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芮音量大,一下子引來其餘小組成員。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隋玉手上拿著的東西,笑嘻嘻道:“薑小姐,好久沒見你。來就來嘛,客氣什麽。”


    有人不客氣的從隋玉手裏搶了袋子,跑到餐廳打開:“哇,這是醉蟹吧!好大的螃蟹!”


    隋玉眼睜睜的看著幾個臉皮厚的小夥子將螃蟹拆了,都沒問她一句。


    “薑小姐,你這是送給霍總的吧?”鄭芮掃了那邊一眼,遺憾笑笑,“不過,霍總有點不舒服,應該不大適合吃螃蟹。”


    隋玉眉心微皺:“霍衍他感冒了?”


    “你不知道嗎?”


    隋玉暗暗磨了下牙齒,何必惺惺作態。她掃了她一眼:“我去看看。”


    她身形剛動,鄭芮腳步移動,擋在她的麵前,道:“霍總開完會就迴房間了,薑小姐關心他是應該,不過這麽晚了,隻怕影響他休息,還是明天早些?”


    隋玉淡淡看她,唇角微勾了下:“鄭總,您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這話?”


    隋玉一直覺得,鄭芮以“識大體”偽裝自己,現在,居然連裝都不裝了。


    但她也不是隨便就被人打發的紙老虎。


    鄭芮臉色微變了下,彎起笑容道:“就是普通的合作夥伴。隻是,如今整個項目正在生死存亡之際,霍總是掌舵人,他有多重要,薑小姐你也曾是項目組成員,你很清楚的吧?”


    “另外,薑小姐,你現在不在我們的項目組中,霍總包下整個酒店,就是不想機密外泄。這其中道理,不需要我詳細說明了吧?”


    “我覺得,薑小姐還是專注學業就好。我記得霍總說,希望你能拿到優秀畢業生?”


    鄭芮的攻勢很強,連酒店都不讓薑不渝住,就是要攔住她與霍衍見麵。


    隋玉捏了捏手指。


    若是以往,鄭芮蹦躂的再歡快,她都可以嗆聲迴去。


    可現在,她是霍衍欽點的頭號負責人,風頭正勁。項目組的人見風使舵,都敢來攔截她手裏的吃的。


    霍衍不願見她,隋玉再強勢的話,隻會更加惹人厭。


    這個時候,她須夾緊尾巴。


    大廳裏,傳來男人們大聲的說話聲音,他們叫了啤酒,那幾隻大閘蟹,斤兩再大都架不住那些人瓜分一空。


    鄭芮扭頭看了看,笑笑道:“看他們樣子,應該很好吃。薑小姐的心意,我會替你轉達給霍總。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薑小姐別讓霍總擔心。”


    隋玉站著不動,指甲掐在掌心,正掐在她的傷口上。


    晚上時間緊,她處理螃蟹的時候不小心被堅硬的殼擦破了皮。


    疼痛絲絲縷縷,勾痛她的神經。


    她很想低調不惹事,可鄭芮的再三挑釁,讓她討厭至極。


    她討厭這種小人得誌的嘴臉。


    她道:“鄭總,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但有些事,以鄭總的立場,是不適合傳達的。”


    “這裏所有人都知道,我與霍衍的關係,鄭總就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鄭總的身份地位,在女性之中,也算是拔尖的,可不要傳出什麽不好聽的傳言,白白汙了過去那麽多年的努力。”


    “要知道,這年頭做個女強人不容易,好不容易爬上來了,還要被人說靠男人。鄭總,您甘心?”


    未婚妻這個身份,是鄭芮的死穴,也是隋玉最大的武器。


    她亮武器,就是要告訴這個女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夾著尾巴做人就好。


    隋玉眸光淩厲,與鄭芮對視著。


    鄭芮的眼角抽了抽。


    這丫頭的嘴毒,什麽話都敢說,也不看看她說話的對象,不怕得罪人。


    都說現在的小姑娘膽子大,看準了想要的絕不撒手。


    她看薑不渝何止膽子大臉皮厚,她還不長眼。


    不過就是霍家門頭裏養著的漁家女,住了幾年,連自己姓誰都不知道了。


    那邊吃宵夜的興奮著,這邊兩個女人都快鬥成烏雞眼兒。這時候,電梯門再度打開,歐陽騰走了出來。


    他頭發濕漉漉的,看樣子剛洗過澡,穿著大褲衩體恤衫就下來了。


    男人瞧著大廳明晃晃的,定睛一瞧,可不是鄭芮薑不渝那一大一小的美女嘛。


    歐陽騰趿著拖鞋走過來,鄭芮背對著他,沒見到。但隋玉眼尖,她心道,總算來了個人。


    “鄭總,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也請你告訴霍總,這段時間,我就不來煩他了。他什麽時候想起我來,就什麽時候給我個電話。我一直都等著他的。”


    鄭芮眉毛一皺,這丫頭說什麽鬼話呢。剛才還像是張揚著羽毛的鬥雞,現在又裝鵪鶉?


    隋玉說完話,悻悻轉身。


    地上有一灘水,是她剛才拎著的袋子漏下來的。


    隋玉踩在那灘水上麵,身子卻往前跪倒……


    鄭芮瞧著不對勁,下意識的想拉她一把,但這摔倒的動作隻在瞬間。


    伴隨著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是隋玉的痛唿聲。


    鄭芮瞧著跪在地上起不來的薑不渝,手臂還保持著往前伸出的姿勢。


    歐陽騰趿著拖鞋蹭蹭跑過來,看了眼鄭芮,皺眉不悅道:“你推她幹嘛?”


    他轉頭蹲下身,扶著隋玉的手臂:“還能站起來嗎?”


    他聽那聲音就覺得疼。


    隋玉試著動了下,疼得掉眼淚。她搖搖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膝蓋。


    她本就瘦,身上沒有脂肪做緩衝,那重重的一下,讓她覺得骨頭都要瞌碎了。


    歐陽騰皺眉瞧了會兒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掏出了手機給霍衍打電話。


    “薑不渝摔了,站不起來了。”


    他短短兩句話就掛了電話。但在一兩分鍾之後,男人從電梯口出現了。


    霍衍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濃眉蹙了起來。


    “坐在地上哭,好看?”男人嚴厲的聲音,讓人聽了害怕。就像小朋友滾地撒潑,家長威嚴盯視,不起來就要挨揍。


    “起來!”


    隋玉抹了抹淚珠,仰頭瞧著男人,手掌撐著地,抽抽噎噎的試著站起。隻是才動了下,她就又跌迴去了。


    醉蟹的醬水濕了她的裙褲,屁股上一大灘紅褐色水漬更引人注目。


    霍衍的眉心皺得像是能夾死一隻蒼蠅。


    “路都不會走,這麽晚跑來就是製造混亂嗎?”他厲聲嗬斥,卻還是蹲下去將她抱起。


    隋玉將頭埋在他懷裏,什麽話也不說,就是哭。


    歐陽騰瞧著小姑娘的膝蓋紅腫一片,怕她殘廢了,道:“行啦,就別罵了,還是送她去醫院看看。”


    他責備埋怨的眼掃過鄭芮。


    於是,隋玉什麽話都沒說,卻給人一種感覺,是鄭芮推倒了薑不渝。


    霍衍看了她一眼,鄭芮腦子一懵,急赤白臉的解釋:“不是……我沒推她,我推她幹什麽!”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更給人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霍衍陰沉著臉,沒管鄭芮怎麽解釋,抱著隋玉上車。


    醫院裏,醫生檢查過後,說沒傷到大礙,隻是有點擦傷,塗抹一些祛瘀消腫的藥就好。


    隋玉偷瞄著霍衍的反應。


    她學過中醫,拿捏得住摔傷的程度,隻是讓膝蓋看起來很嚴重。


    負責清理的護士給她擦藥。


    隋玉雖能控製住傷勢,但消毒水擦在皮膚上的刺痛感還是疼得她齜牙。她小手揪住霍衍的衣服,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縮,水汪汪的眼瞧著那傷,想看又怕看。


    霍衍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但看她畏畏縮縮又要忍痛的表情,又覺得有點可愛。


    而當可愛這個詞劃過他腦海,男人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甚至比之前更加陰沉。


    他沒有再給她一個眼神。


    擦過藥後,男人抱起她,送她迴去。這時,隋玉揪著他的衣服,道:“鄭總說你著涼了,來都來了,就一起看吧?”


    霍衍:“不用。”


    他拒絕了她,一把將她抱起,送上車。


    看診結束,都已近十二點,隋玉小聲道:“迴市區太遠了,你感冒要休息,酒店那麽大,隨便給我一間房間就好,我不會煩你的。”


    “你這不是在煩我?”


    男人的這一句責備,徹底讓隋玉閉了嘴。但他沒將她送迴市區,而是迴了旭塘鎮酒店,給了她一間房。


    房門口,隋玉從他臂彎下來,扶著牆一點點的往房間內挪。


    她身體站不住,好像隨時就要倒下,偏還固執的咬住唇瓣,不哼出聲音來。


    霍衍今晚皺起的眉心就沒舒展開過。他見她一點一點的往裏麵挪,想她要是起夜要怎麽辦。


    還有她那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那一身腥臭味道,不換下來怎麽睡得著。


    男人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終是沉下氣,走過去再度將她抱起。


    隋玉望著他的眼,小聲,又小心翼翼的道:“霍衍,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男人的薄唇抿著,似乎這輩子都不打算對她開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將她送進浴室。


    他找了個女同事來,給隋玉洗了澡,換了衣服。


    衣服,也是向那個女同事借的。


    隋玉低頭,瞧著胸口一個大嘴猴的圖案,覺得自己就是個二百五。


    她費勁心機,就是想來點美人計,讓他那堅硬的心碎一點點裂縫出來,沒想到他竟然來這一招。


    “我睡覺了,你也早點睡。”隋玉悶聲悶氣,拎著被子蓋上。


    那女同事還沒走,尷尬的站在房間裏,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地板,腦中一百遍重複的問:“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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