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文看了他一眼,示意保姆將床放下去。


    保姆看氣氛不好,大氣都不敢出,緩慢勻速的將床搖平。


    連舟說道:“酒店安裝煙火警示器,卻在這個時候,說警示器壞了,所以才沒有察覺起火。而隋玉的房門因為門鎖出故障無法打開,才不能及時逃離。這個理由,您相信嗎?”


    到了晚上,消防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查明原因。是隔壁住客出門前,將未摁滅的煙頭丟在地毯上,引起的火災。


    那名住客已經找到,並且承認了自己的過失,願意承擔賠償責任。


    對酒店,對受害人,都有了交代。


    如果連舟不是提前收到消息說,有人要對浦隋玉不利,他還真要接受了這個調查結果。


    秦盛文躺平了,抬起手擺了下,說道:“浦隋玉自己說了不靠秦家。那,這就是她以後要走的路。她與秦家沒有什麽關係,秦家,也不會為她出頭。”


    秦家雖然是南城地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卻不是靠著蠻霸占據一方。任何一個家族都不會輕易牽涉進入別人的糾紛中去的。有時候,有矛盾的雙方,會請一個當地名流從中調解,這都要看對方夠不夠資格。


    而她的事情鬧這麽大,顯然不是什麽小恩怨。她狂妄,得罪人是遲早的事,這一跟頭,絕不是最後一個。


    “連舟,你找了個什麽樣的女人,現在看清楚了。你確定,她能陪著你,幫你實行你的計劃嗎?”


    “你啊……她不給你帶麻煩,就不錯了。”


    秦盛文慢悠悠的說了最後一句,就不說了。


    保姆躬身退下,連舟一個人兀自站了許久,老爺子的唿吸平順,已然睡著。


    連舟捏了捏手指,腮幫子肌肉鼓了幾下,迴頭,走出了病房。


    這時,那已經睡著了的秦盛文才睜開眼睛,低歎了一聲。


    ……


    兩天之後,浦隋玉醒來,何應山也到了南城,正在醫院病房。


    老爺子拉長著臉,沒有一句好聽的話,進門就罵人。


    “學醫學不好,修複手藝做不好,公司管理也做不好,連自己的命都管不好,你看看你這幾年像什麽樣子?”


    “廢物到了極點,你還不如一把燒成了灰,迴爐重造去!”


    隋玉的喉嚨被煙熏到,這會兒說不上話,她撫著小黑貓的腦袋,被老頭劈頭蓋臉的罵。


    這隻貓在她確定無法從正門逃出去之後,被她拋到了樓下的陽台,還以為找不迴來了。連舟說,清潔工在陽台發現了小家夥縮在角落,就交給了酒店方。


    酒店的前台認出來是隋玉帶進去的那隻,就通知了連舟過去接貓。


    隋玉摸摸小貓咪的耳朵,抱在懷裏。


    她昏迷時,是解語讓連舟把貓送進病房的。解語對連舟說的理由是,這貓是她的新寵,一刻不能離的。


    陸平見隋玉抱著貓,想她是被罵怕了,扯了扯何應山的衣袖,低聲道:“師父,你少說幾句,她好不容易撿了條命迴來。”


    何應聲冷冷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你懂什麽,那是她活該討罵。她要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學堂裏學醫,哪裏會發生那麽多事?”


    一次車禍,一次火災,哪次不是差點死翹翹?


    “你是不是也想學她,見別的掙錢,也想跑了?”


    陸平在醫院工作,前幾日醫鬧,醫院暫停了他的工作,他在老師這邊抱怨了幾句,說做醫生不值得,這會兒老爺子立即拿浦隋玉做了現成的例子,教訓起來。


    “你要想掙大錢,也要看有沒有她的命!你看她還能作死幾迴!”


    陸平被無辜被牽連,癟著嘴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他看了眼隋玉,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師弟他愛莫能助了。


    曹保真也在,他聽說隋玉醒了,抽了空閑時間來看望愛徒的。


    當年他搶了何應山的愛徒,兩個老家夥不太對付。他明白何應山這會兒罵得難聽,就是罵給他看的,他就是看他不順眼而已。


    何應山要是真那麽恨鐵不成鋼,就不會一聽說浦隋玉出事,立即從青城山跑過來了。


    曹保真輕咳了一聲,慢悠悠的道:“年紀一大把了,火氣還這麽大,還好意思自稱醫者修身養性。”


    “還有啊,浦隋玉可不是一事無成。她的修複技術,就比我差那麽一丁點兒。她最近出來的那作品,一億兩千萬,你聽說了吧?”


    “有句話說,天妒英才,她才接連出事故。你看看你老家夥,活到了六十六,一點事情都沒有,鑽山林也沒見摔一跤,可見你就是個庸才,老天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所以啊,浦隋玉跟了我,是她眼光好會選擇,沒給你培養成廢材。”


    何應山鼻腔裏哼出來一聲極其不屑的諷刺聲音,陰陽怪氣道:“你本事大,也沒見你出什麽事啊?你出車禍,你屁股被火燒了?”


    眼見兩位都六十以上的老爺子這麽掐了起來,連舟輕撓了下額頭,出麵調停。他輕咳了一聲:“兩位老爺子,這是醫院,要是被外人看見,恐影響兩位身份。”


    他這麽一說,兩位老頭才鳴金收兵,各自轉頭看向別處。


    何應山查看過浦隋玉的喉嚨,給她把了脈,開了張清肺的藥單,讓陸平去抓藥熬藥。


    “你反正沒事。”


    何應山對陸平停職調查的事兒一點安慰都沒有,還撒了一把鹽,陸平也隻能忍了。


    但當他看到藥單上的組合,頓時眼睛亮了。


    他看了眼隋玉,道:“師姐,你可賺了。”這服藥,是老爺子專門為她調寫的方子,看似都是尋常藥物,但各物相生相克,結合起來,是副妙藥。


    隋玉唇角翹了翹,看了眼何應山,抬起貓爪,對他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何應山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看向了連舟道:“你家老爺子呢?”


    連舟立即道:“在隔壁房間。”


    他為了方便照看,安排醫院將兩間病房弄在一起。


    何應山拿起了藥箱,隨連舟去了秦盛文那裏。


    隋玉無法說話,曹保真留在這邊也沒什麽事,就迴了喜樂城。頃刻,房間就隻剩下了隋玉。


    她的臉色沉下來,將小貓放在一邊,拿起床頭櫃上的紙筆,寫了些東西在紙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沙暖睡鴛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湖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湖深並收藏沙暖睡鴛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