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小濤網咖依舊非常熱鬧,不時有人發出“爆了,爆了”的喊叫聲,伴隨著哈哈大笑的喜悅,或是一陣惡毒的咒罵,對此陳濤已習以為常,躺在二樓宿舍的床上,看了一會兒抖音,沉沉睡去。


    正睡著舒坦呢,朦朦朧朧間,聽見有人喊道,


    “上仙,上仙!陳上仙!”


    陳濤一睜眼睛,頓時愣住,隻見自己正站在一家客廳裏,客廳地上鋪有地毯,牆壁上掛著洛杉磯湖人隊的球衣,透明的櫃子裏放著籃球,仔細一看,能看見籃球上寫滿了簽名。


    “這……這是誰家啊?”陳濤舉目四望,隻見一個留著偏分頭,帶著眼鏡的家夥從地下長出來了!


    “咦?徐特立??”陳濤大驚。


    “上仙還記得我的名字。上仙,你可讓我好找啊。”徐特立激動的抓住陳濤的手,好像看見親人一般。


    上次陳濤讓他有事盡管說,他說要迴去想想,想好了再托夢。那還是剛開學時候的事,如今已放寒假。


    “這是你在米國的家啊?好小子,敢情米國也歸我管啊?”陳濤坐在沙發上,晃著二郎腿,笑嘻嘻的說道,“有什麽事,坐下說吧。”


    “是!”徐特立哈了哈腰,坐在陳濤旁邊,“自從上次分別,我每周給上仙托夢,卻怎麽也聯係不上,想來是上仙修行繁忙,不愛做夢。我有一個弟弟名叫徐特強,是德龍市附屬醫院骨科的一名大夫,我想請上仙幫我照顧一二。”


    陳濤笑道,“這個好說,不過徐老哥,我說話直你別見怪,你難得找我一迴,怎麽放著你爹媽不管,反到管你弟弟?”


    “上仙說的極是。百善孝為先,我弟弟已成家立業,確實不應再用我照顧。”


    “哎!是這麽句話。”陳濤點頭。


    “我爹媽均已過世多年。不知上仙聽沒聽過三十六年前震驚華夏的德龍工廠特大爆炸案?”


    “三十六年前?我爹才十四!老徐,你這數學專家也糊塗啦。”


    徐特立陪笑道,“是,是。”心說,“我本來以為你們神仙都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呢。我再糊塗也不至於算不來這點數目……”


    “三十六年前的仲夏之夜,位於德龍市兩家鄉的化工廠二號車間忽然發生爆炸,共造成一百七十二人死亡,五百多人受傷。那夜正好是我爸值班,我媽去給他送餃子吃,我爸所在的辦公室距離二號車間有三百多米,唉!我長大後聽叔叔伯伯說,可憐我爹媽辛苦半生,連屍骨都沒留下!”


    陳濤聽了,心裏怪不是滋味,長歎一聲,不知該說什麽。


    徐特立望著遠處,呆呆的發了一會兒神,繼續說道,“我爹媽去世時,我兩歲,我弟弟一歲,我們倆是吃百家飯長大。我二十歲來國外念書,三十五六殞命,期間迴國五次,最後一次和我弟弟見麵,是在京都機場,沒想到從此陰陽相隔。”


    陳濤見他說的淒苦,也為他難過,“行吧,明天早上我去附屬醫院看看。有情況的話,我直接喚你過來。”


    “多謝上仙!”徐特立躬身施禮,哽咽道,“我這一輩子沒有盡到做哥哥的責任,全都仰仗上仙了!”


    ……


    ……


    次日傍晚。


    跟蹤徐特強一天的陳濤,站在某個小區的樓道裏,聽著徐特強和媳婦劉紅的爭吵聲,嘿嘿直樂。


    也許是徐家其他人的命運太過悲催,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徐特強的命居然還不錯。


    三十四歲的徐特強是一名副主任醫師,不僅醫術精湛,和醫院上上下下的關係都挺融洽,屬於既有本事,又會來事的人。徐特強的老婆劉紅是一名婦產科大夫,兩個人於房價飆升之前,在紫荊花園小區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現在貸款還完,有車有房,兩口子年入二十萬往上,在德龍算得上中上等的家庭。


    如果說兩口子還有什麽煩心事的話,那就是他們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不太理想,距離鬧市太近,馬路對麵是健康廣場,一到傍晚那咚咚咚的廣場舞聲通過大號的音響傳出,吵得他們坐臥不寧,大人忍就忍了,孩子受不了啊。倆人的孩子今年六歲,剛上一年級,正是培養學習習慣的最佳時機,那魔性的舞曲直往腦袋裏鑽,孩子作業寫不下去,拿著筆直哭!


    隻聽劉紅大聲喊道,“徐特強,你去不去,說句話!你不去?我去!”


    徐特強無奈的聲音傳出,“你冷靜一下,去有什麽用啊,那幫老太太聽你的嗎?我明天給特特買個耳塞得了!”


    “錯的是她們,憑什麽讓孩子受罪!”


    防盜門猛地一開。一頭短發,氣的臉色發白的劉紅衝了出來,急赤白臉的下樓了。


    徐特強生怕老婆吃虧,一邊穿外套,一邊朝著樓梯大喊,“劉紅?劉紅!你等等我!”


    他穿好衣服,跑下樓梯,跑到一半,扭頭看了眼站在樓梯上嘿嘿直樂的少年,覺得有些麵生,迴來用鑰匙給防盜門又上了一層鎖,瞅了眼陳濤,飛快的下樓去了。


    ……


    樓下,紫金花園小區的大門正對著的便是“健康廣場”。


    鼓點鮮明,聲音震耳的廣場舞音樂聲猶如翻動著的海嘯,從那半米多高的手提音響中噴湧而出。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康姿百德健身操,第一節,酒醉的胡蝶,預備,起!”


    “動詞打次,動詞打次,


    怎麽也飛不出,


    花花的世界,


    原來我是一隻,


    酒醉的蝴蝶。


    五十多個老太太組成的大方陣,伴隨著音樂聲,舞動雙臂,抬步扭腰,動作整齊劃一,頗有點老年娘子軍的風範。


    站在隊伍最前排,個子不高,冬瓜形身材,留著泡麵頭的老太太按下暫停鍵,這個老太太姓湯,是廣場舞的狂熱愛好者,和組織者。


    “停!你們看視頻了嗎?這都不對啊!這個動作,手得抬高,注意步伐,得踩在點上,不能瞎跳!知道麽?老李說的就是你啊。”


    第三排一個穿著花棉襖的高個老太太撇嘴道,“姐們兒!能怪我嗎?你拿來這個破音響,聲兒都聽不真亮。讓我怎麽跟著跳啊!”


    後麵一排那老太太也說,“我聽不清楚,你給大點聲!”


    “那我大點聲再來一遍啊!”湯老太太蹲下去,把住音響旋鈕,狠狠一擰,再一播放,好家夥,音響周圍的沙粒都跟著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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