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是在說夢話嗎?


    剛剛進入淺眠狀態的鳴子被病友突然出聲嚇到,瞪著精神抖擻、困意全無的蔚藍色大眼睛,盯著隔壁床微微隆起的被褥,學著天/朝教官傳授的隱藏氣息方式,小心警惕地觀察著。


    他的聲音有點熟悉,不知是因為哭過還是喊過帶上一絲沙啞,令鳴子一時間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誰,鳴子拉緊被子將自己裹成蛹狀,以為病友會因為大聲說夢話而驚醒,誰知他隻是大喊了一聲後,便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麽,聲音破碎完全聽不清。


    木葉醫院的醫忍玉護工無論是在服務方麵還是管理方麵都當屬上乘,鳴子記得有一迴起夜,不過是碰到了床頭櫃發出一個不大不小清脆的響聲,護工都急急忙忙如臨大敵地衝進病房,生怕病人出點什麽事似的,今天這麽大的動靜過後一點反應都沒有……


    牆壁上的鍾表滴滴答答地走著,右手邊病友時不時地說著什麽,這令本就因為失眠煩躁睡不著的鳴子度秒如年,隻好抱著被子坐起來,安靜地盯著病友看。


    此時已是深夜,上弦月隱於濃雲之後,暗淡的光暈絲絲縷縷傾下,被宛如波浪漣漪的窗簾阻隔,鳴子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借助明暗相間的光線看清了病友的臉。


    是、是……宇智波同學嗎?


    鳴子細長的眉輕蹙,還不敢肯定,直到病友再次說起不知是哪國語言的夢話,才令她確定了病友的身份。


    他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不會是發燒了吧……


    這是鳴子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個小時後得出的結論,為了不影響病友睡眠,動作盡可能輕地下地,踩著拖鞋躡手躡腳地朝房間內側走來,直到走到床邊借著暗色月光看到男孩不知是因為難受還是做惡夢,緊緊皺起的眉頭與泛紅的臉頰才驗證了她的想法。


    “宇智波同學?”鳴子壓低聲音喊了聲,見男孩緊閉著雙眼、嘴裏吐出破碎的話語,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猶豫了一瞬還是伸出手扶上額頭,掌心碰觸皮膚的瞬間,滾燙的溫度想要將她融化,輕蹙的眉頭緊擰又焦急地喊了幾聲。


    鳴子覺得自己的弟控病大概真的到了晚期,隻要看到黑發黑眼的男孩子就覺得像自己的弟弟,不過有一點必須承認,躺在床上發著高燒正在胡言亂語的男孩子,比她的弟弟要好看那麽一丟丟,而且陷入噩夢中的他看起來單純、稚嫩,一點也沒有平時高冷的疏離與戰鬥時的淩厲眼神,這樣的他看起來才更符合這個年齡男孩的表現。


    鳴子抬手輕輕推了推男孩肩膀,隔著厚厚的病號服仍舊能感覺到熾熱的體溫自指尖傳來,而他仍舊緊閉著雙眸,難受地嘟囔著什麽,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


    沒人管的話,這樣下去會燒成傻子的。


    記得課本上的知識,宇智波是古老名門,是與初代目的千手一族共同創建的木葉忍者村,包括日向、奈良等名門皆在族內設有單獨的醫療機構,像這種頭疼發燒族內醫忍就可解決,不知道為什麽宇智波家的二少爺會在半夜被送到村內醫院。


    鳴子不敢怠慢,就要轉身衝出病房喊來值班醫忍為其降溫時,慢半拍收迴的左手突然被拉住,力氣之大似要將手腕生生捏斷。


    嘶……


    好痛……


    隻是瞬間,手腕傳來斷骨般的疼痛,條件反射地用力抽動想要掙脫鉗製,誰知她越是因為疼痛著急地掙紮,卻是被攢得更緊,隻是一小會兒皮膚已經泛起青痕,疼得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拍男孩肩膀,將他拍醒。


    動作卻在視線觸及到半闔的猩紅色眼眸時戛然而止。


    他並沒有完全醒來,墨染的黑色短發安靜順從地貼於臉邊,細碎的劉海下麵宛如遠山的細眉緊擰,似被血水浸泡的猩紅色眼眸,形狀呈一個勾玉的瞳孔飛快旋轉,空洞無神中漸漸凝起冰川般的徹骨恨意,微挺的鼻梁下麵抿緊的薄唇拉成倔強的弧度,肉嘟嘟的可愛包子臉輪廓分明、線條柔和。


    怪不得班上絕大多數女孩子都喜歡他,長得的確很好看,鳴子的腦海裏閃過的卻是淡色月光傾下三勾玉瞳孔飛快旋轉為四角風車少年清秀的麵容。


    左手腕傳來骨頭錯位的疼痛,鳴子猛地從迴憶中驚醒,又用力抽動手腕,奈何男孩的右手五指像是堅固囚牢束縛著左手,任她怎麽掙紮也抽不出來。


    無奈之下,隻好撐著床邊踮起腳尖就按床頭上的緊急唿叫按鈕,大約一分鍾後,左臂係著印有‘實習’二字臂章的井村千裏風風火火跑進來。


    聽了鳴子的敘述,連忙取來退燒藥注射進吊瓶內,而後又將冰塊放入毛巾中搭上男孩的額頭,待一切準備妥當後,才抓著頭發對麵露擔憂的女孩說。“真是抱歉,今晚村內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正式醫忍皆被召喚集合,這一層就我一人值班,有點忙不過來,沒有注意到你們這邊……”


    就在這時,掛在腰間的傳唿機再次響起,千裏已經忙了一夜有點暈頭轉向,連忙拿起體溫計瞟了兩眼,待確定男孩體溫稍稍降了些後對鳴子抱歉一笑,轉身跑步前進奔赴下一個病房。


    原來村子發生了什麽大事,怪不得感覺今晚的醫院格外安靜呢。


    額前包裹在橡膠套內的冰塊很快融化,男孩似乎感覺沒有那麽難受了,半闔的眼眸緩緩閉上,也不再口齒不清地說著夢話,隻是攢著手腕的五指並沒有放開,就像是金屬製成的手銬般牢固,生怕一鬆手那個曾經戳著自己額頭說‘下次吧,佐助’的少年就會消失一般。


    鳴子凝著男孩痛苦的表情慢慢恢複平靜,無奈之下隻好坐上床邊的椅子,用尚能動彈的右手取下毛巾,展開、換冰塊、卷好,而後再拿起小心地放上額頭,如此重複了幾次,這樣陌生又熟悉的情形,令她有種迴到和平天/朝陪弟弟住院的錯覺。


    直到半個小時後千裏忙完另一邊迴來測量體溫,待確定已恢複正常才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因為熬夜染上血絲的眸子流轉,落在二人相交的手上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嘛,你的小男朋友已經沒有大礙了,你也是病人記得要好好休息哦。”


    “麻煩你了,井村醫忍。”鳴子彎彎嘴角迴了個微笑,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喊住正準備離開的少女。“請問……這裏有細線嗎?縫衣服的那種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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