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哈哈笑了兩聲,她道:“霍先生,薑不渝隻是一時走錯了路。她還年輕,還有無數種可能。裏麵,經常是女主跌落深淵之後,消失幾年,然後浴血歸來,見鬼殺鬼,見神殺神,很厲害的。”


    霍衍擰眉,瞅著她不說話。


    隋玉被他看得心裏有點發慌,低眸看了眼麵前的提拉米蘇,想該不是牙齒縫裏卡了可可粉?


    她低頭,喝了口咖啡含在嘴裏,試著漱了漱口。


    “浦二小姐喜歡?”


    隋玉一愣,笑笑迴話道:“霍總也喜歡嗎?”


    霍衍:“我沒時間,但薑不渝喜歡。”


    “哦。”


    隋玉想,大約薑不渝也想從言情裏學點兒談戀愛的經驗,隻是她沒有學成,學的全是女配的爛招。


    “但我不覺得,薑不渝出去之後,就會煥然一新的迴來。”霍衍垂著眼皮,像是發發牢騷似的,輕言了一句。


    薑不渝昏迷之前,是很有靈氣的一個女孩,膽大聰明,愛耍小心眼兒卻不害人,她會狐假虎威卻也用真本事壓人。


    可昏迷後的薑不渝,卻像是被抽走了靈魂,變得平庸,虛榮,撒謊成性,還自以為是的耍小聰明。


    所以霍衍根本不相信,出國了的薑不渝再迴來,會改頭換麵。


    愛是會消失的。


    霍衍靠著座椅靠背,一條手臂伸長,手搭在桌角,手指將紙巾的一角折疊起來,放下,再折疊起來。


    隋玉瞧著他的動作,想薑不渝就像是那紙巾的一角。


    他正在掙紮,是不是要放下薑不渝?


    隋玉抿了抿嘴唇,擠出笑,沒有搭話。


    於她的立場而言,她是浦隋玉,對於別人的情感話題不可多言。


    她轉移了話題,道:“霍先生是怎麽處理薑不渝的這件事的?”


    她想說,他是怎麽為薑不渝擦屁股的,但這詞兒不雅,他那麽高貴,大概會覺得汙他耳朵。


    隋玉想聽聽,霍衍是否已經知道,薑不渝進入的是霍檸與年如櫻設下的圈套,才一步步走遠的。


    以他那麽聰明的人,應該也能看出來。


    他把薑不渝送走了,那麽霍檸與年如櫻呢?


    霍衍抬眸看了她一眼:“二小姐似乎很關心薑不渝?”


    隋玉把嘴巴一閉,不說了。


    對著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得小心。


    因為不知道他是不是故作不關心,然後悄悄的給薑不渝報仇來了。


    她否認了薑不渝,又對那位段先生說了實話,在他眼裏,也許把她看成了把薑不渝推向深淵的其中之一。


    霍衍收迴目光,淡淡道:“那位段先生,與霍氏有業務上的往來。我隻要說,那尊迦樓羅被人掉包過,他就不會再追究。”


    簡單來說,姓段的幹不過姓霍的,他如果想吃霍家的飯,就得認為這是真話。


    至於薑不渝的其他作品,都已經被以材料問題收了迴來。


    但霍衍這個人多吃素,不是他不愛吃葷腥,隻是他克己自律的一種手段。


    他不想被花花世界花言巧語遮了眼迷了耳,他善於冷靜下來做分析。


    薑不渝的事情裏,有很多漏洞,他找得出來,但涉及到霍家內部的事兒,就不願對浦隋玉多講了。


    不知怎的,霍衍私心裏不想讓浦隋玉知道霍家有些什麽樣的人。


    不想她就此對姓霍的敬而遠之。


    隋玉“哦”了一聲,聽出來霍衍沒講全部。又或許他太忙了,沒時間深究。


    這時,一幫外國人進來咖啡廳,找位置坐下,鬧哄哄的,有點吵。隋玉往那邊看了眼,又聽霍衍道:“浦二小姐,算了算,我與你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我應該是你的朋友了吧?”


    隋玉一愣,迴過頭來。


    霍衍的指尖在那杯子上打圈兒,他不緊不慢的道:“原本,我拍下你的螭龍雙耳瓶,是想讓你受下我的人情。二小姐也說過,要還我的人情,你還欠我一頓餐。”


    “但薑不渝的事兒出來,你又幫了我一次,讓我免於得罪曹老先生,這個人情,就算抵消了。”


    “現如今,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二小姐參與我的喜樂城,所以,以朋友之義,想請二小姐如果有空,可否去一次喜樂城看看?”


    “我也在此承諾,將來二小姐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一定相幫。”


    隋玉望著霍衍。


    她當初確實想過,設宴攢局,讓霍衍與師父,還有她的那些師兄們認識。這樣一來,即使她不能參與喜樂城,有師父師兄出手,喜樂城就有望了。


    隻是,薑不渝製假,惹怒了師父。薑不渝又是霍衍的未婚妻,對他肯定有影響。


    隋玉多留在北城的那兩天,就是處理那個製假的日派修複師,消除薑不渝打著她旗號售假的影響。另外,也要查清楚,他還有沒有再借著薑不渝的身份,自己悄悄的出售那些假貨。


    這些,本該都是霍衍來處理的。但這事如果報警,就會牽連到霍家。霍衍不是沒有動那個人,隻是他需要繞過霍家來解決,而隋玉出手則更直接,更快更狠。


    從明麵上來算,霍衍還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


    但從私心裏算,薑不渝這個人禍是她帶給他的。他吃了悶虧,她心裏有虧。


    隋玉捏著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眸微微閃爍。


    過了幾秒,她看了看時間,抬頭對著男人道:“如果我有空的話。”


    意思就是,她同意了。


    反正都已經去了南城,那麽去喜樂城轉轉也沒什麽。


    ……


    南城機場。


    隋玉出關,一路走過來,看著眼熟的地方,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機場還是那個機場,人卻不再是薑不渝了。


    她看向她與解語第一次見麵時,坐的那排椅子。她抿了抿嘴唇,推著行李箱快步朝前走。


    連舟等候在出口處,見到她出來,笑著迎了過來。


    他看隋玉的時候,永遠都是揚著陽光笑容,一口白牙整整齊齊,笑得讓隋玉嫉妒他那一口好牙。


    “見到我這麽開心?”她說。


    連舟揉了揉她的頭發:“接老婆能不開心?”


    隋玉撇撇嘴,“老婆”說得真順口。


    “外公在秦鳳樓等。”他順手接住她的行李箱,大手按在那推拉杆上,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朝著外麵的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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