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剛睡醒,正覺得口渴,可她這麽賴在他懷裏又覺得舒服不想動,就沒伸手去接。


    她的下巴朝著那牛奶抬了下,以眼神示意他喂。


    他把她辛苦做出來的項目交給別人去做。


    她天沒亮就給他做早餐。


    他昨天還把她打哭了,流了那麽多眼淚,喂口牛奶怎麽了?


    霍衍瞧著她,一動不動。


    從小到大,霍家的那些弟妹們都沒享受過他親手喂的待遇。


    他為她好,她不領情。


    她給別的男生做晚飯,餓了他一整晚,害的他啃麵包。


    她還害得他被警,察查問,活了快三十年,從沒有過這種遭遇。


    才給她個好臉色,尾巴又要翹起來了。


    不過……


    男人盯著她粉嫩的唇瓣,想到昨夜那個美妙的冰吻,心思浮動。


    他捏著玻璃瓶,送到她唇邊,隋玉不客氣,張口就喝。


    鮮奶味濃,不過他親手喂的,感覺口感更好。


    隋玉樂得享受某人的伺候,眼睛微微眯起,喉嚨一動一動,徐徐咽下冰冰涼涼的牛奶。


    不一會兒,那一小瓶鮮奶見了底,隋玉想舔嘴唇時,驀然的,男人低下頭來。


    他將她的唇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而她則承受著他的輕撫,兩人早就忘記了心裏的那些小計較。


    他們也不會知道,男女之間的計較,不是一件兩件,三件四件事情能夠掰扯的清楚。它們錯綜複雜,等到想要理清頭緒時,才發現,何為“情不知所起”,又發現,何為“剪不斷理還亂”。


    這樣那樣的親了十來分鍾,男人直到把她焐熱了,這才鬆開她。


    隋玉喘著氣,終於發現男人的殷勤是不懷好意。


    隻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又軟又嬌,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像個軟趴趴的娃娃,靠在他胸口沒一點點力氣。


    霍衍則是吃過後,覺得自己的這瓶奶喂得值。


    冰冰涼涼的,跟昨晚的冰吻一樣甜。


    應該是更甜。


    他輕晃了下她,道:“你還沒說。”


    “嗯?說什麽?”隋玉早就忘記剛才他們在說什麽了。


    “那個背後布局的人。”


    隋玉抬頭看他,隻見男人麵色清冷,像是什麽事情都沒做過一樣。


    他怎麽這樣,“你儂我儂”是他先造出來的氣氛,一秒迴到現實的也是他。


    隋玉看他那道貌岸然的樣兒,心裏先鄙視了一番,道:“我怎麽知道是誰。看我不順眼的人那麽多,怎麽找。”


    霍衍低頭看她,她垂著眼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雖這麽說,可霍衍覺得她沒有說實話。


    那人利用薑大豐一家來找她的麻煩,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能放過?


    “是嗎?”


    隋玉把玩著睡衣上的紐扣,輕漫道:“我本就想著找什麽借口,讓他們交出我父母的店鋪,那背後布局的人把機會送上門來,我就將這事相抵了。”


    “她如果再來找我的麻煩,那我再想想辦法,除害。”


    霍衍見她不肯說,也就沒再勉強她。他道:“既然你知道看你不順眼的人多,就老實點,別到處惹事。”


    男人說完,站起身便走了。


    隋玉瞧著他的背影,一臉懵。


    什麽叫老實點,別到處惹事?


    她惹什麽事,還不是他嫌她沒本事,要她證明自己,給她弄來了點事情做,這會兒又警告她,別再插手小高村的事兒?


    沒門!


    ……


    旭塘鎮。


    鄭芮一早起來,沒看到霍衍的車。


    她進餐廳用早餐時,項目組的所有成員都已差不多吃完,正趁著沒開工時聊天。


    他們見到她,就跟她打招唿。


    鄭芮微笑著點頭應聲之後,問了一個與她同桌的組員:“怎麽沒看到霍總,他已經吃完了?”


    那組員正在啃玉米,聞言想了下道:“昨晚上霍總好像沒在酒店過夜。我看他晚上開了車走的。”


    旁邊一個沒有眼力見的小夥子接口道:“是啊,霍總的老家就在南城,薑小姐應該是放暑假了,霍總抽空去陪一下唄。”


    薑不渝與他們工作過一段時間,見過幾麵的緣故,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大三學生。


    話題打開,其他人便議論了開來。


    “……說也奇怪,薑小姐放暑假,不是更有時間做我們這個項目了。她怎麽反而不過來了?是跟霍總吵架了嗎?”


    “我聽說,薑小姐上次去北城,好像是沒有得到霍氏總部的重視,被刷下來了。”


    “怎麽會,我覺得薑小姐做得很好啊。她還是個學生,就把小高村給談下來了。我們這麽多人去,哪個不是被那裏的村民趕出來。”


    一個女生憤憤不平說了句話。她一開腔,另外幾個也幫腔了起來。“是啊,要不是薑不渝,我們還在原地踏步。老實說,我當時都打算退出這個項目了。”


    “沒錯,我也這麽想過。跟村裏人打交道太難了,你說什麽規劃,他們聽不懂,就知道跟你談錢。還是薑不渝有腦子,知道挖渠引水的辦法,靈活運用。”


    幾個人說話時,都沒注意到鄭芮的表情。


    她低垂著臉,不緊不慢的吃早餐,別人也就看不清她的臉色。


    他們說那麽多,不就是在說她不及一個大三學生?


    笑話,她出社會做事的時候,她還在漁村打雜掃地呢。


    她就是運氣好,認識了福臨樓的那個女人,她還利用職務之便,給那福臨樓輸送利益。


    要不是給霍衍麵子,她早就揭穿她。


    小小年紀,還沒站穩就想著給自己撈好處……


    鄭芮心中憤然時,旁邊有人叫了她幾聲。


    “鄭總?鄭總?”


    鄭芮迴過神來,聽那女孩道:“鄭總,您也去北城總部的,當時發生了什麽,怎麽薑小姐就甩手不管了呢?”


    “我覺得吧,薑小姐負責小高村,跟那邊的人熟悉了,由她出麵解決矛盾,總比我們這幫人去好吧?”


    女孩實在是怕那些扛著鋤頭家夥的村民,每次去都弄得灰頭土臉,她害怕被他們打。


    不止是她,別人也不想。


    鄭芮攪著咖啡,抿了口,微微笑著道:“薑小姐把問題都處理了,那麽你們做什麽呢?”


    “這次,霍總把工作交給我來負責,也是希望能夠徹底解決問題。你們是項目組的成員,也應該去想一下,怎麽把事情妥善,圓滿解決的方法。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大三學生身上。難道,你們這些研究生畢業的,要跟我說,還不如一個本科沒畢業的?”


    她平時看起來親和,可犀利的時候,別人還是看得出眼色的。


    那些人便借口有事起身離開了。


    負責後勤保障的組員留了下來,大著膽子問道:“不是有霍總在嗎?霍總沒有幫薑小姐說話?”


    她們還是好奇,北城發生了什麽。


    鄭芮道:“霍總向來是個鐵麵無私的人。而且這次那些村民鬧事,霍總大概是不想薑小姐受到傷害吧。”


    她沒心情再聊下去,放下咖啡杯就走了。


    轉身時,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薑不渝,薑不渝,這些人既然把薑不渝捧得那麽高,那她就讓他們看看,真正把喜樂城做起來的人是誰!


    ……


    八月底,小高村村民與趙家村村民再起衝突,此次衝突更大,旭塘鎮下屬各村基本都派了代表,把小高村村委會都圍了起來。


    村委會裏麵不隻有村部領導,還有有霍氏與福臨樓派駐的代表,這次,小高村更多人提出了解除協議,要求一起搬遷。


    趙家村請來的風水師站在山頂,手持著羅盤,對眾村民侃侃而談,說風水的重要性。


    這時,幾輛警,車停在山腳下。車內下來的警員維持秩序,幾個警員上山,以蠱惑村民,造謠生事,妨礙治安管理等理由把那風水師帶走,這才把局勢穩定了下來。


    隋玉得知那邊的情況時,正在福臨樓與解語簽合同。


    她正在檢查合同內容,解語優哉遊哉的喝茶,敲敲她麵前的桌子:“看這麽仔細,你怕我賣了你?”


    隋玉眼睛都沒抬,說道:“親兄弟明算賬,凡是要簽字的東西,甭管是誰,都要仔細看。”


    解語沒好氣的翻白眼,她的手機響了,聽完電話裏的匯報,她把將隋玉手裏的合同抽了過來。


    “不用簽了。”


    “什麽意思?”


    解語冷笑了聲,道:“鄭芮報警,把那風水師抓了。這一記威懾下來,他們還怎麽鬧?”


    話雖這麽說,可解語的臉色難看,並沒有事情解決的輕鬆感。


    隋玉沉默著,手指轉著簽字筆,她觀察著解語的表情。


    說實話,她也曾動過那樣的腦筋,覺得將散播謠言的風水師抓了就沒有了矛盾。


    可,風水之說,連大學都開設有講座,不盡然全是迷信。


    周易博大精深,眼前就有這麽個家裏出了偉大風水師的人在,隋玉直覺上覺得,不應該那麽做。


    她把那合同拿過來,刷刷寫下“薑不渝”三個字,道:“看你這這表情,就知道,在你看來,鄭芮走了一記壞招。她惹了大麻煩?”


    解語看了她一眼,道:“古時候叫風水,用現代科學觀點來看,風水之中,涉及了地理、生物、地質,天文等各種因素。鄭芮把人關起來,無非是叫人閉嘴。可千百年來,風水之說深入人心。懷疑的種子種下了,那些村民隻會以為,這是第一個應驗的壞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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