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真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掃了眼霍衍,霍衍神色坦然的看向楊工:“我看看你的腳。”


    楊工忙推卻:“不用不用,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


    也就崴腳的那會兒疼了一下,並不嚴重。


    “唔。”霍衍坦然的坐了迴去,楊工正在興頭上,又與霍衍推杯換盞了起來。


    樓上,曹保真將軟成麵條似的徒弟丟在床上,眉頭皺了皺。


    老爺子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有些東西看在眼裏。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


    隋玉睡了一覺,腦子清醒了許多,樓下隱約傳來說話聲。


    她撈起睡在枕頭邊上的小貓,趿著拖鞋下去,見大堂的幾個男人竟然圍著那炭盆在烤栗子吃。


    栗子殼爆裂時,發出蓽撥的爆裂聲,她在這聲音裏,聽見霍衍說起上麵對於喜樂城的態度。


    男人一手握著一根火鉗,一手撐在腿上,微彎腰,將那爆裂的栗子夾起來,放到一邊的盤子裏。


    旁邊,楊工與曹保真伸著手,對著那炭盆烤火。


    隋玉瞧著霍衍的坐姿,與他夾栗子的動作,覺得像個老幹部。


    不過,聽他們的談話,似乎事態嚴重。


    隋玉站在最後第三級台階上,正在陰影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小貓。


    不知是不是烤栗子的香味引誘了小貓,那貓兒從她的手臂上跳下來,躡手躡腳的躲到霍衍的腳邊,抬起爪子抓了抓他的膠鞋。


    霍衍正說得入神,感覺有什麽在扒拉他的鞋,低頭一看,是一團黑漆漆的貓。


    他迴頭,就見浦隋玉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楊工對隋玉打招唿:“睡醒了?”


    隋玉臉上的紅潮未退,看起來少了幾分精明,多幾分嬌憨。


    “嗯。”她彎腰撈起小貓,小手托著它的小爪子,不讓它亂跑。


    隋玉道:“這麽晚了,還不散場嗎?”


    她掃了眼盤子裏幾顆微焦的栗子,想來他們經常這樣深夜商討工作。


    曹保真看了看手表:“喲,是很晚了。”


    霍衍也覺得時間很晚,以前他們在一起談工作,沒有熬到十二點的。


    他起身,將火鉗掛在炭盆的耳朵上。楊工將茶杯裏剩下的茶倒進炭盆內滅火。


    嗤的一聲,嫋嫋煙霧升騰起來,火星子掙紮幾下就沒了。


    門打開時,外麵一股冷風吹進來,一冷一熱,隋玉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霍衍看了她一眼。她隻穿了件毛衣,沒有棉外套。


    男人走了兩步,站在恰好擋住風的位置,與曹保真說明天再詳談之類的話。


    楊工站在門外,就著屋子裏的燈往外看了看,搓著手迴來道:“路上結冰了,恐怕車子不好走。”


    鄉下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雨雪天,很容易滑溝渠裏去。而且從村子到鎮上的路也不大好,平時汽車過路沒問題,但遇上路麵結冰,出安全事故的概率大大提升。


    霍衍身份尊貴,若他出事,那喜樂城就真的難以保住了。


    曹保真往外看了眼:“結冰了?”


    迴應他的是屋外傳來的風聲嗚咽。


    他們談得認真,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而在這不知不覺的時間裏,路上的積雪已經結成冰。


    楊工點點頭,再看向霍衍:“昨天陳江迴老家,空了一間房,霍總要是不介意的話,就住這兒?”


    霍衍的臉色沉了沉,眉毛微微皺著。


    “也就隻能這樣了。”


    ……


    霍衍住得最差的地方,也就旭塘鎮上的那家三星級酒店了。但即使住在酒店,他所用的被褥等用品全部是新的。


    但在這裏,他隻能用別人使用過的棉被,電熱毯。


    而且,那位陳江走得急,床單床套都沒洗。


    這裏也沒給他換洗的衣服。


    男人站在陌生房間,無語的看了四周一圈。


    他是中了邪,居然答應了。依照他以前的性子,他寧可走路迴到酒店,也不會用別人的房間。


    隔壁隱約傳來貓叫,那是浦隋玉的房間。


    霍衍瞧著那麵牆,往後退了兩步,坐在床尾。


    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冰冷臉色換上幾分柔軟。


    過了會兒,楊工過來敲門,手上抱著幹淨的床單被套,最上麵擺著一套睡衣,手上還拎著一雙拖鞋。


    “霍總,您先將就著用。”


    他走進來,將東西往床尾一放,賢惠的就要給換新。


    霍衍攔住了:“我自己來吧。”


    楊工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那狐疑的眼神就寫著:你會換被套?


    霍衍淡淡笑著,手搭在楊工的肩膀上,輕輕一扳,將楊工轉了個方向,推著他出門。


    楊工也就沒再堅持了。


    他朝自己房間那頭走去,被曹保真叫住。


    “你過來。”


    “老師?”


    曹保真看楊工的眼神,有點兒責備他多管閑事的意思,話裏話外,說他情商低,沒眼力見兒。


    楊工一臉懵,等到曹保真說明,差點絆倒他的那塊骨頭是霍衍丟下桌子的時候,楊工更懵了。


    “啊?霍總跟我無冤無仇的,他幹嘛害我?”


    曹保真往隋玉的那間房抬了抬下巴,楊工這才有點明白過來。


    “可是……可是霍總跟那歐陽才有點貓膩吧?”


    他可是親眼看見那歐陽騰對霍總動手動腳的。


    曹保真皺皺眉,他意味深長的道:“小楊啊,隋玉是有丈夫的。不管他們有沒有,避嫌這兩個字,你懂麽?”


    ……


    霍衍並沒有動手換床單被套。


    他不習慣睡別人的床,而且,距離早晨也就幾個小時時間,熬一下就過去了。


    隻是半晚的時間,換洗被套未免太麻煩。


    男人走到書桌邊,摁了台燈開關,從書架上隨手抽了一本書。


    看了幾行字,偏頭看向那堵牆。


    牆的那邊很安靜,想來是她已經睡下。


    他也不知,為何會想要留下。


    隻是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希望留下來。他甚至用了點卑鄙的小心思,在他三十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用過。


    男人沉沉的吸了口氣,可是,他真的對浦隋玉好奇……


    夜色深沉時,一切都像是陷入了睡眠中,安靜的隻剩下風的聲音。


    隋玉靠著枕頭半坐著,並未入睡。


    心裏盤算著該怎麽應付霍衍的那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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