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病房內。


    午後的陽光溫潤明媚,穿過幹淨透徹的玻璃,絲絲縷縷散落在插著百合花的花瓶上,水珠順著凹凸有致的花紋滾下,在耀眼的陽光下閃出明麗炫目的色彩。


    帶上一抹慵懶爬上奶白色床褥,照在男孩五官精致的清秀側臉,緊繃的臉部輪廓渾然天成,微微偏頭側眸的動作倨傲淡漠,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彷如穿越冰川而來。


    “喔,怪嚇人的,那我們和卡卡西老師說不要和她一組了,免得被她錯手殺死就不好了。”


    沒有起伏的聲音,理所當然的語氣。


    明明他說的不失為解決的好辦法,但櫻一卻從心底升起一絲憤怒。


    動作先於意識,抬手將重新靠迴床邊,隨意泛著忍術卷軸的男孩提起,十指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你、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們不是同生共死的好夥伴嗎!”


    佐助細長的眉微挑,眼底暗潮湧動,緊抿的唇線拉長,反問道。“怎麽了?不是你說她是妖怪的嗎?繼續和她同組可會承擔隨時被殺死的風險,你有這個覺悟嗎?”


    你有這個覺悟嗎?


    直到走出醫院,櫻一還在想男隊友說的話。


    “鳴子是人是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中的她是什麽?”


    “哼,道歉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說這句話的時候,佐助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用蠻力將揪緊衣領的五指拉開,那雙彷如黑寶石般的深邃眼眸淡冷地看著他,許久才開口繼續道。“我哭了,在那個夜晚,並且發誓要殺死那個男人……那天麵對那樣的敵人,我害怕了,滿腦子全是如何保命的想法,甚至無法做出任何反擊的動作……但是鳴子沒有,你可以說她是因為有兩年的下忍經驗,但她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率先想到的是如何讓我們活下來。”


    “櫻一,你根本就不是害怕鳴子到底是什麽,而是無法麵對在同伴有危險時懦弱無能的自己。那時的你連站都站不起來吧,忍具根本握不住,腦子裏除了會被對手殺死的想法外什麽都沒有……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鳴子根本不需要你這種膽小的隊友。”


    此時正值傍晚,天邊紅霞似血,暗紅色的猙獰顏色像極了那晚零落在幹草上的血跡。


    曾經在和井野在圖書館複習考試時,閑暇之餘看過關於雷之國忍術的書籍,上麵有提到過雷屬性查克拉模式——通過將雷遁查克拉集中於全身,使全身覆蓋著查克拉和閃電,能將*活性化並能使用雷瞬身,且防禦能力也會大大提高。但並不是所有具有雷屬性查克拉的忍者都可練成此術,沒有像四代目雷影那種強壯的體質,皮膚與*是無法抵抗帶有電擊麻木能力的查克拉侵蝕。


    同樣道理,僅有十二歲的鳴子,身體素質並不足以抵抗那股強大而邪惡的紅色查克拉侵蝕,僅僅是一眼看過去,裸/露在外麵的皮膚已被沸騰的外衣燙出水泡,積蓄的氣壓慢慢增大至爆裂,粘稠的鮮血很快染紅燕山,順著四肢緩緩淌下,所過之處盡是血痕。


    好多血……


    那麽多血……


    可她卻像是沒有知覺般接下敵人的一次次兇猛進攻。


    “這個眼神……果然沒錯……四代目竟然把九尾封進一個小鬼體內。”隨著湧出的紅色查克拉量增多,戰鬥進入白熱化,敵人似乎也被這股強大查克拉激起戰鬥欲。“已經失去意識了嗎?雖然更想看到你迴到木葉複仇,但……既然碰到我就別想活著了!”


    他聽到了,那個強大到能夠一劍殺死佐助的敵人說要殺死鳴子……


    他想要站起來幫忙,身體卻在雙方外溢的殺氣中瑟瑟發抖,明明沒有受傷雙腿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攢著忍具的五指輕顫,連苦無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他看到殺死佐助的長劍刺穿女孩身體,殷紅色的查克拉咆哮叫喧,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小臉傷口加深,固執地抬手握緊劍刃,隨著揮手動作,紅色觸手孤注一擲地破風而出,逼得敵人不得不後退,以拉開距離作戰……


    已經傷成那個樣子,已經失去了意識,為什麽還要戰鬥……


    快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


    “櫻一,飯都吃到鼻子裏了!”


    春野一族雖然不及日向、宇智波等古老名門,往上數幾代是曾經奔赴於各大國有名的富商,隨著幾屆忍者大戰接踵而來,經濟蕭條民不聊生,他們便摒棄商人身份加入木葉忍者村開始過著普通村民的生活。即使如此,在教育修養方麵卻從未落下過。


    吃飯的時候應該少說話,三人秉承著這個祖傳家規,安靜而快速地用完晚膳,芽吹抬頭間就看到自家兒子魂不守舍地拿著筷子戳著碗底,發出咚咚的聲響。


    “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鳴子根本不需要你這種膽小的隊友。”


    櫻一從迴憶中猛地驚醒,視野裏黑發男孩麵無表情的臉漸漸被母親擔憂的表情取代,愣了片刻微笑道。“什麽?媽媽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到……”


    “你是不是生病了?哪裏不舒服嗎?”即使芽吹的性格再大咧咧此時也意識到兒子的不對勁兒,且不說原本清秀的包子臉越來越憔悴,人也經常走神,不覺蹙眉擔憂地問道。


    “沒、沒有啊。”櫻一嘴角彎起的弧度加大,臉上笑意漸濃,眼底卻凝著沼氣怎麽也散不開,隨後還怕父母不相信似的,連忙往嘴巴裏扒著飯。


    芽吹與兆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正式成為忍者就意味著包括在身體與精神在內都隸屬於村子,所執行的任務、所經曆的事情都是像他們這種普通村民無權過問的。


    “沒事就好,多吃點兒。”別看男孩有著一頭柔和的粉色頭發,實際上卻是倔強的人,他不願意說,任他們二人如何過問也不透露半分,芽吹隻當是兒子訓練太過艱苦,連忙又盛了碗湯推到他麵前,說著自豪的話。“也不要太過勉強自己,不管怎樣,在我心中櫻一都是最棒的。”


    說完,用胳膊肘拐了拐皺眉陷入沉思的丈夫。


    “是是是,櫻一是最棒的。”兆是出了名的妻管嚴,連忙附和著,卻沒有漏掉男孩眼底閃過的失落暗光。


    —


    另一邊,醫院內。


    穿著醫忍製服的忍者與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從身邊匆匆而過,窗外的夕陽透過玻璃在冷清水泥地上投下一個又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光影,迴蕩著窸窸窣窣吵鬧聲的走廊就像是沒有盡頭那般,無論如何努力地奔走,也走不到盡頭……


    ——漩渦鳴子,你與他們不同,你是妖怪,休想融入他們!


    ——就連佐助和櫻一都說你是妖怪,你一定很恨他們吧,過來……走過來,把封印符撕掉,把身體的支配權交給我,我來幫你報仇,我來吧你把他們全殺死……


    ——九尾,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什麽?


    封印結界內,有著明亮橙色皮毛的九尾金眸微動,亮晶晶的眼底映出女孩笑眯眯的神情。


    她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在距離它安全領域內坐下,能將整個天空都比下去的蔚藍色眼眸彎成月牙狀,眼底漸漸溢出笑意來。


    ——虧你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


    九尾覺得自己運氣有點不好,上迴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恢複自由之身了。


    ——每迴看到你憋屈的表情,都感覺很好笑呢。


    鳴子說的是實話,雖然這樣說很欠揍,但……每迴目的達不成,九尾總會炸毛地惱羞成怒,明明是尾獸卻脾氣暴躁,大概是相處時間長了,由一開始的排斥抵觸到慢慢接受。


    不管怎樣,不管出於何目的,九尾都兩迴幫助她救下重要的人。


    ——你說什麽!你這個臭小鬼!


    果然,一句話不和,原本一臉‘我是好人,快過來’的九尾立馬跳了起來,透著看盡滄桑的金眸也溢出肅殺的冷氣,單單是這樣與它對視都覺得毛骨悚然、冷汗直冒,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將她生生活剝吃掉。


    ——不要激動啊九尾,說起來我還真的要好好謝謝你呢。因為有你在,佐助和櫻一才會好好地活著呢,作為謝禮讓你支配我的身體也沒有問題,隻是……得等到你不會再傷害人類的時候。


    鳴子單手撐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對因為憤怒頭頂升起紫煙的九尾微笑了下,轉身朝著漆黑的長廊走去,忍者靴踩在水麵上濺起圈圈漣漪,行至拐角處,不怕死地補充了句——無聊的時候可以找我聊天哦,不要不好意思。


    ——誰不好意思了!漩渦鳴子,你這個臭小鬼!最好全天二十四小時保持警惕,否則一旦身體的支配權到我手中,我就將你在乎的人全都殺光!


    ——你到底聽到沒有!你給我迴來!


    漆黑潮濕的走廊迴蕩著九尾憤怒的吼聲,鳴子卻不合時宜地覺得它就像是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犬夜叉說得對有些時候換位思考,多了解九尾的處境與想法,就不難理解它的狂躁與憎恨。


    就像人類本能地射殺野獸一樣,野獸也會將人類視為天敵,這無法確切地說誰是誰非,不過是被生計所迫,在被抓起來被人類所用之前,作為尾獸之首的九尾一定混得風生水起,小日子瀟瀟灑灑,而被封印起來之後就開始過著沒有自由的生活,從另一方麵講,它也夠可憐的。


    【係統:被同伴說是妖怪,你竟然還有心思調侃九尾】


    自從她提前畢業後,就出現次數很少的係統難得開了金口。


    【鳴子:應該是我做的不夠好吧,如果我做得足夠好的話怎麽會讓他們害怕呢】


    鳴子坐在拉麵館的高腳凳上托腮等著拉麵,順便在精神世界與係統對話。


    【鳴子:係統,按照原著劇情,我是不是最後還是和他們分開了】


    【係統:會劇透的係統不是好係統】


    【鳴子:……】


    【係統:現在劇情已被不聽話的宿主打亂,係統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並且未來是可變化的,宿主本來就是個任性的人,即使知道後續劇情也不會照做】


    良久的沉默,係統冷硬的語氣難得放緩。


    【係統:宿主請安心,即使因為太過任性而提前被殺死完成不了拯救世界的任務,還有一次能夠存檔複活的機會,隻是有可能導致其餘平行世界的混亂,並且需要完成一些艱難的任務才能夠再次迴來,但……作為被認可的係統一定會全力以赴幫助宿主完成任務的】


    【鳴子:真是辛苦你了……】


    明明係統並沒有實體,鳴子卻仿佛看到它拍著胸脯保證的模樣。


    果然還是因為不被同伴認可,太過寂寞而出現幻覺嘛。


    “叉燒拉麵來了!”一樂拉麵館老板手打高喊一聲,一碗熱騰騰的拉麵便出現在眼前。


    “我要開動了。”美食能夠讓人心情愉悅,看著色香味俱全的拉麵,外加日常調侃九尾成功,鳴子早已把下午的不愉快拋到腦後,拿起筷子快速地吃起來。


    就在這時,垂下的簾幕被掀開,一道墨綠色身影走了進來,鳴子連忙咽下一大口叉燒,麵露驚喜地喊道。“伊魯卡老師!”


    “誒?鳴子在這裏啊。”伊魯卡暗暗鬆了口氣,這孩子都成為下忍了還這麽讓人不省心。


    盡管鳴子一再強調自己完全沒有問題可以出院了,並且任性地將纏在四肢的繃帶解開,高舉著連疤痕都沒有留下的手臂給醫忍看,誰知不管她如何抗議,醫忍的結論都是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無情地拒絕了她的出院申請。


    天知道,無論是還生活在和平天/朝,還是作為孤兒生活在忍者世界,她都是個幾乎與醫院絕緣的人,在醫院呆了這麽多天早就膩了,心情並不太好便偷偷地溜了出來。


    伊魯卡剛給學生講完最後一節課,聽說第七班帶隊上忍似乎又被派出村執行機密任務,想著鳴子與佐助沒人照顧就買了水果前來看望,誰知在忍校就有著‘訓練狂’之稱的黑發男孩安靜地呆在病房內學習忍術,而二年級時不知發生什麽事突然變得乖巧懂事的金發女孩卻不在病房。


    他急匆匆地跑出醫院,直覺告訴他女孩應該在這裏,沒想到蒙對了。


    “鳴子還沒有出院吧,怎麽擅自跑出來了?”伊魯卡要了一碗海鮮拉麵,趁等麵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道。


    “……我都恢複好了呢,可是醫忍們不同意我出院。”伊魯卡的實力也許在木葉眾多忍者中並不突出,鳴子對他卻十分尊重與愛戴,並且稱他為優秀的忍者,隻是現在做錯事被‘優秀的忍者’抓包,鳴子大腦飛快轉動想要說個謊話糊弄過去,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實話。


    “醫忍不同意你出院自有道理,下迴不可以再這麽任性給他們添麻煩了。”伊魯卡瞥了眼慢慢漲紅臉頰的女孩,故意裝出嚴肅表情,卻是眼底含笑滿臉的欣慰。


    即使是中忍仍舊權限不夠,無權過問下忍小隊任務內容,隻是聽說第七班似乎遇到什麽厲害對手,三名下忍或輕或重都受了傷,而從阿斯瑪班傳出的八卦說是女孩拚命才救下的兩名隊友。


    女孩勤奮努力,雖然天賦並不像宇智波後裔突出,卻是個目標明確的好孩子,能夠在下忍中脫穎而出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作為老師,伊魯卡卻覺得十分驕傲。


    “抱歉伊魯卡老師,我、我……不會再這樣任性了。”鳴子蔚藍色的大眼睛心虛地四處瞟著,剛好海鮮拉麵已做好,打斷了尷尬的氣氛。


    “嘛,這才是我的好學生。”伊魯卡對拉麵館老板道了謝,拿起筷子吃起來。


    “喔,怪嚇人的,那我們和卡卡西老師說不要和她一組了,免得被她錯手殺死就不好了。”腦海突兀地撞入黑發男孩平靜無波的聲音,麵無表情的清秀麵容帶著陌生的冷漠。


    是不是如果早知道她體內有那種東西的話,他就不會舍命來救她。


    鳴子吃掉最後一根拉麵,放下筷子,十指縮於袖中絞著手指,猶豫了半天才開口道。“伊魯卡老師,我……”


    話還沒說完,做忍者的敏銳感官告訴她,繁華長街約百米處正出現騷亂。


    “快抓住那個蹲在女浴室外偷窺的流/氓!”


    “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村民憤怒的吼聲一波高過一波,鳴子下意識地轉頭側眸看向聲音來源處,透過被晚風吹動的垂幕下擺看清了大街上熟悉的騷亂場景。


    一名穿著灰黑色和服、踏著木屐的黑發男人,正以一種同身形高大魁梧不相符的速度飛快朝這邊而來,一邊跑還一邊挑釁地迴頭對舉著各式‘武器’的村民做鬼臉喊道。“來抓我啊,來抓我啊,能抓到的話就讓你們教訓……”


    “伊……”從村民情緒高漲的憤恨討論中,鳴子差不多明白了男人為何會激起眾怒,剛要轉頭詢問一下老師他們要不要幫忙,誰知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伊魯卡老師,已經雙手握拳站了起來。


    “竟然做出偷窺女浴室這種不知廉恥的事……”伊魯卡眉頭皺得更緊,抬腳追了出去。


    “老板,這是飯錢。”鳴子連忙付了二人的飯錢,收起錢包也跟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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