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正在看手機,沒聽到歐陽騰說了什麽,歐陽騰激動的一個勁兒拍他的手臂,霍衍正要罵他抽什麽風,一抬頭,就見薑不渝正與一個男生勾勾搭搭,嘻嘻哈哈。


    男人臉色陰了下來,眼睛微眯了下。


    歐陽騰眼睛盯著那邊,腦袋往他這側偏了一些,低聲道:“這下該信了吧。”


    昨晚他就警告過霍衍,薑不渝那丫頭不單純,段位太高了,現在直接來了個現場表演。


    霍衍冷冷瞥了歐陽騰一眼,眼神嫌棄他聒噪得像烏鴉。


    他直接往門口走了過去,淡聲道:“腳怎麽了?”


    那邊,浦隋玉借著唐天澤的手臂,踮著腳尖一跳一跳的走路,一邊道:“衣服都濕了,看看鎮上有沒有服裝店,先把把衣服換了……”


    她話還未說完,赫然看到霍衍就這麽站在她麵前,舌尖一卷,驚訝道:“你怎麽在這兒?”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的嗎?喬忠沒把他接迴老宅?


    霍衍眼睛眯了起來,還敢問他?


    隋玉見他臉色不善,看了眼旁邊的唐天澤,馬上道:“我跟同學來采風的,就……”她看出男人不相信的眼神,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遇上下雨了,然後腳扭了。”


    霍衍垂眸淡淡掃了一眼她的腳,再到她的手。


    隋玉很識相的默默的把手從唐天澤那裏轉移到霍衍這邊,抓著他的手臂,一隻手朝唐天澤手裏拎著的大提琴伸過去。


    唐天澤瞧著麵前透著沉穩氣勢的男人,再見他額頭貼著紗布,看了眼隋玉,問:“薑不渝,他是誰?”


    隋玉抓了抓耳朵,還是硬著頭皮道:“他是我大哥。”


    話音落下,她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手指下的肌肉繃了起來。


    但這個問題,不能在這裏爭論,隋玉馬上轉移話題,衝男人腆著臉笑:“哥,衣服濕了,很冷的,再不換就感冒了。”


    隋玉今天穿的是鴨蛋綠的t恤衫,下麵是一條白色牛仔褲,褲腿上沾滿了泥點子,小白鞋就更不用提了。


    霍衍的眉心微皺著,她怎麽老喜歡穿這種帶綠的衣服。他將那把大提琴拿了過來,塞給了走來吃瓜的歐陽騰手上,一把抱起了浦隋玉,再朝著那男生瞥了一眼,丟下一句話:“給他去弄套衣服。”


    歐陽騰看著在他手臂上吊著的大提琴,再看著麵前麵無表情的男孩,傻瓜似的愣了幾秒。


    霍爺這是什麽情況,那丫頭綠了他,他還抱她?還讓他照顧她的小姘,頭?


    ……


    房間內,隋玉洗了個熱水澡。衣服暫時還沒送來,她裹著浴袍出來。


    浴袍是霍衍帶過來的,寬大的男士睡袍將她完全包裹住,下擺拖到了地上。隋玉將衣襟包到後腰上,帶子繞了兩圈,這才不至於太過鬆鬆垮垮。


    外麵,霍衍坐在沙發上,襯衣袖子挽了起來,手臂上的淤青未退,青紫一片,結痂的傷口繃裂,透著血絲。


    隋玉出來時,見到他在上藥,愣愣的站在那裏沒動。


    她感覺得到,他在生氣,所以不太想上去挨罵。


    男人眼都沒抬,冷聲道:“過來。”


    浦隋玉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慢吞吞的蹭了過去,他已經上完藥,將藥水瓶子擱在茶幾上。


    隋玉抿了抿嘴唇,主動交代:“我總不能跟我同學說,你是我未婚夫吧……但如果你生氣,我可以跟他說,其實你是我的未婚夫。”


    上次在福臨樓的情況特殊,她才借機使詐,但對著一個沒有危害的同學,就沒這個必要了。


    霍衍抬眸,唇角掛著譏誚冷笑。他那隻受傷的手搭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即便是受傷,他這氣勢也夠威嚴的。


    “薑不渝,我還沒說什麽,兩頭話都讓你說了,你心虛什麽?”


    浦隋玉看得到他眼底的冷意,有點出軌被抓的小媳婦兒的感覺,她梗了梗脖子,道:“我心虛什麽。以前你不也從不搭理我的,更別說承認我什麽了。”


    這話,她是為薑不渝打抱不平。


    那時的薑不渝多麽卑微啊,連他的一個眼神都得不到。


    他現在氣憤什麽?


    她腦中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笑了起來:“你生氣什麽?因為我受傷了呢,還是我跟男同學在一起?”


    霍衍瞧著她彎起來的眉眼,隻覺她眼中的亮光刺眼。


    他定定的打量著那張臉,跟印象中的沒什麽差別,鵝蛋臉,瘦,眼睛大瞳仁黑,笑起來眼底像是氤氳著團水霧。


    隻是印象中,那個女孩膽小臉皮薄,怎麽變成這麽厚臉皮的呢?


    隋玉見他不說話,眼神還古怪,像是要從她這張臉看透她靈魂似的。她不自在的動了動:“幹嘛這樣看我?”


    男人抽迴視線,一掃她拖地的浴袍:“腳不疼了?”


    他這一說,隋玉立即感覺到了來自腳踝的疼痛,身體歪了歪,笑不起來了。


    “坐下。”


    隋玉一顛一顛走過去,挨在他的邊上坐下,又聽他道:“衣服撩起來。”


    隋玉聽話的拎起浴袍一角,將腳露出來。


    幸好唐天澤一直背著她,不然,這會兒她的腳就廢了。


    薑不渝的腳不是那種皮貼著骨頭的,微微有點肉,用算命的眼光來看,這是一雙有福氣的腳。但每晚,浦隋玉抹潤膚乳的時候,摸著這雙腳,就覺得那種所謂的福氣腳說法不準。


    若薑不渝有福氣的話,她怎麽就死了呢?


    她跟她一樣,都是個薄命的。


    燈下白皙的皮膚透著粉色,腳背血管清晰可見,隻腫起來的那部分,小山包似的鼓著。


    霍衍出院時,醫院開了一大堆的藥,宋以琛全拿過來了,其中就有祛瘀活血的藥。霍衍挑了出來,左手抬起她的腳托著,右手抹了上去。


    “嘶……”隋玉疼得抽氣,手撐著沙發墊子想逃跑,在男人一個眼神冷殺下,摳緊了墊子,“輕點兒,輕點兒……”


    其實她自己能處理這傷,隻是看男人為她擔心,為她抹藥,她心裏還是有點兒高興的。


    她忍下了這疼痛。


    待最初的那股疼痛過後,他手上柔和的力道推著她的皮膚,敏銳的觸覺讓隋玉甚至能感覺得到他掌心的紋路。


    一絲異樣的感覺,從她的心尖上漾開。


    她怔怔的看著那張微垂著的臉,一縷額發掙脫他一絲不苟的發型,嚴肅中帶著不羈,那雙眼睛也沒那麽冷銳了,令那張臉柔和了起來。


    他的長相,不但好看,還是耐看的那種類型,越看越有味道。


    成熟男人仿佛陳年的酒釀,酒香自招人。


    隋玉不自覺的坐起身子,慢慢湊過去,想將他看得更仔細點兒。


    而對霍衍來說,起先隻是不想迴她她那個狡猾的問題。他給她抹藥的時候故意用了力道,讓她疼,讓她長記性,沒事別亂跑,但當觸手的滑膩感上來時,倒有點讓他放不開了。


    她的腳看起來又小又纖細,一掌堪堪握住,但有肉感,滑不溜丟的。那腳趾頭在吃痛的時候,還會翹起來,每根腳趾都像是有表情似的,一會兒摳緊一會兒全部岔開,倒是腳趾頭比她的腦袋靈活。


    他嗤笑了一下,隨即那笑緩緩落下,有點沉浸在她皮膚舒服的觸感中,連他的身體也有種異樣感在生出來。


    好像分泌出了一種叫做曖昧的氣體分子,散發在空氣裏。


    隋玉隻覺得腳踝越來越熱,那熱從腳踝處一直往上,身體都熱了起來。


    這種變化讓她有點兒害怕,她抿了抿嘴唇,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霍衍豁然驚醒,迴過神來,一抬頭便見薑不渝那愣頭愣腦的模樣,臉頰透著一抹緋紅。


    他鬆開她的腳,抽了張濕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接了電話。


    隋玉趕緊收迴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抹了抹鼻子,又撓撓下巴,心裏暗道:妖孽,沒事長那麽好看幹什麽。


    她順手拿了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正好緩解她的口幹舌燥。


    見他掛斷電話,她捧著水杯問道:“誰的電話?”


    霍衍看了眼她手裏的杯子,淡聲道:“歐陽騰的。”


    他站起來去開門,門外,歐陽騰一見門開了,伸長了脖子往裏麵探頭探腦,被霍衍一把推了迴去。


    歐陽騰手裏拎著一隻紙袋,一臉委屈相:“喏,幹淨衣服。”


    他堂堂的歐陽公子,竟然淪落到一個跑腿的。


    “趕緊下來吃飯,餓死了。”歐陽騰抱怨著,要不是那丫頭突然冒出來,他這會兒晚飯都吃完了。


    霍衍沒搭理他,門一關,拎著袋子迴到裏屋,將袋子往沙發上隨手一丟:“去把衣服換了,下樓吃飯。”


    “哦。”


    幾分鍾後,隋玉穿上了新衣。小鎮上沒有大牌店,衣服是滿大街的運動牌子,紅白搭配的設計青春活潑,隋玉穿了這套衣服,看起來不像大學生,又看小了幾歲,像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


    霍衍瞧著她的這身裝扮,眉毛又皺了下,歐陽騰這是什麽品味。


    男人將襯衣衣袖拂下,打算再抱起隋玉時,隋玉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別,你的手受傷,我已經好多了,你隻要扶著我一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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