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騰不了解浦隋玉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了解,她對浦氏的心態。


    隋玉不關心公司的死活,但浦氏是在她的痛苦上建立的,也是她一手挽救起來的。


    她不願意那些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人過好日子。


    周維朗將浦氏的資金挪用出來,建立他的小王國,她會將周家的一切都收迴,一分錢都不留。


    歐陽騰瞧了眼陰測測的浦隋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算了,他隻不過給她做點兒事情,還是少管閑事。


    他從湯鍋裏拎起幾根串串,用筷子擼到醬料碟子裏,吃了口牛肚,想起來一件事兒,就隨意說了起來。


    “楚鑫,與年如絮的婚禮訂在正月十五。你要去嗎?”


    聞言,隋玉擰了擰眉毛:“婚禮?”


    歐陽騰見隋玉一臉茫然的表情,正要說話時,一個男人穿過幾張桌,朝他們走來。歐陽騰見著來人,朝他招了招手:“這裏。”


    隋玉正被吊起了好奇心,突然被歐陽騰打斷。她心裏更煩,誰啊!


    她坐的椅子背靠門口,不知道歐陽騰跟誰打招唿,於是扭頭看了過去,就見霍衍已然到了他們這桌旁側。


    隋玉張了張嘴,疑惑的看向歐陽騰,歐陽騰大咧咧的招唿霍衍坐,一邊對隋玉道:“他找我有事,你也找我有事,我這麽忙,那就湊一起唄,大家又不是不認識。”


    隋玉:“……”


    他們這桌是四人桌,兩張座位中間用一張桌子隔開,一側是落地玻璃牆,一側是走道,隋玉與歐陽騰各坐一邊,所以霍衍隻能在兩邊選座。


    男人神色淡漠,在歐陽騰的旁邊坐了下來。


    歐陽騰叫來服務員再添一副餐具。


    霍衍蹙眉盯著中間那口還在沸騰的湯鍋,以及圍著桌子擺開的各盤串串,掃了眼歐陽騰,似是不理解以他的身份,怎麽淪落到吃這雜食的地步。


    歐陽騰道:“你別這麽看我。”他朝浦隋玉抬了抬下巴,“她請客,說客隨主便。”


    隋玉眉眼清淡,從容的拎起一把鴨腸放到了湯鍋裏,看得霍衍眉心皺得更緊了。


    隋玉抬眸剜了霍衍一眼,自嘲道:“沒錢,隻能省著點兒用。”


    她被他狠狠敲了一筆,又要買股權,哪有閑錢呢?


    歐陽騰瞧著隋玉,哂笑一聲:“得了吧,你沒錢……”他無語的搖了搖頭,“不過這串串真不錯,還挺好吃。”


    他們點的是微辣湯鍋,吃多了南城那邊清淡菜,再吃點重口味的,食欲提升上來了。


    霍衍卻沒動一下筷子,隻拿茶杯喝了口水。


    隋玉不搭理他,看向歐陽騰:“你剛才說,年如絮同意與楚鑫結婚?”


    不是她關心年如絮,隻是這個消息太突然,連舟絲毫沒有對她提過。


    不過,年如絮寧願毀容也不肯嫁給楚鑫,怎麽迴了北城之後變化這麽大?


    迴她問題的是霍衍。


    他冷聲道:“年仲廉為了促成與楚家的聯姻,給年如絮吃了點藥,把她送到了楚鑫的床上。”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聽說過楚鑫所做作為的人,便不會覺得奇怪了。


    隻要是被楚鑫看中的女人,從金錢攻勢,到下三濫手段,無所不用,也有為了討好楚家,主動把人送上去的。


    這些年,被楚鑫糟蹋的女人不計其數。


    而今,年如絮也成了其中一個。


    年如絮即使有年家大房維護,但年仲廉走了這一著棋,年仲禮即使有心維護,也隻能先顧著年家的顏麵,同意婚事。


    而對楚鑫來說,他不缺女人,但年如絮反抗他,他便越要得到,即使毀容,他也要吃到這一口肉。


    他不在乎娶到的妻子是誰,不過是個擺設,是個可以任意欺辱的對象罷了。


    隋玉想明白這一切,想起來在醫院時,連舟接了個電話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想來,是為了年如絮的這件事。


    但木己成舟,不管是年家大房,還是連舟,都不能再插手。


    隋玉垂著眼睫,手指捏著竹簽在湯鍋裏燙熟。隔著蒸騰的霧氣,霍衍看她白皙的麵孔朦朦朧朧的。


    隋玉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但她隻做不知,拎起串串擼下來,在醬碟裏滾了一圈塞進嘴裏,嚼碎之後咽下去。


    有點辣,她喝了一口椰汁,看向歐陽騰道:“你們不是有事要說?”


    歐陽騰與霍衍原本計劃好要留守在喜樂城,不過楚家突然要辦喜事,他們都是過來參加喜宴的。


    歐陽騰這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要商談,便與霍衍說了些情況。


    他說他觀察到黃榮與北城權貴有所往來,估計是要聯合北城權貴做些事情。


    霍衍拿起茶杯喝了第二口水,微垂著眼皮若有所思,他看了眼歐陽騰:“這麽說,楚家的婚禮還非去不可了……”


    歐陽騰點了點頭:“就是這麽說。不過,楚家的婚禮訂在正月十五,還有兩天時間,南城那邊不能放鬆……這年仲廉辦事也辦得太急了些,這才幾天,就匆忙辦婚禮……”


    歐陽騰也是看不下去,冷冷道:“老太爺過世才多久,他們就辦起了喜事,真夠絕了。”


    隋玉突然哂笑一聲,歐陽騰轉頭看她:“你笑什麽?”


    霍衍也將目光轉了過去。


    隋玉捏著竹簽在湯鍋裏起起落落,不冷不熱的道:“活人比死人重要,年、楚兩家把婚禮辦得這麽著急,顯然是生怕有變,急著把聯姻落實。”


    霍衍麵色清冷,瞧著鍋裏那變了顏色的牛肉片,抿著薄唇不說話。


    與年家有交情的世家不少,也清楚年家現在的情況,但權貴名流關係錯綜複雜,沒有人會輕易蹚渾水。年如絮成了犧牲品,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出手救她,除非……


    他看了眼浦隋玉,但見她神態安定,吃得下喝得下。


    心裏即使有疑問,但因沒有立場問,他的教養也不會允許他隨意八卦別人的隱私。


    他拿起水杯慢慢喝茶,歐陽騰卻是個捂不住嘴的。他看向浦隋玉,道:“你這次怎麽無動於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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