的臉上拂過。


    像是冰冷的蛇在遊走。


    “真乖,果然不逃了。”男人邪肆的笑了起來,忽然臉色一變,陰狠如狼。


    他將她的身子一個反轉,強迫她跪下……


    ……


    婚禮進行曲前奏音樂響起,燈光陡然轉暗,儀式正式開始了。


    紅毯兩側的賓客看著一對新人緩緩穿過花型拱門,來到了前方舞台上。


    舞台的斜上方有一道光束投下,將新人照耀的渾身發亮。


    新娘手持著紅色玫瑰捧花,臉被白色頭紗遮掩。


    台下有人竊竊私語:“聽說年如絮毀容了的,這化妝師得多高的手藝才能遮掩。”


    “你沒見那頭紗麽……”忽然,這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眯起眼仔細看,“你看年如絮的手腕。”


    隋玉淡淡的看著年如絮,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明顯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剛抓出來的。


    她也感覺到了身側連舟沉冷下來的氣息。


    楚鑫這麽做,是在挑釁連舟,以此告訴他,他隻是個私生子,不配與他爭搶。年如絮隻是他的玩1物,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即使是在婚禮上。


    雖然隋玉不喜歡年如絮,但楚鑫這樣對待一個女人,讓她非常不高興。


    他強迫她來參加婚宴,也是想打她的臉的。


    隋玉微微眯起眼睛,沉住氣,將注意力集中在司儀說的那些華麗辭藻上。


    這套講稿,一聽就不是在形容楚鑫與年如絮,應該是那被搶婚禮的新人的。


    忽然,她有一種被毒蛇盯上,渾身發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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