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隋玉噙著笑,看向鄭芮。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明亮,也許是太過心虛,鄭芮竟然不敢直視她。她移開眼睛,撐著笑容道:“我隻是剛好路過這,忽然想到浦小姐,就順便過來看看。”


    浦隋玉住進醫院那天,鄭芮就夜間來訪過了,用的就是喜樂城慰問的名義。


    “哦……”隋玉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她看著負責照顧她的女傭整理她的東西,又故作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這邊太亂了,都沒地方讓你坐。”


    鄭芮擺了擺手,眼眸微動,問道:“浦小姐,聽說,是有人將煙頭丟在地毯上才引起來的火災。這事兒,未免太巧合了吧,你就這麽算了?”


    隋玉歎了聲氣,苦笑道:“之前有個算命的給我看相,說我最近運勢低。你看,倒黴事不就找上來了?”


    鄭芮一臉意外:“浦小姐信這?”


    隋玉笑著道:“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


    她攤開手掌,摸上麵的掌紋,一邊無奈地說:“我也想啊,我在南城這方地,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我是一條強龍,哪裏壓得過地頭蛇。後來又想想,我也沒得罪人,地頭蛇沒必要這麽整我吧?”


    “這事兒,官方給了結論,我想,他們沒必要欺負我這個外來客。應該就是我倒黴碰上了。”


    隋玉說得顛顛倒倒,鄭芮聽得心裏七上八下的,但應該……浦隋玉是想就此算了吧?


    她的心又稍微放寬,隻要過了這陣子,就徹底沒事兒了。


    這時,隋玉輕輕的撓著手上的繭,故作不經意的問道:“對了,工地上現在進行的順利嗎?”


    “嗯?”鄭芮正在出神,聞言怔愣了下,隨即笑著道,“當然,有曹老師的幫助,一切都好。”


    隋玉點點頭,又道:“供應商那邊,沒再魚目混珠吧?”


    鄭芮的笑不自然起來,她道:“他們已經被拆穿過一次,不敢再亂來了。”


    床頭櫃上放著解語送來的那套書,放在最上麵的那本書倒扣著,鄭芮進來之前,隋玉正在看。


    隋玉拿起那書,找到剛才看的那個節奏點,接著看下去,一邊閑聊說道:“還是霍先生最了解奸商啊。狹路相逢,狠人勝利。”


    鄭芮抿了抿嘴唇,失笑道:“浦小姐,你是在暗諷霍先生也是奸商?”


    “你們不是朋友嗎?”


    隋玉翻了一頁,眼睛不離書頁。她的語調隨意,因著嗓音沙啞,還有了點兒慵懶漫不經心的感覺。


    “朋友是朋友,但不影響我對他的評價。讓利三成,這麽狠的殺價,虧他想得出來。不過,也是因為鄭總會談判,才能迫使對方答應他的條件。”


    “鄭總不愧是統領大集團公司的女強人,我以後得好好學學。我要是有鄭總一半的能力,就不會被擠出公司了。”


    說著,她歎了一聲,眼睛卻不離書,好像就是個廢柴,嘴上說努力,身體很誠實的耽於玩樂。


    鄭芮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心,又懸了起來。


    她看不透浦隋玉。


    聽起來,她隻是在背地裏閑話幾句霍衍,又誇她能幹的意思,可那言語中的真實意圖,怎麽聽著好像她知道了什麽?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鄭芮微微皺了皺眉,心裏七上八下。


    可仔細看浦隋玉,她隻是在看書,像是隨口那麽一說。


    是了。


    浦隋玉再厲害,也不會這麽快就查到她的身上來。


    她不是說了嗎?


    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使她懷疑什麽,也隻能相信官方調查。她不敢怎麽樣的。


    況且,她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麵,頂多有點女人之間的互不順眼罷了。


    鄭芮虛應著笑了下:“浦小姐還是別謙虛了,你的事情,我也聽過不少的。”


    兩人又虛扯了會兒,鄭芮就借口還有別的事情做,走了,留下她帶來的那束向日葵,放在了床上。


    隋玉拿起那束花,掐了一朵向日葵在指尖把玩,眼底微微閃爍著光芒。


    連舟進來,看到隋玉手裏捧著花,問道:“誰送的?”


    隋玉將花放到一邊,淡淡道:“鄭芮來過了。”


    “鄭芮?”連舟眉心蹙了起來,“她來幹什麽?”


    “說是經過,順道就來看看我。”


    連舟又看了隋玉好幾眼。隋玉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盯著他:“你看我幹什麽?”


    連舟收迴目光,別扭道:“沒什麽。”


    他拎起整理好的包,抬腳往外走。


    那鄭芮是喜樂城的人,也是霍衍的人。


    外界的謠言越傳越亂,有說霍衍名義統領他的未婚妻送往國外學習,實則是方便他與人1妻私通。


    而另外的謠言,則說早在喜樂城動工之前,霍衍就與浦隋玉看對了眼。喜樂城隻是障眼法,其實是方便兩人借工作的名義來往罷了。


    也有說,霍衍鍾情於修複技術好的女人,那薑不渝已經成了過去式,就差一個時機把她給甩了。他如今隻是立著深情的人設,就等薑不渝出錯。


    連舟再大度,也不能忍受這樣的謠言。


    他擔心鄭芮過來,是霍衍忌憚於謠言,派了鄭芮當中間的傳話人。


    浦隋玉覺得連舟奇怪,跟在他的後頭。


    “你在生氣?”


    “沒有。”連舟將行李袋裝入後備箱,女傭拎了兩個包下來,連舟轉身,將那兩個包接過來,也裝在了車裏。


    女傭手臂下還夾著鄭芮送來的那束向日葵。隋玉沒說不要,她就也一並拿下來了。


    連舟看到那花,拿過來,大步走到垃圾桶那邊,把花直接放在垃圾桶蓋子上,隨便誰拿走。


    “這花沒地方放了。”他說。


    女傭眨了眨眼,看了眼垃圾桶,心道:後備箱地方大著呢,怎麽沒地方放了。再說了,哪有把花放後備箱的,捧在手裏不行嗎?


    隋玉也不知道連舟的腦迴路,她在醫院,更不清楚外界的謠言,隻當他可能受了秦家人的氣。


    經過火災一事,連舟不敢再讓隋玉住在酒店,她又不肯住秦公館,連舟直接買了一棟小別墅,讓她住進去。


    解語過來陪隋玉解悶時,瞧著小而溫馨的別墅,嘖嘖搖頭。


    “這連舟,對你可真好啊。別墅,說買就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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